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曲子越輕輕跪下,伸手按了一下麵前的樹幹,確認它足夠結實,然後往前爬了一點。


  “喵喵,過來呀。”曲子越一邊緩慢往前爬,一邊朝貓貓招手。


  貓咪好像聽懂了一樣,從草叢中走出,喵了一聲,抬起優雅的貓步走上樹幹。曲子越笑,真的是,沒有丟。


  可是貓咪走上來就不動了。


  “過來呀,我是……我是小越。”雖然貓咪肯定不知道誰是小越,曲子越又往前爬了一點,貓咪也走一點。


  合著它是在學曲子越。


  蕭承在假山裏饒了好一會,終於從石縫裏看到了以糟糕的姿勢跪爬在樹幹上的曲子越,他這個角度隻能看到曲子越的臀部。


  “你在幹嘛?”蕭承朝曲子越的方向問。


  曲子越原本已經快要撈到貓咪了,蕭承這一句嚇得貓咪轉身就走。


  樹幹是原汁原味的老樹幹,運過來的時候還帶著樹皮,這兩年風吹雨淋的樹皮早已經鬆動,貓咪輕輕一踩就連樹皮帶貓一整塊脫落下去。


  曲子越猛地伸手撈住,卻一個重心不穩,噗通!一人一貓雙雙跌進小溪裏。


  蕭承過來的時候曲子越已經爬起來了,全身濕透,一手抱著貓咪一隻手在流血,站在半人深的小溪裏。


  見蕭承過來,曲子越喊了一聲總裁。


  蕭承忙跑到溪邊蹲下,“怎麽會摔進去!給我。”


  曲子越想把貓遞過去。


  “你手給我!”蕭承說完,借著假山裏昏黃的燈光看到他手在流血,“你手怎麽回事。”


  “好像是剛剛掉下來的時候被石頭劃了……”


  語音未落,蕭承噗通踩進小溪,湊近看他左手上的傷口,很長,好在不深,皮肉傷。


  他想說為什麽這麽不小心,想說命重要還是貓重要。但最後還是把凍得發抖的貓接過來,把曲子越拉上岸。


  “那我,就先回去了。”曲子越抖抖身上的水。


  蕭承脫了衣服包住貓,肌肉線條隱隱約約:“去我家洗澡換衣服。”


  曲子越感受到總裁不開心了,心想是不是總裁誤會是自己把貓弄進水裏的?出電梯的時候,曲子越輕輕地說:“貓咪踩到幹樹皮了,滑下去的。”


  “那你呢?”蕭承轉身,兩人麵對麵站在走廊上。”


  曲子越低著頭,“我想伸手撈它來著,我也不想貓咪掉進水裏的,對不起。”


  蕭承偏頭,無奈的歎口氣:“那我就想你掉進去了嗎?不能從岸邊下去嗎?這是條小溪,要是很深的河呢?是懸崖峭壁呢?”


  曲子越偷偷抬頭看了蕭承一眼,又低下頭,走廊上已經積了一灘水,左手腕處的傷口有點疼。


  心想這又不是,我知道這是一條很淺的小溪。


  蕭承看他嘴巴緊緊抿著,死活不看自己,忍不住說:“你是不是不服?”


  “我沒有。”


  蕭承:“你是不是覺得我上綱上線的,不就是一條小溪是嗎?我說的是一條小溪的事嗎?這反應出你很蠢知道嗎?有更好的辦法來解決為什麽要輕視生命!”


  曲子越抬頭看蕭承,因為剛剛浸水眼眶有點紅,一臉的倔強。


  “……”蕭承把話吞回肚子裏,沉默半晌。


  怎麽就哭了呢?


  蕭承一時慌了,心裏軟成一團棉花,猶豫著上前一步把手放在曲子越肩膀上,“我不是想罵你,我……”


  隔壁的門開了。


  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人拉開一條門縫,本來是想勸架的,結果看蕭承赤/裸著上半身又有點害羞,欲言又止幾次,終於做好了心理準備。


  “那個,不要這樣罵小孩哦,小孩子其實很敏感的……啊!你的手!”


  曲子越軟下神情,笑笑說自己沒事。


  蕭承按下指紋鎖,拉開門,“進去。”


  曲子越乖乖進去,蕭承還抱著貓咪,正想上前解釋不是她想的那回事,至少要解釋一下自己不是曲子越他爸或者叔叔什麽的。


  砰!門關上了,狠狠地。


  蕭承笑笑,掩飾尷尬,推門進家。


  曲子越就直直的站在門後,蕭承差點撞上,“幹什麽,去浴室洗個熱水澡。”


  說完抱著貓咪就往浴室走。


  蕭承家裏雖然有三個浴室,但是常年自己住,隻有一個浴室是在正常使用的。曲子越緊跟著蕭承進去。


  浴室很寬,淋浴區和洗臉區隔開的。蕭承找出貓咪洗澡專用沐浴露,放在洗手池裏開始放溫水。


  曲子越幹站著,他左手除了那個傷口,胳膊肘也磕腫了,抬不起手,沒辦法脫衣服。


  蕭承轉頭看他,“手疼嗎?”


  曲子越點頭。


  蕭承看看貓,又看看曲子越:“它還小,你等我一會。”


  雖然曲子越沒有想跟貓咪爭總裁的意思,但聽到這句話還是不禁笑了出來,總裁自己下半身也濕透了,頭發也亂糟糟的,光著上半身在給貓咪搓泡泡。


  貓咪顯然是被嚇到了,現在乖得很,隻偶爾蕭承力氣大了才輕輕的叫一聲。


  廢了十分鍾,終於把貓咪衝幹淨,準備拿去烘幹箱。


  抬頭的時候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和身後盯著他看的曲子越,莫名把包著貓咪的浴巾往自己身上遮了一點。


  “我馬上回來。”


  曲子越讓出路:“嗯。”


  蕭承回來的時候套上了一件T恤,曲子越正開著水龍頭衝自己血跡凝固的左手腕。


  “已經在結痂了。”他說。


  “疼不疼?”蕭承問,把他扳著麵向自己,“抬手。”


  曲子越說有點,抬起右手。


  蕭承撩著他的衣服右邊把右邊脫下來,曲子越白嫩細膩的皮膚裸露,帶著少年獨有的纖細卻不瘦弱的美感。


  “左邊可以抬嗎?”蕭承輕卷領口,從曲子越下巴往上脫出。


  沒等曲子越回答,蕭承已經無師自通的蹦大曲子越的袖口,順利脫下曲子越的上衣。


  “好了,洗澡吧。”蕭承突然覺得好渴。


  蕭承走了,曲子越看看自己的左手,想著用什麽包一下好呢,環顧浴室,似乎沒有合適的東西,便想待會舉著手洗好了。


  緩慢的單手解開褲子後,順利的脫掉,正□□的時候,蕭承推門進來。


  “總裁。”曲子越筆直的站好,默默把剛剛扒到一半的內褲拉好。


  “我,”蕭承摸了摸鼻子,舉著保鮮膜說:“那個,給你把傷口包一下。”


  兩人麵對麵站著,曲子越抬起左手,讓蕭承幫他一卷一卷的把傷口包住。


  蕭承本來裝得很好的,直到曲子越發梢的一滴水打在他的虎口處。


  他竟然被一滴水打得手顫抖了一下。


  “對不起,”曲子越忙伸手在蕭承手背輕輕擦去水痕。


  蕭承嗯了一聲,撕斷保鮮膜離開。


  曲子越走進淋浴間艱難的洗了頭,衝了澡,出來想起自己衣服褲子全濕了。


  要叫總裁嗎?今晚總裁有點怪怪的,還有點凶,有點怕。


  輕輕拉開浴室的門時,門口放著一張椅子,上麵放了一套睡衣。


  蕭承身板比曲子越高大許多,他的睡衣在曲子越身上大得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而且,因為沒有換洗的內褲,他現在掛著空檔。


  走到客廳的時候,剛好看到蕭承從次臥出來。


  “給傷口消個毒,然後你睡這間。”蕭承指了指身後的房門,說完又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各自睡。”


  那套睡衣是自己最小的一套了,怎麽套在他身上這麽,奇怪。


  蕭承隻能用奇怪這個字眼來形容他的感受,他竟然覺得家裏有個人這樣穿著自己的睡衣晃悠,有種莫名的色情,和溫馨。


  “哦……”曲子越應。


  要在總裁家睡嗎?

  蕭承讓他自己先休息,拿著換洗的衣服衝進洗手間,又拿著吹風機衝出來,對著坐在沙發上的曲子越說:“頭發……”


  “我自己吹。”曲子越忙說。


  蕭承:“好的。”


  蕭承鬆了一口氣,今晚曲子越顯得特別奇怪,讓人覺得不自在,有種莫名尷尬的氛圍。還有點熱。


  蕭承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發現曲子越站在書櫃前。


  “不睡嗎?”


  曲子越往後退一步,“我,”


  “看照片?”蕭承走過去,手裏還拿著擦頭發的毛巾:“這是我爸,認識嗎?”


  蕭承指著全家福上那個站在家人身後笑著的中年男人。


  曲子越當然是認識的,Apor的創始人,若說蕭承是個靠父親的富二代,那蕭老先生就是真正靠自己白手起家的優秀企業家。


  旁邊還有一張蕭承畢業的照片,他抱著一捧花,旁邊是父親,兩人站在學校門口兩人都笑得燦爛。


  “我畢業的時候,我媽媽和姐姐去老家照顧生病的外婆去了。我爸說忙死了,不來,本以為畢業典禮沒有家人會來,結果他還是來了。”


  曲子越看得入迷,他對父親已經完全沒有印象,自記事起,就是和媽媽一起生活,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早逝。


  “蕭老先生是個好人。”


  蕭承笑:“你怎麽知道他就是個好人了?”


  曲子越:“他事業有成,提供了這麽多的工作崗位,納稅,還熱心公益,親曆親為。”


  曲子越在想,要不要把自己就是當年蕭老先生資助的學生之一的事告訴蕭承。


  “我有時候,寧願他不做個這麽好的人。”蕭承聲音越來越小:“如果當年沒有去臨川就好了。”


  說完便轉身往臥室走去,隻留下一句早點睡。


  是啊,要是蕭老先生沒有來臨川,沒有來學校慰問學生,就不會因為暴雨滯留臨川,也不會被坍塌的豆腐渣工程掩埋。


  曲子越默默對著照片裏的人說了聲對不起。


  曲子越不是個愛睡懶覺的人,這天卻睡到了早上八點鍾還沒醒。


  蕭承洗漱完了次臥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想著先給貓咪鏟屎加糧,卻發現貓也不見了。


  他走到次臥門口,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下,好像是還在睡覺。


  “喵~”


  沒有反應,蕭承伸手想敲門,誰知道門沒拉緊,剛第一下門就慢慢往裏打開了。


  窗簾縫隙透進來一線陽光,米白色的床品上一人一貓,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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