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做了什麽?
我被唐雲諍突如其來的嚴肅表情給驚住了,沒有繼續掙紮,乖乖的跟著他離開了學校,走進了一家咖啡館。
唐雲諍帶著我找了個比較偏僻的角落坐下,然後點了一杯牛奶一杯咖啡,還有各式各樣的甜點小吃。
我笑了笑道:“沒想到你還這麽喜歡吃甜食。”
因為據我了解,絕大部分的男生應該都不太喜歡吃甜食的,我沒想到唐雲諍這樣的男生也會喜歡吃小女生的食物。
唐雲諍白了我一眼道:“這不是我吃的,是給你點的。你血糖太低了,吃點甜食對你有好處。”
我愣了一下,原來是給我吃的!
沒看出來,唐雲諍這個人還挺細心的。
因為還不到中午,咖啡廳裏麵並沒有什麽客人,我們兩個坐在角落裏麵說話也比較方便。
等牛奶,咖啡和甜品全都上來了以後,唐雲諍一邊督促我吃東西一邊道:“蘇夭夭,你跟我說實話,這幾天你不在學校,手機也打不通,到底去哪了?”
我剛舀了一勺子慕斯蛋糕含在嘴裏,聽唐雲諍這麽一問,一下子有點亂了方寸。
或許是我獨來獨往慣了,我從來沒想過有人會在意我有沒有來上學,或者主動打電話關心我。
我在法光寺這幾天經曆過的事情並不打算告訴唐雲諍,所以隻能絞盡腦汁想一個既合乎情理又不顯敷衍的理由搪塞一下他。
“那個……我這兩天身體不太舒服,請假在宿舍裏麵休息的,睡得昏昏沉沉可能是手機沒電關機了,不好意思啊,我沒想到你會打電話給我。”我想來想去,好像也隻有生病這個理由比較容易讓人信服。
“真的隻是生病這麽簡單?”唐雲諍微微皺眉,有些狐疑的看著我,顯然他並不怎麽相信。
“對,對啊……可能是不小心著涼感冒了,睡了很久,終於好轉了些,所以今天就來上課了。”我幹巴巴的笑了笑,目光有些閃爍不敢正視他的眼睛。
唐雲諍盯著我看了幾秒,妥協道:“好吧,就當你是生病了,那你的臉色是怎麽回事?你的印堂發黑,手腳發白,是不是還渾身發虛沒有力氣?”
印堂發不發黑我不知道,不過我的手腳確實比平時白很多,不是那種細膩的白,而是病態的白,沒有血色。還有手腳發虛沒有力氣也是真的,難道我的身體真的有問題?
“可能是我這兩天沒有好好吃飯吧,體力跟不上應該算正常。”我盡量保持著冷靜,強裝鎮定道。
唐雲諍有些生氣起來,沉聲道:“蘇夭夭,我以為我們至少是那種可以相互關心的朋友,你連這一點信任都不能給我麽?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下去會很危險?”
“沒,沒那麽嚴重吧?”被他這麽一說,我心裏有些慌起來,“我並沒有不信任你,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你是不是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給纏上了?”唐雲諍微微皺眉盯著我,很直接的問。
“沒……”我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出現的那個禿頭鬼,稍稍遲疑了一下。不過,那個禿頭鬼隻是說他有心願未了,想讓我幫忙而已,不像是什麽凶狠的厲鬼,不至於害我吧?
唐雲諍敏銳的察覺到我的異樣,追問:“他是一個什麽樣的鬼,為什麽纏著你?他對你做了些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我猶豫了一下,把昨天遇到禿頭鬼的事簡單的跟唐雲諍說了一下,最後補充道,“本來我想今天晚上帶他去找你的,我想這件事你應該能幫得上忙。”
唐雲諍想了想,表情還有幾分疑惑:“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鬼?”
“應該是吧……”我也不確定,畢竟我在這一行不是專業的。
唐雲諍冷靜了一下道:“那好,今天晚上我在事務所等你,你帶他過來吧。”他說著遞了一張畫了符文的明黃色紙符給我,“這個能驅邪庇身,你隨身帶著,萬一那鬼對你圖謀不軌,它能保護你。”
我道了聲謝,小心翼翼的把紙符收下。
唐雲諍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樣子,看著我道:“你身體真的沒問題麽?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吧。”我勉強笑了笑,不知怎麽的腦海裏麵突然浮現上次在法光寺塗山顏清撲向我的畫麵,當時我的脖子感覺到了一陣疼痛,現在摸上去還是有點密密麻麻的痛感,不過早上我對著鏡子看的時候並沒有什麽異常,也沒有明顯的傷口。
難道我身體的虛弱跟塗山顏清有關?
“怎麽了?是不是想到了什麽?”唐雲諍見我有些愣神,問了我一句。
“沒……沒有,我是在想我的運氣怎麽這麽差,三天兩頭的撞見鬼。”我趕緊吃了幾口蛋糕,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唐雲諍倒是顯得很淡定,他笑了笑道:“怎麽說,因人而異吧,雖然能看到鬼多多少少會給我們正常的生活帶來一些不便,不過換個角度來看,我們其實可以說是溝通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的橋梁,因為有我們的存在,很多逝者的遺憾可以得到彌補,很多生者的痛苦可以被削減……時間長了你就會明白了。”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不過從唐雲諍說話的語氣可以看得出來,他似乎很喜歡自己的這份與眾不同。我在想,既然我已經擁有能看見鬼魂的眼睛,那我是不是也該坦然接受這樣的命運,不去抱怨不去排斥。
吃了一些蛋糕和牛奶,我的體力恢複了一些,不過腦袋還是有點昏沉。
唐雲諍看我不太舒服,就送我回宿舍休息了。我躺在床上睡了一會兒,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很悶很悶,快要喘不過氣來一樣,仿佛有千斤重石狠狠的壓在我的身前。
我的嘴巴被什麽東西撬開,一張柔軟的唇畔貼上來,往我的嘴裏度氣。
那氣息微涼,含著淡淡蘭芷香草的氣味,很是熟悉。
我迷蒙中微微睜開眼,看到塗山顏清傾城絕世的臉就在我的眼前,他的眼神比以往溫柔,淡淡的看著我,不帶任何情欲的色澤。
我的心在這一刻突然無比的寧靜,那種感覺就像自己站在一個絕美的深淵前麵,明知上前一步就會粉身碎骨,仍然控製不住想要走出去。
一顆眼淚緩緩的從我的眼角滑落,我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塗山顏清就坐在我宿舍的窗台前麵。他一腳搭在窗台上,另一隻腳隨意的垂在邊緣。背靠著牆壁,臉望著窗外的那一輪半圓的明月。
夜風從窗外徐徐吹拂進來,撩起他滿頭的青絲和飄移的衣袂。我從來沒有看見塗山顏清這麽沉靜的樣子,他坐在窗前的樣子就像是一副靜好的畫卷,讓人不忍心上前打攪。
我不知道他此刻看著的到底是遠方的明月還是茫茫的深夜,但是我能感覺到他似乎是在思念著某個人。
原來不可一世的狐君也會有人性的一麵,我一直以為他就是一隻狡黠又高深莫測的狐狸。
我就這麽躺在床上呆呆的看著他,心裏酸酸的澀澀的,無比難受。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吐善言突然開口,轉過臉看著我,燦金的眼瞳波瀾不驚:“你還想看多久?”
被抓個現行我也不覺得窮迫,淡淡笑道:“你看多久我就看多久,難道你坐在我宿舍的窗戶前麵還不準我看了?”
塗山顏清輕輕巧巧的從窗台上落下,雙手背在身後,微微揚起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身體好些了?”
身體?我愣了一下,爬起來動了動,咦!奇怪了,我白天的時候還覺得酸軟無力的,現在怎麽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氣?
我有些狐疑的看著他:“你對我做了什麽?”
塗山顏清不冷不淡道:“本君渡了你一些精氣,免得你還沒還完債就一命嗚呼了。”
原來我迷迷糊糊中看到塗山顏清對著我嘴裏吹氣是真的,不是在做夢。
不過,即便是這樣,我也並不感激他。
“怎麽?本君救了你,你一句謝謝都沒有?”塗山顏清顯然對我冷淡的表情很不滿意,微微皺眉看著我。
說實話,我很不喜歡他那種下巴微微上揚,垂眼看著我的樣子,顯得他多麽的高高在上,而我在他的眼裏就像是一隻隨時都可以被捏死的螻蟻。
“我為什麽要謝你?”我抓了抓有些蓬亂的頭發,白了他一眼,“我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十有八九跟你脫不了關係,你渡我精氣是因為我還有利用的價值,如果我對你來說一無用處,我想你肯定會把我讓垃圾一樣拋棄,任我自生自滅。”
塗山顏清愣了一下,嘴角似乎動了動,眼神裏麵透著犀利的光:“不錯,還不算笨得無可救藥。你心裏明白就好,免得生出什麽非分之想,到時候受傷的可是你自己。”
塗山顏清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是話中有話,我呆了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難道,我的那點心思被他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