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我們一起扛
隔了幾天，程明終於回家了，可他並沒有對自己的劫后重生感到多麼高興。反而是挎著一張臉，走進了家門。
楊蓉看到丈夫灰頭土臉地出現在自己家時，大吃一驚，以往最注重儀錶心態的丈夫，穿著皺成一團的西服，頭髮也零零散散地挎著，感覺幾天不見白頭髮全都冒了出來，整個人就像老了好幾十歲。
「你……你回來了？」楊蓉又驚又喜。
「程夏呢？」程明一回來就追問兒子的下落。
楊蓉在程明身邊待了幾十年，很了解自己丈夫的情緒，感覺到程明的憤怒，她有些戰戰兢兢地說，「兒子，在.……在樓上。」
而此時正在樓上看書的程夏，聽到樓下的動靜也就下樓了，看到自己父親站在樓下，程夏一定也不驚訝，「爸，你終於回來了。」
「別叫我爸，」程明把手上的西裝外套往地下一扔，憤怒十足地走到程夏跟前，質問他，「你為什麼要答應張錦華的交易，還私自用我的章蓋了職務讓賢書。」
「到底是你重要還是你的權力重要，爸！」程夏覺得很無奈，好像程明掉進了名利的陷阱里，連自己安危都不顧了，「你就在家安安心心養老不好嗎？我們家錢又不是不夠用，等我畢業工作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難度你非要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嗎？」
「呵，」程明冷笑一聲，「等你？你以為你今天的一切是怎麼來的，都是我，是我這個不折手段的父親，沒有我的陰謀算計，沒有我的利欲熏心，就沒有你的今天。你以為你如今享受的教育，花的錢，開得車，沒有我校長這個職位，你能得到嗎？你在外面，人人讓你三分，還不是看在我這個校長的面子上。如今我下馬了，你以為一切都像你想的那麼簡單？」
聽到程明這樣說，程夏壓抑了多年的情緒一股腦的爆發了，「是，我今天擁有的一切都是靠你，但是你有問過我想要這些嗎，你有真正關心過我，關心過我媽嗎？你只看得你的權勢地位，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你不是我爸。」
「啪」，程明一怒之下給了程夏一把掌，一瞬間程夏那稜角分明的臉頰腫起了一道巴掌印。而，此刻程明的那隻手，也微微地顫抖著。
從小程夏就是一個聽話懂禮的孩子，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這樣頂撞他。
「從今天起，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家，我程明沒有你這樣的兒子，給我滾。」程明指著大門，破口大罵。
一旁的楊蓉見自己丈夫兒子吵得不可開交，看了一眼丈夫，想要說什麼，卻不敢開口，只好焦急地拉了拉自己兒子，「程夏，你快給你爸道歉啊。」
程夏強忍著一股怒氣，使勁憋著眼眶裡的淚水，滿眼通紅，「道歉？我沒有錯，為什麼要道歉，錯的不是我。讓我滾是吧，那我滾就行了。」
說完，程夏惡狠狠地盯了一眼程明，立馬轉身，摔門而去。「哐當」一聲，這個客廳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楊蓉一個人站在那兒抽泣著。
「哭什麼哭，給我閉嘴。」剛從監獄回來的程明，氣不打一處來，偏還有個女人在旁邊哭哭啼啼。
楊蓉看著丈夫的眼色，只好害怕的憋住自己的情緒。
從家出來后，程夏才發現自己沒有地方可以去。回學校吧，現在他根本沒心思學習，此刻他一心只想見到蘇蘊秋，在馬路邊隨手招了一輛車，去了蘇蘊秋學校。
「喂。」蘇蘊秋接起電話。
「是我。」程夏淡淡地開口。
「你怎麼了？」聽著程夏的聲音不太對勁，蘇蘊秋擔心了起來。
「我在你校門口。」程夏說。
「啊？」蘇蘊秋大吃一驚，此刻她正在上課。
「你能不能現在出來一趟，我.……我沒錢付車費。」程夏覺得自己此刻狼狽極了，出門太急，一分錢都沒帶在身上。
「好，我馬上過來。」掛掉電話，蘇蘊秋讓室友幫忙打掩護，自己悄悄地溜出了教室。
蘇蘊秋並沒有問程夏為何會突然出現，也沒有講自己正在上課，因為她知道程夏能在這個時候來，一定是出什麼事了，所以不管現在有什麼事，都沒有程夏來的重要。
到了校門口，遠遠地就看到一個個子高高的男孩，雙手插兜，低著頭踢著路上的小石子，突然蘇蘊秋髮現，其實程夏也是個還沒長大的小男孩。自從兩個人在一起后，倒是蘇蘊秋越來越成熟，程夏越來越像個孩子。
「師傅，他車費多少錢？」蘇蘊俯下身，問車裡的司機。
「一共兩百一，我收你兩百，看在你們還是學生的份上。」司機大叔非常熱心。
「好，一共兩百，謝謝師傅。」蘇蘊秋從錢包里拿出兩張鈔票遞給司機。
司機拿過車費，捲起了一陣塵土，開著車就揚長而去了。
「走吧，我帶你去吃飯。」蘇蘊秋看著一直低頭不說話的程夏。
「嗯嗯。」程夏點了點頭，像個犯錯的孩子，跟在蘇蘊秋身後。
到了吃飯的地方，沒等幾分鐘，菜就上好了。
「說吧，你怎麼了。」此刻的高冷蘇蘊秋又上線了。
「你能等我吃完了再說嗎？」程夏一臉委屈，從家裡過來也要好幾個小時，早飯也沒吃，現在都下午三四點了，餓得他直叫。
「好。」在程夏吃飯的時候，蘇蘊秋回想了一下兩人這些年的回憶。以前總覺得程夏是個成熟穩重的翩翩公子，後來跟他在一起后，他越來越個小孩子，愛撒嬌，愛鬧脾氣。
聽室友說，男孩子只有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才會表現的像個孩子，這麼一想，蘇蘊秋猜程夏一定是很愛自己吧。不經，臉又紅了。
後來，程夏把自己和程明吵架的事情大概地說了一下，當然程明撤職調查，還有背後那些事程夏都沒有講，也沒有講的必要。
「所以，以後你跟我一起，可能要委屈你了。」程夏有些內疚。
在聽到「程明」兩個字的時候，蘇蘊秋心裡還是咯噔了一下，畢竟當初程明對她說的那些話，是個人聽到都會不舒服。但是，不管怎樣，程明始終是程夏父親，所以再多的不滿，蘇蘊秋都忍住了。
蘇蘊秋拉起程夏的手，笑了笑，「沒事，我們一起扛。」
「有你真好。」程夏突然覺得很幸福，有個人能陪著，一起去經歷風雨，不管是好是壞都很幸福。
「不過，還有半年多要畢業了，最近還是要先把學業的事情抓緊，畢業了，工作穩定下來，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蘇蘊秋像個大人一樣，擔心著。
「好，我知道了。我現在這邊陪你兩天，然後再回學校。畢業了，我們就能一起了。」程夏突然有些憧憬和蘇蘊秋的畢業生活。
「嗯，好。」蘇蘊秋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