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二十九章 你……到底是誰？
楚恒的心神劇烈震蕩著，當徹底看到對方的麵孔時，他的腦海轟的一聲幾乎要炸裂了。
一道道往事記憶如潮水般襲來，他難以忘記那段經曆，甚至每當響起，都頗為唏噓，可以說，這個人在他的一生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他記憶中如親人般的老者，竟出現在他麵前，無論是眼神，還是外貿，都一模一樣，隻是那滿含溫和的微笑裏，充滿了太多歲月的滄桑。
如他之前猜測的一樣，甚至他都不願意去承認，眼前此人……正是踏雲宗宗主……宋憶山！
這太過荒謬，於修真界中，宋憶山隻是虛主境修為，但如今搖身一變，竟是浩宇太上天的生滅天尊，身份地位無比恐怖，這讓他如何去相信？跨度太大！
隻是對視片刻，楚恒就已經肯定，此人必定是宋憶山無疑，外貿氣質幾乎是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溫和的笑容帶著一絲慈祥，滄桑的樣子卻不失威嚴。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楚恒心亂如麻，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的認知受到了不小的衝擊，甚至他都在思索，修真界和眼前的宋憶山，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楚恒！”
老者目光凝視楚恒，滄桑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輕聲開口，一瞬間，楚恒仿若被五雷轟頂，呆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他的心神一片混亂，很顯然，眼前的宋憶山，已經不知活了多少歲月，修為可怕至極，隻是，修真界的宋憶山又是怎麽一回事？
“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惑需要得到解答，但我必須告訴你一個至關重要的事！”宋憶山再次開口，他沒有強勢的氣場，沒有咄咄逼人的姿態，很溫和。
楚恒的呼吸微微急促，他的胸膛在劇烈起伏，的確，他有著太多的疑惑，恨不得立刻問出來，得到對方的解答，深吸口氣後，他漸漸冷靜下來。
“你……真的是宗主？”他用無比艱難的語氣問道。
宋憶山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這立刻讓楚恒瞳孔微微一縮，呼吸為之凝滯。
“這些我等會兒會告訴你，在這之前，我必須確認一件事……”說著，宋憶山的目光變得鋒銳、淩厲，如同遠古的神靈，俯瞰著世界眾生，使得楚恒莫名感到一股窒息的壓迫力，讓他神魂都不由自主顫栗起來。
仿若麵前的老人瞬間化作奪人心魄天威，他在對方麵前幾乎無所遁形。
“告訴我，你來乾坤道界的目的！”宋憶山的白發和胡須無風自動，雙眸如同火炬，盯得楚恒眼神刺痛，心神掀起了滔天巨浪。
楚恒渾身一震，他沉吟片刻，緩緩回答道：“為了掙脫宿命！”
宋憶山目光依舊淩厲，他的眼神似乎能穿透一切虛妄，深入楚恒的神魂，在一位天尊麵前說謊是沒有意義的，會被瞬間拆穿。
“掙脫宿命？”宋憶山的臉立刻沉了下來，他的嘴角浮現一抹冷笑，盯著楚恒冷冷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到來，會給乾坤道界帶來多麽嚴重的災難？”
楚恒再次愣住了，眼前的宋憶山氣質變了，變得有些陌生，但他卻非常確定，人還是原來那個人，可卻表現出他從未見過的冷酷一麵。
“修真界的一切，不過是一場遊戲罷了，在十多萬年前，我等的神魂被卷入其中，進行一場因果交戰，誰都無法幹預，直到最終結果出現，方可結束這一切。”
宋憶山語氣低沉，目中閃爍寒芒，楚恒整個人猛地一震，他的麵色陡然變得猙獰，直勾勾看著對方，呼吸變得愈發起伏。
“那是一場針對桑澤的因果之戰，在數年前有了結果，桑澤逃出封印，而同樣的，也埋下了一顆毀滅之種，它本應該永遠沉寂於無盡大虛空，可現在，卻出現在我麵前！”
宋憶山的語氣變得無比冰寒，目光死死盯著楚恒，好似利劍般，磅礴的天尊威勢，壓得楚恒腳步連連倒退，麵色蒼白無血。
“告訴我，你來乾坤道界的這正目的是什麽？”宋憶山對著楚恒喝斥，像是裹挾著無窮浩蕩天威，使得楚恒的心神一次次受到衝擊，如同風暴中的浮萍，搖曳不定。
霎時間，楚恒遍體生寒，宋憶山幾句話頭顱的信息太過於驚世駭俗，盡管時老曾經也肯定過這一點，但見到宋憶山本人，從其口中真正聽到後，他的堅持，似乎正在慢慢被粉碎著。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楚恒的身體一陣發軟，隱隱的，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麽，可冥冥中似乎又一股力量，正擾亂著他的四位，如同霧裏探花，他根本無法觸摸到真相！
宋憶山說，修真界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因果，凡是參與其中的人，都扮演者一種角色，就如宋憶山，楚恒按照這個邏輯去推衍，已經能夠想象到十多萬年前的場景。
一眾天地大能爆發浩劫，在最終封印鎮壓桑澤的時候，有一些人的殘魂，被卷入修真界中，兩者之間不會有任何往來，誰都無法幹預誰。
直到那片天地破碎，桑澤成功脫困而出，這些神魂似乎才返回乾坤道界屬於他們的本體，得悉那裏的一切後，才有了接下來發生的一些事情。
恐怕眾強者降臨魔淵，也是有印證這一事實的想法，也不全是為了萬化傳承，桑澤的脫困，必定會給乾坤道界帶來無窮危機，所以，很多人心驚。
楚恒又想到了蠻瘋子，對方同樣是十多萬年前，殘魂被卷入修真界，一直沉睡，直到蘇醒，告訴了他一些信息，這就更加證實了這一邏輯的正確！
“可是，桑澤脫困已是必然，誰都無法阻止，為何我的到來，會給乾坤道界帶來無窮災難？”楚恒心中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看向宋憶山。
下一瞬，一股更加恐怖的威勢，充斥整個宮殿洞府，楚恒像是風口浪尖的木板，承受著無法想象的壓迫力，他心中一顫，立刻從對方的氣勢上，感受到濃濃的寒意與殺機。
“若我沒猜錯的話，你的本體……應該是一棵樹吧！”宋憶山冷冷開口，所有氣機牢牢鎖定楚恒。
登時，楚恒的麵色變得更加蒼白，他踉蹌倒退幾步，癱坐在地上，喘著劇烈的呼吸，雙眼睜大，浮現驚駭和難以置信之色。
他一下子想到了很多東西，當初突破築基期時，他的法相便是一棵樹，而後隨著修為不斷提升，樹上結下五枚金丹，然後生出五個元嬰。
到了分神境，法相便消失，但卻真實存在他的體內，在經曆修真界的劫難後，他又得知，桑澤偷偷吞噬了他的八十縷殘魂，而對方的本體……乃是一尊古天荒桑澤神樹！
宋憶山的反問，讓他好似聯想到一個非常可怕的猜測，他的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
“十多萬年前，桑澤霍亂天下，那一戰使得乾坤道盤徹底崩潰，剩下的一部道藏不知所蹤，整個乾坤道界都發生劇變，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它所為！”
宋憶山的語氣十分冰冷，他看向楚恒的眼神，充滿了無窮殺意，後者緩緩呼出一口氣，目光閃爍幾下，麵色也逐漸平靜下來。
“也就是說……和我共同經曆修真界一切的，隻是你的一縷殘魂？”他平靜問道，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再怎麽震驚也無濟於事，倒不如直接麵對。
盡管內心還是有著千萬個不信，但眼前的宋憶山所言，十有八九是真，他不願意承認，隻是害怕失去自己在修真界的羈絆和牽掛。
若當時修真界的所有人，都隻是乾坤道界參與進來的人之殘魂所化，那麽他的堅持，隻不過是人家的一場遊戲，這一點他極度不願意承認，更想要去推翻。
他對朋友們的感情，對郭平安等人的善意，都是珍貴的回憶，他不允許他人言這一切都是虛假，即便遇到了宋憶山本尊，他也寧願自我欺騙。
他的道便是如此，若他接受了現實，那就是向修真界因果遊戲的幕後之人低頭，那就是對他的道自我否認，在魔淵之時，他便沒有過早作出決定，如今看來，實在是太明確了。
“你認為還有補救的可能嗎？盡管你不願意承認，但我必須告訴你，修真界的一切，都不過是鏡花水月中的泡影，無論你怎麽去抓，終究會破碎。”
宋憶山的語氣也緩和了許多，他也能夠體會到楚恒此刻的心緒，換做是他，在得知殘魂經曆的一切後，也是唏噓不已，渾渾噩噩了數年時間，才堪堪接受這一切。
可他看出來，楚恒明顯不願意接受這一切，仍舊堅守著原有的堅持，他的目中露出一絲不忍，但很快就被淩厲取代。
“我現在隻想確認一件事情，你……到底是誰？”宋憶山沉聲開口，話語回蕩中，他好似看到了楚恒的體內，有一株青綠大叔在緩緩搖擺。
楚恒目光閃了閃，通過對方的幾句話，他已經大概明白了一些東西，沉默片刻後，不由微微一笑。
“我到底是誰……宗主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他露出一抹很勉強的笑容，之所以勉強，那是因為他翻滾的思緒仍舊沒有平複，笑容本身，卻是極為幹淨、燦爛，甚至帶有一絲戲謔。
一瞬間，宋憶山渾身一震，那淩厲的眼神被無盡的滄桑和無奈所取代，磅礴的氣勢也緩緩收斂，整個宮殿洞府再次變得平靜下來。
麵對此刻的楚恒，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將其與桑澤的可怕重合在一起，他很一咬牙，低沉道：“那麽就用實際行動告訴我，你……不是桑澤！”
“想必……你應該明白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