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蕭承接過水，突然問他：“你知道這個商場的開發商是誰嗎？”
“知道，是Ａpor集團旗下未城房地產，目前由您的叔叔蕭飛白管理。”曲子越說。
“這件事跟我叔叔有關係，甚至可能是他的手筆，你覺得我該怎麽處理，我該繼續尊重他嗎？”
曲子越沒想到總裁會問他這麽私密又深刻的問題，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猶豫了半響，蕭承都要說算了的時候。
曲子越突然說：“我覺得，兩個人之間的尊重不是天生的，不能說你做了人家的兒子，侄子，就可以天然的獲得人家的尊重，還是要每天每天，不懈怠的做一些事情來賺取人家的尊重。”
曲子越看總裁的表情沒有變化，就那麽看著自己，他被曬了一下午，嘴唇有些幹裂，曲子越又說：“所以，您感受不到尊重的時候，一定是因為對方不想再給了。”
“說得很好。”蕭承突然笑，不自覺的抬起手。
自然的抓住了後座車頂的安全把手。
要死，差點把手放人家頭上去。
“子越，回去幫我下個通知，晚上八點，叫上Jenny和羅非的部門總監及以上的員工開會，同時下通知，這個店按時開業，明天我要去深圳分公司視察。”蕭承安排。
Jenny是公司的CFO，年輕的時候在四大創下名氣，又放下一切跑到華爾街呆了幾年，功成名就回國後掛名幾家創業公司，上市率高達６０％，後來被蕭承三顧茅廬請到Ａpor，一待就是六年，是蕭承在管理企業上的老師。
羅非則是公司的老員工，從一個一線的門店運營一步步走到ＣＯＯ的位置，如果沒有他，蕭承能也許頂不住前三年的壓力坐穩總裁的位置，而曲子越在來到總裁辦之前，就是在羅非手底下工作了四個月。
運營部門就是圍繞著數據打轉，曲子越因此也鍛煉了對數據的敏感度。
“好的。”
曲子越看著蕭承的側臉，他眉眼間難掩的疲憊，眼神確實明亮的，閃著光的，他作為一個公司的管理者，每天每天，都在努力的賺取員工的尊重。
他是個好總裁，好人，跟蕭老先生和蕭老夫人一樣。
隨便在酒店附近吃了頓飯就回房間準備晚上開會用的材料。
視訊剛連起來，Jenny就點進主題：“西南大區幾個分公司的全年以及今年第一季度的財務報表已經整理出來，數據現在先發給你，讓你的人看一下。”
“OK，材料對接曲子越，我先跟大家說一下這次出差確定的一些問題。”蕭承抹去臉上的疲憊，把剛剛整理的資料共享到視訊頻幕裏去。
曲子越沒有時間再做會議記錄，手機上開了錄音，開始看財務發過來的數據。
粗看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各個項目的周期，營業額都很正常。
結合今天下午跟商場旁邊工人所說的時間點，曲子越把各項費用一一篩選出來比對，發現第一批費用消耗的時間很快，第二批的費用審批和第一批的時間又很接近，說是前期需要花錢的地方多也可以理解。
但是，在四月的時候，有一筆費用，明細上是大量單價低而數量高的產品，像是在抵賬。
這個時間點，還有另外一件斂財的事發生，西南大區物流園的事。
曲子越並非財務類專業，因財務的部門的保密性也沒有機會輪崗，很多地方他也看不太懂，隻是憑著對業務方麵的相關數據去做判斷。
在粗略的看過其他部分的時候，蕭承這邊的會議已經進入尾聲，Jenny手下的財務總監正在跟他分析這些異常數據可能是因為哪些情況引起的。
蕭承手裏也拿著iPad和筆記錄著關鍵詞。
說完之後，蕭承思索片刻，做出自己的決定：“未城這幾年看似一直在和我們的電子產品聯動，實際上已經脫離管理很久，甚至已經不參加年終盤點，送上來的數據也相對敷衍。現在，我想開始對未城做一個全麵的調查，會啟動第三方，需要老師和羅非配合，今天的會議內容全麵保密，希望大家支持。”
此時羅非發言：“蕭總，有件事情需要跟你和Jenny確認。”
蕭承明白他的意思，讓其他人先回去了，曲子越這時也很識趣的關上自己的電腦輕聲回了自己的房間。
羅非：“蕭飛白手中有１８.８％的股權，未城更是他一手帶起來的，如果此事深入後有不好的消息，對Apor和未城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再者，他與你是血親，我必須向你確認，能否承擔此事的後果。”
“可以。老師，非哥，這八年我是怎麽走過來的你們也清楚，１８％確實很多，但沒有到頂不住的地步，我和和老師一起把這部分的事情處理好，你放手去做。”
蕭承說完，沉默了一會，嘴角突然冒出一點向上的弧度：“今天有個人跟我說，要維持關係，得到尊重得到愛是需要不斷努力的，不是因為我是誰的侄子，誰的親人我就永遠無條件尊重他。而且，我作為一個老板，也應該對一線的員工負責不是嗎？這些下落不明的款項，最終會成為員工，成為農民工手裏的一張欠條。”
“誰跟你說的？”Jenny語氣有些八卦。
蕭承一時結巴：“是……一個朋友。”
“這個朋友應該是李安導演的影迷。”Jenny說。
蕭承：“嗯？”
Jenny：“這個原話應該是李安說的，原句說的是家庭關係，‘我做了父親，做了人家先生，並不代表說我可以自然的得到他們的尊敬，我還死要每天來來賺他們的尊敬，要達到某一個標準，這是讓我不懈怠的一個原因。’”
蕭承打哈哈跳過這個話題，很快掛斷了會議。
蕭承心想這小孩還文藝兮兮的，而蕭承現在的工作時間就決定了他與業餘生活，與文藝愛好絕緣了，想當初，也是個徒步川藏線的文藝青年呢。
蕭承把曲子越叫過來，收拾了東西讓他回去休息，明天上午去分公司轉一圈，順便給新店剪個彩。
曲子越白天給蕭承舉傘太久，現在胳膊酸疼，胡亂洗了個澡，頭發都沒有吹幹就躺在床上。
這個環境太陌生了，太大太豪華，曲子越困得要死但是又睡不著。
但凡是換個小賓館或者七天如家什麽的，他都能倒頭就睡。
橫豎睡不著，曲子越靠著床頭拿出晚上的回憶錄音來聽，還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準備整理一下。
十分鍾後，曲子越縮成一團，擠在床頭睡著了，電腦屏保還散發著幽幽藍光。
還有什麽比開會更催眠的呢？
淩晨兩點曲子越被走廊走動的聲音吵醒，發現電腦還在身邊，趕緊關了想放到床頭櫃去，但是脖子……怎麽動不了？
正呆坐著想是不是落枕了，該怎麽辦的時候，聽到一個開門的聲音，好像就是隔壁的總裁的房間。
曲子越歪著腦袋走到門邊，從貓眼裏往外看了一下，總裁正插著褲兜，頭發亂成鳥窩且臉色不是很好的站在門口。
他趕緊開門。
兩人異口同聲道：“你怎麽了？”
“空調壞了。”
“我落枕了。”
原來是蕭承半夜被熱醒，發現空調壞了，深圳的夏天熱得他發瘋，隻好打電話跟前台說，前台說馬上叫人來修，可是看了半天，也沒修好。
這時候前台打電話來，說這一層的房間都訂滿或者有明早的預定了，隻能去下麵的樓層，房間會稍稍小一點。
曲子越聽到，忙說：“不用啊總裁，你睡我房間吧，我換一間或者睡沙發。”
“那沙發也很大的。”曲子越補充。
蕭承看他歪著個脖子，一頭的呆毛，眼袋都出來了。
“算了，我睡沙發。”蕭承也不是什麽對這些很挑剔的霸總，睡個沙發而已，他也經常睡辦公室的沙發。
曲子越驚呼萬萬不可，可是蕭承已經自顧自的走進了曲子越的房間，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曲子越歪著腦袋走過去：“總裁，你睡床吧，我個子小，這沙發對我來說就是張床了。”
“你……”蕭承看他歪著個頭，還穿著鬆鬆垮垮的舊T恤當睡衣，還是光著腳的。
這小可憐。
蕭承：“坐下。”
“啊？”曲子越看著蕭承，隨後哦了一聲乖乖坐下，應該是答應讓自己睡床了吧。讓總裁睡沙發自己睡床什麽的，也太沒有助理的自我修養了。
“轉過去。”蕭承說。
曲子越轉過去，隨手一雙溫熱的大手貼在了曲子越後脖頸，緊張得他猛地一縮。
“啊……”曲子越眼底痛呼。
“放輕鬆，別縮，給你按按，一會就好了。”蕭承輕撫他的肩膀，讓他放鬆下來，然後靈活的在他肩頸上輕按，擠壓。
曲子越一開始覺得好癢，過了一會就開始覺得有點痛，但是很舒服，總裁的手好大啊，還很熱，每次都能按到酸疼的那一點，疼完就覺得肌肉放鬆了。
按了一會，蕭承試著雙手固定他的腦袋，讓他把脖子直起來，“疼嗎？”
“一點點。”
“自己稍微動一動，”蕭承說完起身走進了衛生間，不一會，拿著一塊熱毛巾出來，坐回原來的位置。
怕曲子越又緊張，他輕聲的說：“熱毛巾敷一下，這個最舒服了。”
啊，總裁好溫柔啊，好像以前生病的時候，媽媽總是有些辦法讓他更舒服一點，溫柔的，堅定的，‘哄小孩’一樣的讓他聽話，讓他乖。
溫熱的毛巾貼在後脖頸，不一會，曲子越舒服得深呼一口氣。
“舒服吧。”蕭承笑著說。
“嗯。”
毛巾很快就涼了，蕭承拿下來，往前湊問他：“有沒有好一點。”
“好多了，”曲子越還是不敢大幅度地扭動脖子，斜著眼睛看蕭承：“還可以再敷一塊嗎？”
蕭承無奈，抿嘴笑了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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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標題黨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