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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夜

  越來越多的眼淚打在路楚恒臉上,許久,他一片黑暗中伸出一隻手,撫上了上頭某個溫熱的臉頰,拇指輕撥那纖長的睫毛,摩挲著那人硬朗的眉骨,緩緩下滑,拭去眼角那溫熱的淚珠。


  “至於嗎。”


  曲森回應路楚恒的隻是更加洶湧的眼淚,路楚恒輕輕歎了口氣,“我知道了。”


  曲森摸黑握住了路楚恒的手腕,臉頰磨蹭著路楚恒的掌心,最後他偏過頭,嘴唇貼著路楚恒的掌心,落下一個小聲的吻。


  路楚恒的指尖顫了顫,把手抽了回來,下意識罵道,“你有病啊。”罵完又有些不安的住了口,曲森現在情緒不穩定,他怕又把曲森吼出新的情緒。


  黑暗中,路楚恒感覺到曲森好像又俯身更近了,他抬起手,直接抵到了曲森的胸口,路楚恒眼皮跳了跳,想到曲森淚眼婆娑的樣子,他還是忍住了一腳踹開的衝動,趕忙開口耐心勸道,“你,你……別下來。”


  曲森尋到路楚恒抵在胸膛的手腕,毫不費力的就移開了,他貼著路楚恒的身體壓了下去。


  察覺到不對勁的路楚恒忙曲起膝蓋掙紮,曲森把他壓得死死的,撲麵而來的溫熱的氣息讓他忍不住偏過頭,不安的說道:“別,別亂來啊我告訴你,我不想跟你囉嗦,今晚的事兒已經讓我很心煩了,我要睡……唔。”


  迅雷不及掩耳。


  出租屋的大床上,危逸笑得極其明媚,洛沉看著這燦爛過頭的笑容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確……確認什麽?”


  危逸舔了舔嘴唇,一雙大眼睛微眯,直勾勾的盯著眉清目秀的洛沉,“確認你的性取向,究竟是不是雙。”


  洛沉慌忙擺手,“這個,這個怎麽證明啊到底……”看著越靠越近的危逸,他有些不安。


  “不著急,我可以幫你證明。”


  洛沉笑不出來了,好像隱約猜到了危逸的打算,他咽咽口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危逸……”


  危逸的手忽然伸到他腦袋後邊,一下子裹住他的後腦勺。


  危逸借著月光打量著洛沉微啟的薄唇,他心一橫,扣著洛沉的腦袋,一把按了向自己的臉。


  夜風輕吟著微涼遊蕩,幽幽拂過一片寂靜的長街,鬱鬱蔥蔥的大樹枝幹搖擺不定,窸窸窣窣,風來,空中悠揚著幾片嫩綠,風過,相互糾纏著墜落。


  路楚恒腦袋裏頭轟的一聲,他意識到了,可緊握的雙拳還沒蓄上力,曲森便若無其事的從他身上下來,規規矩矩的躺回去,撤得很快,和湊上來的時候一樣措不及防。


  沒一會兒,屋子裏又恢複了死寂,隻有細小的呼吸聲。


  路楚恒被雷劈一樣,怔怔望著一片漆黑。


  發生得太快,路楚恒的情緒還沒來得及變化,一切就像一個錯覺一樣,還什麽都沒感受到呢,就都沒了,他最大的印象就是。


  路楚恒不自覺的抿了抿雙唇,手肘撐起身子,另一隻手不敢相信的撫上了嘴唇,嚐試回憶起那溫熱的觸感,努力判斷那究竟是什麽。


  他往身旁曲森的方向看了看,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他陰差陽錯的叫了一聲,“曲森?”


  良久,路楚恒都以為曲森好像睡過去,準備躺回去的時候,曲森才輕輕的應道:“嗯?”


  路楚恒嚇得又坐直了身子,咽咽口水,朝曲森的方向,語氣疑惑的問道:“你是不是親我了。”


  良久,曲森都沒有回應。


  路楚恒迷之心癢難耐,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刨根問底,於是他又重新問了一次。


  “是不是?”


  這回,曲森答應了,“是啊怎麽了,親兩口還要收費了?”


  一改剛剛那嚶嚶嗡嗡的深情小王子模樣,曲森的語氣突然又恢複了平日裏那種欠扁的語氣,“一百萬夠不夠。”


  “你他丫!”


  路楚恒猜測著曲森脖子的方向努力掐去,曲森好像看透了一切一樣,竟然摸著黑準確的抓到了路楚恒進行偷襲的兩隻手腕,然後握得緊緊的,路楚恒抽不回來也壓不下去,當即破口大罵,“你他媽敢親你爹!”


  “我不僅敢親你!”曲森竟然頂嘴,路楚恒愣了一下,曲森揪著路楚恒的手腕坐起身,毫不是示弱,“我還敢操你呢!”


  路楚恒火冒三丈,“你還有完沒完了!”已經想象得到曲森接下來還要怎麽樣變本加厲,他脖子上的咬痕還沒消呢,剛剛還被曲森那副委屈巴巴的姿態觸動到,現在隻覺得氣憤,有種同情心被利用的感覺,他惡狠狠的再次發出警告,“別特麽老招惹我!”


  他明顯感覺到曲森力道的異樣。


  曲森倏地鬆開了路楚恒的手腕,沉默了一會兒,黑暗中,他語氣輕快的說道:“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黑漆漆的我怎麽親的到你,瞎想什麽啊。”


  曲森咻的躺了回去,背對著路楚恒,合上了眼皮。


  路楚恒還坐著,曲森一消停,他胸中的熊熊烈火忽然不知道該燒蕭寒何方,沒有親嗎,那……那剛剛那個是什麽?

  曲森沒有他想象中的變本加厲,隻要一警告,果真再沒招惹他,乖巧本分得路楚恒感覺更魔幻了。


  他……他是不是又說重了,曲森怎麽又這麽快消停,路楚恒迷迷糊糊的躺了回去,正常情況下不是應該按著他上下其手好幾遍,再在他身體任何一處留下一片姹紫嫣紅,然後他奮起反擊,實施追殺,最終製裁成功,將曲森繩之以法,嚴刑拷打。


  劇本不是這樣寫的嗎。


  路楚恒腦袋又懵了,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麽,曲森為什麽非得按著自個亂上下其手,為什麽非得給他留下一片姹紫嫣紅,為什麽非得調戲他不成,為什麽非得亂來不成……


  是啊,曲森什麽也沒做,不是挺好的嗎,路楚恒眼睛睜得太久,都有點幹澀了,他眨眨眼,濕潤了下眼睛。


  “曲森?”他試探的叫了一聲。


  無人應答,隻有均勻的呼吸聲,路楚恒伸手想去戳戳曲森的額頭,發現戳到的是後腦勺。


  曲森竟然會背對著他睡覺!

  路楚恒又再一次在心裏咒罵自己,曲森為什麽非得麵對著他睡覺。


  可惡……到底在煩躁些什麽啊,明明最討厭曲森了。


  馬絨花也好,曲森也好,最討厭了。


  路楚恒也賭氣似的背對著曲森,他認床,久久沒能睡下,太無聊了,他想聽曲森講話,嘰嘰喳喳的能助眠,不過他還是選擇了在腦袋裏數羊,最終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沉,幾乎已經失去意識的時候,他感到腰上一暖,好像有雙手環住了他的腰,身後有人貼住了他的後背,迷迷糊糊中,他的耳朵一陣癢癢,有一道嗓音低低的喚著他的名字,可他怎麽也睜不開眼睛。


  “路楚恒,我喜歡你。”


  天大亮的時候,危逸還是被一片熟悉的麵條味兒香醒的。


  他睜開眼時,洛沉正端著一碗麵來到了床前,那碗麵被放在了床頭的小桌子上,感覺到床鋪陷了一處,洛沉爬了上來,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那道嗓音好像包容著他的所有任性,依然溫柔得不像話,“危逸,該起床了。”


  危逸急急忙忙的去洗漱了,生怕洛沉給他煮的麵條會涼掉,他以前從不會為了早餐這麽急急忙忙過。


  洛沉張開了一張折疊的小木桌,讓危逸可以坐在床邊吃。


  本來每天早上都打算早起去路楚恒餐廳找大廚品嚐各種奢華早餐的危逸,坐在床邊津津有味的吃著特大碗的麵條。


  洛沉搬了張椅子坐在對麵,自從上次咖啡館見識了危逸早餐的攝入量後,他又特地去超市買了一個超級大的碗,如果危逸再來住的時候,他就可以給危逸盛滿滿一大碗的麵條。


  他拖著腮,靜靜的看著危逸。


  危逸那兩張薄唇吸吮著麵條尾巴時微微嘟起,湯汁添為其了幾分紅潤光澤,危逸時不時舔舔嘴唇,把上邊的湯汁全都吃幹淨,然後再夾起一口,吹走熱氣,滋溜滋溜的往嘴裏送,如此反複,危逸很快幹完了一大早的麵條,把剩下的香湯咕咚咕咚的全都喝光了,放下碗的時候發出了滿足的長歎。


  洛沉很自覺的收拾了碗筷,轉身進了隔間。


  危逸倚著門,環抱著手臂,看著為自己洗碗洗筷子的洛沉,“洛沉呀。”


  “嗯?”就著洗潔精,洛沉迅速把碗洗好了,他甩甩筷子上的水,看了危逸一眼,走出了隔間,“怎麽了?”他把碗筷安放好,用毛巾把手擦幹淨了,又轉身去陽台打算收衣服。


  “我現在再問你一次。”危逸也跟著去了陽台,停在洛沉身邊。


  洛沉偏頭看向他,危逸目不轉睛的盯著遠方,緩緩說道:“你喜歡男的嗎?”


  洛沉收回眼神,沉默的低下頭,良久,他才回應,“我……我不知道。”


  危逸有些不滿的看向洛沉,他走近洛沉,“你還不清楚嗎?”


  洛沉沉默著收衣服。


  “我好像都可以。”危逸笑笑。


  洛沉手中的撐衣杆一個沒拿穩,差點滑落,危逸大笑起來。


  洛沉一陣沒來由的心虛,“我還沒和男人試過,所以不太清楚……”


  “我也差不多。”


  準備出門的時候,危逸漫不經心的蹦出一句,“要不,咱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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