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對了祖母,廣德那邊可有消息?聽說那趙氏又回來了。」

  謝老夫人就點點頭,道,「宋先生剛到,祖母擔心你分心,一時沒有告訴你。」

  接著,謝老夫人就對謝晚說了事情的經過。

  那日經過林花的提醒,謝老夫人仔細的檢查了院子,在後牆上發現了塗抹過的痕迹,依稀能辨別出是個符陣。

  可是黃大姨不在,無處印證那符陣到底是什麼,是何人留下的,但是這不妨礙謝老夫人對林花的信任,因此記上了王老太太,並派了廣德對王老太太一家做了調查。

  謝老夫人年紀大了,並且謝晚被女鬼纏身,謝老夫人為了給孫兒祈福,時常齋戒,所以不會做殺生的事。她派廣德出手,其實是以推波助瀾為主,創造一個能毀掉趙家人的環境,那麼趙家人最後落到什麼地步,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那天晚上林富貴說要休妻,謝老夫人就知道機會來了。第二日謝老夫人派了車夫幫忙去請大夫,那車夫回到謝府後,便將林花砍傷趙鐵柱,趙鐵柱的潑皮無賴跟謝老夫人說了,廣德當時也在場。

  廣德當時便猜測,林富貴若是想休妻,那肯定會引得趙家人獅子大開口,並且經此一事,林花的名聲怕是會很難聽。

  謝老夫人當即決定公開認林花為干孫女一事,同時他們也想到了,趙家人恐怕會因此更加貪婪,所以謝老夫人乾脆直接就把錢準備好,因為厭惡,所以謝老夫人給得不算多。

  當然,那是對於謝家來說,像是那些普通的村民,一輩子都掙不夠一百兩。而且廣德考察過這邊的物價,其實是很低的,一百兩銀子都能在鎮上買個小鋪子做生意了。要是趙家人聰明,這日子怕是能過得越來越好。

  不過趙家人就是趙家人,窮人乍富,這錢來得又實在容易,所以根本也不珍惜。

  趙鐵柱最終給了趙炳旺二十兩,趙翠花在家修養了幾天,村子里的流言非常難聽,王老太太好面子,連家門都不好意思出。

  趙鐵柱也是,風光不再,於是母子二人就動了搬到鎮上的心思,趙鐵柱的爹不樂意,李氏則被趙鐵柱趕回了娘家。

  趙翠花因為長得還不錯,所以趙鐵柱有心再給她尋一門親事,王老太太也是做此打算,所以三人就搬到了鎮上一月二兩銀子租的小院里。

  一直偷偷觀察著趙家人的廣德這時候出手了,趙鐵柱想要結識富家公子,廣德就找人扮演富家公子。一方有心巴結,一方故意設套,所以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在廣德的操控下,幾個人最初總是不時設宴,叫趙鐵柱來玩,也不要他掏錢,以此來營造有錢人的形象。趙鐵柱本來就沒見過世面,因此一點都沒有懷疑。

  等到幾人熟悉了,就時常一起出入高消費的場所,比如最貴的酒樓,最貴的妓院,偶爾還去賭上幾把。趙鐵柱就是一鄉巴佬,一些列大陣仗下來,他不僅享受,他還自卑,一自卑就怕別人看不起他。

  幾人出去付賬時變得有來有往,廣德下手很有分寸,絕對不會一直讓趙鐵柱出錢,那樣很容易讓人生疑,並且他也不想讓趙鐵柱這麼輕易就變回窮光蛋,那就不好玩了。

  紈絝子弟的生活,即使大家有來有往,趙鐵柱那點那銀子也是不禁花的,再加上他家裡還有姐姐和老娘,因此趙鐵柱很快就有些囊中羞澀了。

  因為有之前的鋪墊,因此當其中一個人說最近闖禍被家裡停了月錢,要去賭幾把賺酒錢時,趙鐵柱也心動了,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其實是一場針對他而做的局。

  就像每個染上賭癮的人一樣,最開始趙鐵柱是小賺了些,新手總是有些好運氣的,然後就是贏多輸少,整體下來能有進賬。

  對於什麼本事都沒有的趙鐵柱來說,在賭場賭錢,這事既不丟面,也輕鬆,還能消磨時光,他便經常泡在那裡。

  趙翠花和王老太太勸過,怕他讓人騙了,可是趙鐵柱有輸有贏,並沒有贏到很誇張的錢,而且那幾個公子哥也跟他差不多,所以趙鐵柱放心的很。再加上他在青樓里認識了一個小娘子,每日都心痒痒的不行,只有去賭,贏了錢,他才能美人在懷。

  而那美人不用說,自然也是廣德安排的。

  趙鐵柱為了見小美人,賭得越來越大,更是被那小美人勾得想要為她贖身。

  要說廣德是個聰明人,他下的套,讓人就算鑽進去受了害,也全以為是自己時運不濟,絕不會想到原來身邊的人,全在做戲。

  趙鐵柱愛上了青樓女子,那幾個富家子弟則是勸告他,讓他莫要著了道,甚至有一個人因為阻攔,還與他反目了。彼時趙鐵柱滿心滿眼的小美女,哪裡聽得進勸告,到最後日日夜夜的混在賭場里,誰的勸告也都聽不進去了,至此與幾個富家子弟都反目了。

  幾個人這才功成身退,雖說是麻煩了些,可是趙鐵柱直到現在還想著,是自己當初不聽勸,難得的知心好友都沒了,那些一起尋歡作樂的日子叫他好不懷念。

  趙鐵柱雖然涼薄貪財,但是是人都會有感情。更何況他本身是個自卑的人,與他相交的人則都是些光風霽月般的風流人物,與那些人在一起的時候,他能暫時忘卻自己只是個泥里爬出來的螻蟻。

  這種美好歡樂的記憶是很要命的,因為一旦有了對比,他的餘生都會在幻想里度過。

  這是一種精神上的打擊,現實方面的打擊則是他越輸越厲害,然後栽到了地頭蛇秦五爺的手裡,更刺激的是他「意外撞見」,跟他海誓山盟,甜言蜜語的妓女,跟秦五爺睡在一起。

  廣德對付王老太太的手斷跟對付趙鐵柱的差不多,他直接給幾個富家子弟找了爹娘,也在鎮上租了房子,直接就讓那幾個老太太帶著王老太太一起玩,然後再踢開。

  只是趙鐵柱入獄后,王老太太就失蹤了。

  至於趙翠花,她就是受王老太太和趙鐵柱擺布的人而已,根本不需要對她下手,她就已經被連鎖反應波及了。

  謝晚聽完淺淺一笑,「廣德叔還是那樣厲害。」

  謝老夫人點了點頭,「廣德啊,這輩子布的局從來就沒漏過。」

  「那趙氏回來……」

  謝老夫人就眯了眯眼,道,「是去求了花兒,拿了二十兩銀子到縣衙把趙鐵柱贖出來了。」

  謝晚略微思索了一下,「怕是花兒妹妹另有打算。」

  謝老夫人臉色凝重起來,「那王老太太下落不明,我倒是有些擔心,上一次她對我孫兒下手,保不齊是不是還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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