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你什麼都不是

  剛從面試大樓走來的程夏，垂頭喪氣，無情打彩，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今天，為了這場面試早早地就起床了，收拾自己，還挑了一身高定的西裝。可如今走出這大樓，只覺得那條瑞士的刺繡領帶勒地喘不過氣來。煩躁地扯了扯領帶，解開領口的扣子才覺得呼吸到兩口新鮮空氣。

  進去面試前，蘇蘊秋打來電話，本來想著面試完再給她回過去，可是剛才面試的場景，在腦海里揮之不去，程夏已經無心再回這個電話了。

  程夏像是靈魂被抽空的木偶，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不停地回放著面試的畫面。

  當程夏小心翼翼地將個人簡介遞給對方的HR時，他的內心很忐忑。好像自從程明的事情之後，他的生活沒有之前那麼順暢。從前的程夏，身邊總少不了往上湊的人，可如今周圍的朋友都好像刻意和保持距離，原本很多生意上的叔伯都對程夏誇讚有詞，可如今的程夏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為了找工作而發愁。

  程夏一直是對自己很有自信的人，可是當找工作一次，兩次，三次的受挫后，程夏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

  「程夏，你的簡歷很優秀，但是你應聘的職位，我們現在不缺人。」HR看了一眼程夏的簡歷，很好，好到近乎完美，但是上頭有令不能用他。

  「我可以換個空缺的職位，不一定非要按照簡歷上的走。」程夏迅速地找到一個突破口，現在只要能找到工作，其他都可以慢慢來。

  「你如此優秀，其他的職位怕是會怠慢啦你，我們這兒廟小，你還是另尋高處吧。」HR不想再和程夏耗下去，趕緊找個借口打發了。

  「好，但我還有一個問題，希望您能替我解答一下。」程夏執著地追問。

  「可以。」HR看程夏也是個人才，也就沒拒絕。

  「我已經面試了很多家公司，最後沒有公司錄取我，我想知道你們拒絕我的原因是什麼？」程夏不明白自己和別人比差在哪兒，而且同校很多不如他的同學都陸陸續續找到工作了。

  「這.……」HR有些猶豫。

  「還請直接告訴我，我都能接受。」程夏帶著肯定的眼神。

  「好，」HR將兩隻手交叉相握，往座椅後面靠了靠，「程明是你父親對吧。」

  程夏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輕輕應到，「嗯。」

  「程明的事情，如今各家公司都想離得遠遠地，何況你是他的兒子，程明如今沒了權勢，你也就什麼都不是了。沒有人會為了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人，去冒這個險。」HR說。

  「可是，我父親是我父親，難道我的能力不足以讓貴公司考慮我嗎？」程夏很不理解，有些東西不應該是屬於有能力的人嗎？

  「呵~」那人嗤鼻一聲，「能力？這個社會最不缺的就是能力，優秀的人比比皆是，沒了背景沒了程家，你和大街上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別。行了，你走吧，我們公司是不會錄用你的。」

  程夏一直以為自己能力出眾，即使沒了程家，沒了程明，憑藉他的才能也可以在這個社會站穩腳跟，可如今想來，真的太搞笑了。

  慢慢的，程夏才開始逐漸懂得，為什麼程明不顧一切也要保住校長的職位，原來沒了權勢沒了地位，其他的東西也就沒了。以前的程夏接受不了程明的所做所為，所以他逼迫自己努力，逼迫自己出色，可是努力了那麼多年，到頭來卻被別人指著說，沒了程家就什麼都不是了。這些年的努力，不過是白費力氣而已，真是可笑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程夏最終孤身一人走進路旁的一家小酒館。

  「來一杯荷式Gin」程夏煩躁的脫下西服外套，扔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先生，您的酒。」

  服務員將剛做的酒遞到程夏面前，許是心中太焦躁無奈，程夏將面前的Gin一飲而盡，看得眼前的服務員大吃一驚。

  荷式琴酒是世界著名的琴酒，雖然口味協調，醇和溫雅，但是質量越好的Gin，度數越高，何況這還是荷式Gin。

  「再來一杯。」程夏喝了一杯卻還是沒能抑制住心裡的不快。

  「好……好，馬上就來。」服務員雖想勸阻程夏，可是送上門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程夏在迷糊間聽到了電話鈴聲，眼前已經有些模糊了，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些，終於看清了屏幕上的字，那是蘇蘊秋打來的電話。本想接起電話，可是程夏還是猶豫了。

  程夏一心要想給蘇蘊秋美好的東西，可是如今的程夏自己都顧不上了，又怎麼給蘇蘊秋幸福呢，驕傲的程夏又怎麼願意蘇蘊秋見他這副狼狽的樣子呢。朦朧間，喝醉的程夏對著不斷閃爍的手機屏幕，喃喃自語，「蘊秋，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可是現在我卻沒有勇氣站在你面前，如今的程夏已經沒了往日的光彩。

  就像是嘶吼累了，手機鈴聲終於停止了，屏幕也漸漸暗去了，這個漫長夜終於安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