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皮囊
武老爺就嘆了口氣，道，「這事或許你還真能幫我，只是……」
蘭兒沒想到武老爺會這麼說，不過還是很鎮定的道，「老爺你說就是了。」
武老爺就抬頭，很認真的看著蘭兒，這一下子倒是讓蘭兒有點手足無措了。
「老，老爺？」
武老爺斟酌了一下，道，「這不是咱們月如嘛，說是需要一筆銀子，只是這數目太大了。」
蘭兒心裡轉了個彎兒，試探道，「老爺的意思是？」
武老爺就摸了摸腦袋，道，「我也沒什麼意思，我想著咱們月如在王府里，也算受寵，應該不會短了零花，她這次開口，想必是真的遇到了難處。月如說，用銀子就能解決，我這兒湊了些，月如要得急，也來不及在老家那邊賣鋪子了……」
蘭兒一聽，得，今天不得不破費了，可是給武月如那個小賤人銀子？她怎麼可能樂意？
於是蘭兒低順了眉眼，道，「老爺這樣說，我既然身為這家裡的一份子，自然也該出一份力才是。只是……」
一聽見「只是」倆字，武老爺就立刻警惕起來了。
蘭兒就道，「雖然老爺日常給我不少銀子零花，可是興海大了，總需要和同窗們交際，他不好意思對老爺你開口，都是我時常補貼他些，一來二去的也沒剩下什麼。如今我這手裡也不過百兩……蘭兒願意都給月如送去。」
若是平時，武老爺不起疑心，也就讓蘭兒糊弄過去了，說不得就真如武夫人說的那樣，就算蘭兒一分錢不掏，他也覺得蘭兒好。可是有武夫人提前打的預防針，武老爺心裡的感覺就變了。
這心裡一變，臉色上就有點不太好看了。
蘭兒慣會察言觀色，這會兒見武老爺變了臉，連忙找補，道，「老爺，不是蘭兒對大小姐有猜疑，若是真的有事，府上砸鍋賣鐵也是要管的。若是後院爭寵……咱們府上，也實在沒有多餘的銀子。」
這事兒就是武老爺自己編的，他當然知道其中緣由，因此蘭兒一提，他就覺得是在猜忌。不止是猜忌月如，還是猜忌他。
武老爺的不悅就很明顯了，冷冷的道，「不是給了你一間鋪子？怎麼這些年來，竟一點收益都沒留下？」
蘭兒就一捏帕子，心裡一思量，就把鍋往外推。
「除去這些年的花用，給下人們的賞銀，還有老爺給的補貼，自然是還有幾百兩現銀的。只是前些日子，興海在學堂里，傷了一個學子。那學子念書念的好，本來是很有前途的，可是斷了右手之後，就要了好些賠償，說是興海不給，就去報官，去敗壞三王爺的名聲。」
武老爺不禁抬頭看蘭兒，道，「還有這檔事？為何我不知道？」
蘭兒就捏著帕子擦眼淚，道，「興海他，他哭著求我，說是怕告訴了老爺，夫人也會知道，到時候就更不喜歡興海……」
武老爺雖然對武興海多有驕縱，可是這傷了學子可是件很嚴重的事，如果讓有心人抓住把柄咬上三王爺一口，他們家肯定完蛋。
於是乎出乎蘭兒的意料，本該將她摟在懷裡耐心安慰的武老爺，此刻卻怒氣更盛。
「這都什麼時節了還敢給我整這種事？他人呢？給我叫來來連山鎮之前我是怎麼說的？三王爺好不容易用著咱們了，不好好表現就算了，還給我惹是生非？到底是啥時候的事？確定那個學子背後沒有人？」
蘭兒都快嚇傻了，這些年武老爺何時跟她紅過臉呀？可是這招怎麼也不好使了呢？
敏銳的察覺到不對的蘭兒見好就收，自己擦了擦眼淚，哀求道，「老爺，這事兒不能怪咱們興海，他是受人矇騙的，雖然是他動的手，可是他與那學子之前並不相熟，完全是替人出頭才會傷人。興海你還不知道嗎？他從小就是個心善的孩子。」
一想到興海小時候肉乎乎的可愛模樣，武老爺心裡就一軟，不過嘴上卻並不軟。
「哼，他那猴精一般，能讓誰矇騙？」
蘭兒見武老爺語氣平和了許多，這心也定了下來，語氣里就帶了些埋怨，「老爺，咱們興海今年都十六了，不僅沒個媳婦兒，連個通房丫鬟也沒有。這不，那學堂的劉夫子有個女兒，才見了幾次面，就讓人給迷的丟了魂，聽說那姑娘被人糾纏，這不就去英雄救美了！」
武老爺沒想到還有這出，武興海不娶妻是因為他是庶出，武老爺和蘭兒一直都想讓他改改身份好娶個更好的妻子。只不過武夫人不願意把武興海記到她名下，後來月如得寵，武老爺也不敢說把蘭兒提為平妻。
通房丫頭的事，也是武夫人不讓的，目的嘛，除了讓蘭兒和武興海不爽意外，倒也沒別的了。
這件事武老爺知道是難為興海了，不過他暫時也沒啥辦法，雖然他日常也不給武夫人好臉，但是卻不敢真的把武夫人逼急了。
武老爺就輕避重的道，「既如此，興海是做了好事，還是那學子理虧，竟還想著威脅？哼！那學子姓甚名誰，我定要讓他這輩子都無法步入仕途。」
蘭兒本就是扯謊，剛好想到這事，於是含糊道，「只知道姓林，我沒有仔細問過，老爺不必動怒，那人的手臂已無恢復的可能，自無致仕的可能。」
武老爺多少有些欣慰，「如此不留後患，倒是省得我憂心了。」
蘭兒就露出一個淺淺的，略帶勾人的笑，她的手輕輕攀上武老爺的衣襟，道，「都是老爺平日教導的好，今日可否也好好教導教導蘭兒？」
武老爺哪裡頂得住這個？
雖然在他的心裡，蘭兒已不如之前那般純粹，可是這人已然是他的了，哪裡有放著的道理？
因此武老爺也咧開了嘴，豪放的褪去外衣，打橫將蘭兒抱起，就向著床榻走去。
「既然蘭兒如此好學，那老爺我肯定是要好好教教你的，就是不知道你今天想學什麼……」
床幃落下，遮擋住一室春光。
武夫人在得到丫鬟戰戰兢兢來報的消息時，臉上卻全是嘲諷。
不為別的，她以為武老爺不愛她或許愛的就是蘭兒，可是沒想到，他愛的，恐怕只有一副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