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逝者如斯夫
車燈光像兩條筆直的劍，劃破寂靜的黑夜。
時哲鎬一手支著下巴看著窗外千篇一律的風景，似乎怎麽也看不厭。
而尹妤鸞則看著另一邊的風景，看上去一臉的專心致誌，實際上什麽也沒有看到眼裏。
她的腦子很亂，亂成一鍋粥。一邊是本來還對赫綦律心懷愧疚，結果半路殺出個餘斕珊搞得她心煩意亂；另一邊本來對時哲鎬心煩意亂，現在卻有點內疚。
不知道餘斕珊和赫綦律現在在做什麽呢？每次到了這個時候，尹妤鸞就會想象自己也變成一個乖巧的依人小鳥，能和餘斕珊一較高下，來一場女人之間的競爭。可是誰讓老天賦予她這麽大大咧咧的性格呢。
哎，她幹嘛要為赫綦律煩惱成這樣啊！
“你還好嗎？”
時哲鎬望著窗外，頭也不回地對她說。
尹妤鸞半天才意識到時哲鎬是在跟自己說話：“誒？我沒事啊，很好。”
尹妤鸞悄悄望了時哲鎬一眼，卻不小心在窗玻璃上和時哲鎬的目光相對了，時哲鎬的眼神似有深意，她不敢對看，趕緊轉過頭。
時哲鎬像是沒有發現她的逃避，伸了個懶腰：“我們到了。”
尹妤鸞抬起頭往外望去，黑漆漆一片，好像整個世界都停電了一樣。
“這是……哪裏啊？”
“下來吧！”
時哲鎬自顧自下了車，尹妤鸞一個人坐在車裏更緊張，索性也鑽出了車門。
一走下車門，尹妤鸞便聞到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有些腥的像是水的味道，但空氣又似乎很幹淨。
再仔細聽，似乎有平穩的水流聲。
尹妤鸞有些警覺，借著車頭燈光，她看見了車子兩邊的橋欄杆。
尹妤鸞心中一驚，後背緊緊貼在了車門上：“這是雪花江？你為什麽帶我來這？”
她的大腦在進行急速的分析，現在大約是晚上十點，雪花江一座連名字都沒有的橋，根本不會有別的車經過。
該不會是時哲鎬發現她是別有目的的接近他，所以打算在這裏跟她攤牌，順便把她丟到江裏，來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吧？
尹妤鸞的咽喉動了動，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伸手摸到了衣兜裏的手機。
時哲鎬獨自麵對著漆黑一片的江水，沒有注意到尹妤鸞異常的情緒：“妤鸞，你怎麽認識赫綦律的？”
尹妤鸞的心跳再度加快，赫綦律？時哲鎬想知道這個？
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麽別的？自己該怎麽說才好？
絕對不能隨便說不認識，這太不合常理了 ，而且時哲鎬很可能已經抓到了什麽證據；但是如果認識，又該說成什麽關係呢？
尹妤鸞拚命地思考著，額頭沁出的汗珠在寒夜裏迅速變冷。
時哲鎬突然轉過頭：“你不用瞞我，他其實是你前男友吧？”
“啊？”尹妤鸞一時有點暈。
“你可能……有什麽把柄在他手上？後來跳出來的那個女人，是不是他的新女朋友？所以你會那麽在意。”時哲鎬說著，拳頭握緊：“我猜得到，那個赫綦律就是那種人。”
看來時哲鎬果然對赫綦律已經有了一些了解，雖然尹妤鸞並不同意他的觀點。
尹妤鸞的嘴角暗暗上揚，腦中迅速編排了一場大戲。
“你說對了一半，”尹妤鸞垂下了眼睛，“他不是我男朋友，因為，我什麽名分都沒有得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們之間發生的荒唐事到底算什麽！他一個有未婚妻的人，竟然騙我騙了那麽久……”說著，尹妤鸞生生擠出了兩滴眼淚，捂住了嘴巴。
見尹妤鸞竟然哭了，時哲鎬有些不知所措，向她伸出了手，又收了回來：“你……你有什麽傷心事，可以告訴我。”
尹妤鸞收斂了眼淚，發出一聲冷笑：“也怪我，我太作太賤，當我知道他有未婚妻，而且那個女人有很多辦法讓我消失的時候，我竟然沒有選擇及時離開他，而是相信了他的鬼話，他說過他會為了我而離開她……”
時哲鎬抓住了尹妤鸞的肩膀，似乎要傳給她一些什麽力量。
“然後怎麽樣？”
尹妤鸞趕緊打了個哆嗦，以防時哲鎬發現她此時的心虛。
“然後？然後就是那個女人到處找我的茬啊，我根本沒有能力和她對抗！我明白了，我必須離開他，我不能沉迷下去，所以我選擇了分手――不！那不是分手，因為我甚至不是他的女朋友，我選擇了一言不發地躲藏起來。沒想到，今天還是被他找到了。”
時哲鎬歎了口氣，輕輕抱住了尹妤鸞：“其實你可以告訴我，我不介意的……我是說，我……”
尹妤鸞搖了搖頭，頭發甩在時哲鎬的脖頸上，帶著一點靜電：“你不知道，離開之前他是怎樣對我威逼利誘，我能真正離開又下了多大決心，花光了多少勇氣！當我走進那個大廳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空氣的壓抑；當我看見他的時候，我的身體都僵硬了！沒想到！那個女人也在！我現在都害怕他們找到我！”
說著，尹妤鸞自己都入戲了，情緒有點失控，靠在時哲鎬的肩膀上哭泣起來。
時哲鎬沒反應過來，怔怔地接納了這個看上去無比堅強，實際上內心極為“脆弱”的女人。兩個人之間隻有沉默的薄薄一層空氣。
“妤鸞，你放心，你就在我們公司上班，我能保護好你，他們傷不到你一根毫毛！”時哲鎬的情緒也有些激動，無法想象世上有赫綦律和餘斕珊那樣的狗男女！
尹妤鸞擦了擦眼淚，抱歉地說：“對不起啊時總，我失態了……我不是故意的，隻是一想起這件事就控製不了自己……”
時哲鎬輕輕拍打尹妤鸞的脊背：“妤鸞，你這樣的女孩，長相也好，身材也好，工作能力出眾，性格也很可愛，你沒必要為那樣的人渣難過，他不配，你應該由更優秀的男人來守護！”
尹妤鸞迷茫地望著時哲鎬，將信將疑地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時哲鎬堅定地點點頭，看著漆黑的江水，說：“你看著江水，之所以能經久不息，就是因為大江不為流走的水糾結，而是樂於接納新的水進來。要是它一味地懷念曾經的水，追著它們不放，卻把新的水拒之門外，，那麽大江要麽會幹涸要麽會變成一潭死水，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