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蘇醒
“為什麽，為什麽我總要眼睜睜看著……你們消失在我麵前？我怎能甘心？”
楚恒渾身顫抖著，雙眼死死盯著光芒之中的李琳兒，那通往大虛空的缺口，不斷釋放出吞噬吸扯之力，要將她拉向天荒未知處。
甚至乾坤道界也釋放出排斥之力，要將其硬生生推向深淵，任何人，任何力量都無法阻止。
對此，萬化魔神等人一陣沉默，孟霓裳的神情更為複雜，她怔怔看向李琳兒的身影，若是……他麵對這樣的情況，是否也會如當初那樣為之癲狂？
桑澤與浩宇至上尊仍在激戰著，它的威勢驚天動地，目中更是帶著無盡威勢與魔性，即便完全掌握了善惡道藏的浩宇至上尊，也無法將其壓製，雙方難分難解！
倒是不遠處的上一任摩羅皇主麵色極其難看，造化與啊道藏那個已經被郭平安所得，時老又強悍到讓他為之忌憚，更有萬化魔神虎視眈眈，他心中已經萌生退意。
其餘多處戰場，摩羅仙國與聖盟損失慘重，被強勢壓製，無界塔中的古石一族始終警惕注視著上一任摩羅皇主，這也是一個不小的威脅！
時老並沒有再參與任何戰鬥，他要為郭平安護法，以防出什麽意外，萬化魔神不斷橫掃一次次激蕩而來的乾坤道盤法則風暴，也分身乏術。
轟鳴聲回蕩中，楚恒雙目血絲密布中，抬手間，他的手中赫然出現一麵銅鏡，麵色漸漸變得肅穆和鄭重，在所有人詫異注視下，將其拋向前方的光芒。
柳君來一眼就認出，那赫然是當初承載天荒一縷法則的銅鏡，隨著被楚恒拋出，在碰觸那通天徹地光芒的刹那，轟然間被蠻橫之力撕成碎片。
見此情形，楚恒渾身一震，目光徹底暗淡下來，他的臉上浮現慘笑，那似乎是他最後的一絲僥幸，也被無情抹殺。
但就在這時，古鏡化作的粉塵，竟直接穿透光芒，點點灑落在李琳兒的身上，這一幕太過微不足道，甚至許多人都沒能第一時間察覺。
嗡！
驟然間，原本一動不動的李琳兒身影，忽然有七彩之芒閃爍，好似被某種力量喚醒，睫毛微微一顫，麵部表情也開始有了微妙變化。
一刹那，在場所有人都神情大變，本以為徹底斷絕希望的楚恒，雙目陡地精光爆射，他猛地衝上前，瞪大雙眼緊緊盯著李琳兒的麵孔，心跳加速，腦海波瀾起伏。
柳君來、孟霓裳、牧連齊雨和萬化魔神也跟著倒吸冷氣，隨著七彩之芒變得越來越熾盛，就連正與浩宇至上尊激烈碰撞的桑澤，麵孔立刻扭曲，猛地看來！
時老也都目光一凝，凝視而來，瞳孔裏有一抹深邃之芒稍縱即逝！
嗡嗡嗡！
霎時間，整個天地都在搖晃，隨著無比璀璨的七彩之芒擴散，李琳兒的身上，竟爆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浩瀚、蒼莽氣息，如同彗星墜落，將迸發出前所未有的異象來！
而後，在無數人驚駭欲絕中，大半個乾坤道盤世界都被七彩之芒所充斥，於這個時候，李琳兒始終緊閉的雙目，緩緩睜開。
仿佛沉睡了無盡歲月，這雙眼睛在睜開的刹那，人們隻覺得好似天地初開，混沌一片，她的目光便是這模糊星空的太陽，熾盛至極。
這一刻，她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那雙好似蘊含無盡滄桑的眼睛內，有難以形容的氣勢蘊含。
“七郎……”
李琳兒的目光無比清澈和純粹，不含任何雜質，一眼就看到麵前渾身浴血，身著永紅支開，雙眼布滿血絲的楚恒，渾身一顫，輕柔開口。
楚恒渾身猛地一震，孟霓裳更是心髒都要跳出胸口，一雙美眸刹那定格，好似陷入無盡的茫然中，呆呆地望著楚恒與李琳兒，身子顫抖著。
柳君來等人的麵色無比凝重，這一變化誰都不曾預料到，即便是桑澤，此刻也瘋狂般，不停要朝著這邊衝擊而來，但浩宇至上尊冷笑，強行阻止。
“我……”楚恒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接話，他的神情非常複雜，眼前佳人既陌生又熟悉，兩人之間似根本就不曾有過交集，但命運卻將兩人的因果聯係在一起。
李琳凝視著楚恒，半晌發出輕笑，她的笑容更加純粹，如同百花綻放，令人如沐春風，仿佛可以瞬間為天下一切汙穢洗盡鉛華。
“我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李琳兒含笑望著楚恒，臉上沒有任何傷感、苦澀甚至其他負麵感情，好似這一睜眼，為的……就是能與他見上一麵。
楚恒呆立當場，他有些不知所措，神情複雜莫名，周圍，柳君來、牧連齊雨也一樣神色精彩無比。
“你就是他，但……也不是他！”李琳兒像是看出了他的為難，臉上蓮蓉愈發燦爛，尤其是在無盡七彩神光的襯托下，她仿佛化作了世間最絢麗的神女。
楚恒目中有茫然之色彌漫，對方所說，讓他腦海像是有什麽東西直接炸裂一樣，一種從未有過的明悟浮上心頭，他的呼吸變得粗重，他的臉色漸漸變得肅穆。
轉而，李琳兒將目光轉過，落在孟霓裳身上，清澈的美眸中，有一絲淡淡的笑意浮現：“霓裳妹妹，好久不見。”
陡然，孟霓裳如遭雷擊，她甚至都不敢抬頭去與對方的目光對視，心中苦澀萬分，更有一種悲涼油然而生，整個人仿若虛脫一樣，身子顫抖得更為劇烈！
“我的時間不多了，霓裳妹妹你要記住，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傷害，也沒有無緣無故的付出，若他還在，若他始終沒有丟下這裏的一切，那麽遲早有一天……所有一切的付出，都會得來相對應的回報！”
李琳兒微笑著開口，話語傳出，好似一道天雷，讓孟霓裳渾身一震，猛地抬頭時，臉上已經梨花帶雨，但眼睛卻一眨不眨看向李琳兒。
“他……並沒有忘了我，對吧？”輕咬紅唇，她顫聲開口。
李琳兒笑得更加燦爛了，她搖頭道：“是否忘記，你心裏不是最清楚嗎？何必詢問旁人？”
孟霓裳愣怔當場，久久說不出話來。
李琳兒的目光再次轉過，落在萬化魔神身上，點了點頭，又看向柳君來，輕聲開口道：“你……已經執掌鬼淵，希望在往後，可以為他，為身邊所有人全力以赴！”
柳君來麵色肅穆，鄭重點頭。
旋即，李琳兒看向牧連齊雨，清澈到好似能望穿秋水的目光，讓牧連齊雨心中莫名一跳，像是內心的一切活動都被看透，不禁微微低下頭。
“我能感受到，你的眼神……很不一樣！”李琳兒笑容變得更濃，聲音中似乎蘊含了某種深意，使得牧連齊雨整個人好似被萬千雷霆轟擊，袖擺下的十指在輕微顫動，雙目閃爍不停，甚至還偷偷往楚恒所在快速瞥了一眼。
“咯咯咯……”
李琳兒笑出了聲，像是這世間最美妙、最純真的道音，讓在場不少人看向牧連齊雨的眼神，皆有一抹異色稍縱即逝。
“謝謝，謝謝你將那麵銅鏡送回來，那是他當初送給我的東西，也是我這一生最後的一絲掛念，若有來世，我希望能再次看到他的身影！”
李琳兒最終又將目光落在楚恒身上，目中浮現一絲悵然和思念，像是在追憶過去，又仿佛期盼著未來。
“你……要幹什麽？”楚恒心中有一股不妙的預感，連忙開口詢問，不詳劍緊握，他的麵色極其鄭重。
李琳兒的麵色變得複雜，她怔怔凝視著楚恒，像是要在他身上，看到那個人的輪廓，良久，才幽幽開口。
“我宿命的終點便是這裏，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結局，即便超脫輪回也不行，他……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才布下了這一切！”
李琳兒輕聲開口時，她身上釋放出更為磅礴、刺目的七彩之芒，那種好似要顛覆一切，扭轉一切法則力量的蠻橫之力，讓桑澤的神色變得無比瘋狂。
楚恒等人皆沉默，似乎從對方話語中，聽出了濃濃的悲涼與無可奈何，悵然若失！
“既然已經走到了他所預留熬到的這一步，那麽……我也應該為了他，做出相對應的犧牲，這是我的宿命，身為天荒法則注定成為悲劇的宿命……”
李琳兒話語回蕩，讓在場所有人心中狠狠震顫著，與此同時，驚天動地的七彩之芒，擴散至整個乾坤道盤，一道道光芒璀璨的紋路被覆蓋，那滔天的法則風暴被碾壓橫掃，硬生生壓製、禁錮而後封印。
“該死、該死，你給我住手！”桑澤猛地發出癲狂到了極點的怒吼，它本以為可以掌控全局，即便時老、浩宇至上尊的到來，也都沒有讓它徹底驚慌。
可他利用李琳兒來針對楚恒，可如今，李琳兒所爆發而出的力量，卻再一次給了它沉痛打擊，它能夠感受到，自己與乾坤道盤之間的聯係，正被強行隔絕並封印。
雖然並非徹底抹去雙方之間的聯係，但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它將無法從中得到源源不斷的力量支撐，這一切，都因為楚恒丟出的那麵銅鏡所致！
“一定是你，七郎真君！”桑澤不斷發出咆哮聲，但浩宇至上尊將它死死攔住，它根本無法阻止這一切，況且萬化魔神就擋在前方，它更不可能去阻止這一切。
楚恒目光凝固，他呆呆望著七彩之芒無窮盡的李琳兒，久久說不出話來。
“既然無法避免宿命，那就讓我為他……也為你，最後做一些什麽吧。”李琳兒微笑著，她的身體不斷變得熾盛，甚至血肉都化作了七彩之光，隻是幾個呼吸，便已經快要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嗡鳴聲，在整個天地激蕩，無數人為之心驚膽顫，時老的目中有淡淡幽光閃爍，他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但眼下發生的一幕幕，讓他若有所思。
“不要悲傷，我始終存在於天荒，與你們在一起，也與他在一起，若天荒有情川，若輪回有來生，我們……終會在那裏相聚！”
悠悠的話語，在整個天地回蕩，李琳兒徹底化作了無邊無際的七彩之芒，橫掃乾坤道盤大地，所有法則風暴根本無法興風作浪，被全麵壓製。
楚恒渾身顫抖著，瞳孔在劇烈跳動，他內心翻江倒海一樣，麵對這一切茫然無措，孟霓裳麵色蒼白，抬頭望著這驚天異象，內心暗歎連連。
“情川嗎……”她喃喃低語。
隻是十多個呼吸，桑澤已經達到了癲狂暴怒的極致，可它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力量根本得不到補充，攀升的氣勢漸漸平穩。
而這個時候，籠罩絕大部分乾坤道盤黑色大地的霧氣，皆被一掃而空，使得人們看到了更廣闊，更遙遠的天地，似沒有盡頭，充滿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