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冷眼
第16章：冷眼
喬輕進了廚房，繼續將剛才切了一半的菜切好，然後她便坐在了灶台後燒火。
她拿起一根被自己劈的歪七扭八的柴扔進火光裏，煩躁的嘖了聲。
“需要我幫忙嗎？”臨近變聲期的少年，帶著微微沙啞的嗓音。
喬輕抬眼，看見陳鶴舟站在她麵前。
“大哥沒事了，已經處理好傷口。”
喬輕點點頭：“那就好。”
頓了一下。她又說道，“對不起啊，又是因為我。”
陳鶴舟沒說話，喬輕歎了口氣，“剛剛我那樣，是不是嚇到你了？”
她剛剛跟個神經病潑婦一樣，在地上又哭又鬧的。
陳鶴舟誠實點頭，“是有點。”
喬輕笑了下：“那沒辦法，打又打不過，罵也罵不過，隻能耍無賴了。”
陳鶴舟說，“挺好的。”
灶塘裏的火熊熊燃燒著，在喬輕的臉上印下些紅光。她用火鉗捅了下木柴，轉頭對陳鶴舟說，“快出去吧，裏麵熱。”
陳鶴舟卻走到喬輕身邊來，他站在她旁邊，“我來燒火。”
“嘖。”喬輕看他一眼：“你燒什麽火，快出去玩去吧，聽見沒？”
陳鶴舟動了動嘴皮子，似乎有些想說什麽，卻不知道該怎麽說，最後隻能悶聲丟下句：“我媽就是那樣，你別想太多。”
喬輕燒火的動作一頓，她勉強抬起頭對著陳鶴舟扯了扯嘴角：“我沒想太多，就是在想黃瓜怎麽涼拌更好吃。”
其實換位思考一下，喬輕也能理解方敏君。傾家蕩產給自己寶貝兒子娶了個媳婦兒回來，結果這才結婚第一天，就一大堆破事，兒子還被人打了兩頓。
這換誰，誰都生氣。
喬輕想起剛剛站在院子裏，聽著方敏君又責怪又心疼的話。
“燕舟，以後不管誰要把她帶走，你就別管了知道嗎，為這麽個人不值得！”
陳燕舟笑嗬嗬的回應：“不疼，不疼……”
方敏君把草藥往桌上一扔，埋怨道，“早知道我就不應該讓你把這個掃把星娶回來！村裏人果然說得沒錯，她就是個掃把星！說不定他爹媽還真是因為她才走的！這才結婚第一天，這都出了多少事！”
陳鶴舟皺著眉開口：“媽，是因為張天海他們自私自利，她也是受害者。”
“什麽受害者，說不定他們就是一夥的，不然張天海怎麽不打她，全部都打燕舟啊！”
她歎了口氣，“要是燕舟沒有出事，哪兒還輪得到她這麽一個鄉下野丫頭！唉！”
“媽……”
這些話雖然難聽了些，但也確實是事實。喬輕心裏鬱悶，雖然她並非原主。但是現在也確實是因為她了。
隻是這種替人頂鍋的感覺，確實不太舒服啊……
灶塘裏的火旺的很，喬輕放下火鉗，起身洗了手，準備揉麵。她走到陳鶴舟麵前，微微彎下腰，“行了，你別在這杵著了，我沒那麽小心眼，不會做飯的時候放毒的！”
陳鶴舟看著她，“為什麽要留下來？”
大哥是傻子，家裏也沒錢，為什麽要留下來？
喬輕看著他如墨般的瞳孔，突然發現他和陳燕舟長得真的挺像。
眼角眉梢都挺像的，隻是陳燕舟的眼神更加清澈，而陳鶴舟的，則更像一個成年人。
喬輕覺得挺有意思。倆兄弟仿佛完全反過來了一樣。
她搖搖頭：“你覺得我舅舅舅媽，像是真的為我好？”
陳鶴舟垂眸，“王老二吃喝嫖賭抽，不是好人。”
“那不就得了。”喬輕說，“我又不傻，難道還真要他們把我賣了，我還幫他們數錢？”
她說完，陳鶴舟沉默了一會兒，便出了廚房。
喬輕剛剛從櫥櫃裏拿了玉米粉出來，想讓他幫一下忙，就發現人已經走了。她嘖了聲，“跑的還挺快。”
喬輕向來是一個心大的，雖然剛剛心情有些鬱悶，但是做好飯以後，也就差不多想通了。
她一邊哼著歌把菜端上桌，一邊喊裏屋的人出來吃飯。
陳燕舟是第一個跑出來的，不知道剛剛陳鶴舟是不是又和他說了什麽，看上去整個人都很開心。
他蹦跳到喬輕麵前，笑嗬嗬的說：“媳婦，媳婦。”
喬輕看著他額頭上包裹著的紗布，不免有些自責，“還不疼疼啊？”
陳燕舟搖頭，“不疼不疼，燕舟不怕疼！”
接著出來的是陳鶴舟。他還是沒有太多的表情，出來就坐在陳燕舟身邊。
等了一會兒，方敏君還沒出來，喬輕隻能低聲問陳鶴舟，“你媽媽怎麽還不來吃飯？”
陳鶴舟正和陳燕舟說著話，聞言回答：“她在補衣服。”
喬輕說，“你去叫她出來吃飯吧，衣服一會兒補。”
陳燕舟樂嗬嗬的拍手，“吃飯吃飯吃飯飯！”
然而，陳鶴舟抬眸。悠悠看著她，“我叫了。”
喬輕頂著他的目光，默了片刻：“我去叫。”
方敏君坐在炕上，手裏拿著一件衣服縫補著，喬輕小聲的敲了下門，“吃飯了。”
方敏君沒應。
喬輕又敲了敲門：“等一會兒補吧，先吃飯。”
方敏君拿著衣服向窗口轉過去。
喬輕咬咬唇，“對不起，今天是我的錯。”
方敏君氣衝衝的把衣服放到了一旁，依舊沒有看她。
一時僵持，喬輕和方敏君都沒有再說話。
“媽，吃飯啦，吃飯飯！”突然，陳燕舟從堂屋跑到喬輕身邊，探出腦袋喊方敏君。
方敏君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是說道，“你先自己吃吧，媽不餓。”
陳燕舟扁扁嘴。有些委屈：“一起吃飯，一起，飯飯嘛。”
方敏君還是沒動，喬輕從旁把陳燕舟推了進去。
陳燕舟愣了下，然後吸著鼻子走向方敏君，拉起她的手，輕輕晃動著。
“要一起飯飯，香！”
方敏君看著單純的兒子，終歸是歎了口氣。隻是起身時，目光在喬輕身上掃過時，又變的冷淡不喜起來。
喬輕自覺讓開一些：“先吃飯吧。”
挽飯吃的很是壓抑，除了陳燕舟依舊沒心沒肺外，其餘三個人都各懷心事。
飯後，方敏君吃完飯就回屋裏，喬輕隻能自己去洗碗。
洗完碗後，她匆匆燒了水準備洗漱，然而這時也才想起一個問題。
她今晚睡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