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相認
宋憶山麵色凝重，那目光，雖然依舊渾濁，可比一千要多了幾分身材，身體的傷口，也恢複了，若非手銬和腳銬依舊鎖住她，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這兩年半來，楚恒通過一枚枚記載了術法神通的玉簡，暗中與對方溝通，對此，宋憶山心中雖仍舊保持一絲懷疑，可卻對楚恒這裏，信了七、八分。
“你……”宋憶山在打量了四周的景色後，他凝視著龐大如山嶽般的楚恒，他實在無法將眼前的怪物，與修士聯想在一起。
“這裏沒有其他人，你我之間的談話，也不會被第三個人知道！”楚恒淡淡開口，他氣血揮動，直接在四周布置了一個小型隱匿陣。
宋憶山知道楚恒懂得陣法，對此也並未有絲毫在意，他隱約能猜到，對方現在或許要向自己徹底攤牌了。
“我現在展示一種神通，看你是否能認出來！”楚恒並未立刻恢複成修士模樣，縱使他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確信眼前此人，是真正的踏雲宗宗主，可他依舊謹慎。
宋憶山目光一閃，他沉默中，點了點頭。
嗡！
陡然間，楚恒雙手飛快翻飛，可卻並非運轉氣血，而是蘇浙他掐訣，四麵八方，無邊的靈氣呼嘯而來，甚至，還有不少天地之力，也跟著席卷而來。
虛無在扭曲，一股強悍的氣息波動，正在醞釀，楚恒掐訣越來越快，隻是眨眼間，虛無仿佛離開，隨著天地之力和靈氣瘋狂匯聚。
最終，在楚恒麵前，完完全全……凝聚出一個城池幻影，轟隆隆悶響回蕩，淡淡的五行之力彌漫，城池虛影不斷凝實。
這……赫然是他的神通，五城！
一開始，宋憶山還不覺得有什麽奇異，可是很快，隨著城池緩緩成型，隨著越來越清晰，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緊接著他的雙眼緩緩睜大。
甚至，當神通五城徹底展現，那城池的厚重以及古樸神秘，完完全全呈現出來後，宋憶山的瞳孔……驟然間收縮至針尖大小。
甚至，在這個時候，他的身子……在輕微顫抖，可以看到，他的瞳孔在劇烈跳動，呼吸凝滯，臉上的肌肉在抖動。
震撼、不可思議！
沒錯，這是楚恒從宋憶山眼中，看到的神色，甚至還有一絲駭然，仿佛見到什麽世間最不可思議的東西。
“這是……這是……”
宋憶山的呼吸變得粗重無比，他嘴唇顫抖，身子在瞬間站了起來，雖然修為被鎮壓，雖然他不能發揮絲毫實力，可這一刻，從他的身上，卻升騰起一抹無法言喻的威勢。
那是強者的氣場，縱使虎落平陽，可暗中滄桑中，又帶著一絲威嚴的舉動，縱然經曆了漫長歲月，也無法衝洗掉……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淩厲！
“五城！”
到了最後，宋憶山的雙眼，赤紅一片，他再也無法淡定了，縱然看透了生死，心境如磐石，可這一刻，他再也不能保持那種平淡了。
甚至，眼前展現在他眼前的一幕，徹底擊垮了他，那種衝擊，不亞於靈魂驚悸。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為何……會有此神通！”宋憶山幾乎是用吼出來的，沒有裹挾著任何威壓與修為，他卻是用盡了全力，甚至都透著一絲瘋狂！
這一刻，楚恒內心同樣不平靜，從宋憶山的神情變化，再到對方喊出“五城”這兩個字，他徹底放心了，眼前此人，的的確確是踏雲宗宗主，曾經與前世的他……並肩作戰過！
嘩啦啦！
遽然間，楚恒身上，有熾盛的血光彌漫，他的胸口前，赤炎之心閃爍，奇異的力量激蕩，肉眼可見的，楚恒的身體在縮小，血肉在蠕動，緩緩收縮。
直至兩三個呼吸後，當楚恒本尊……徹徹底底從血怪之軀內走出時，原本瘋狂的宋憶山，當場呆滯住。
楚恒很年輕，乍眼一看，如同二十歲左右的青少年，他身材勻稱，唇紅齒白，劍眉星目，目光炯炯有神，如瀑布不般的漆黑長發，隨風飄蕩，眉宇間，堅毅中……又帶著一絲書生氣息，氣質脫俗。
“踏雲宗主脈弟子楚恒……拜見宗主，天佑我踏雲宗，讓我能夠於此得見您老人家！”楚恒直接單膝下跪，朝著宋憶山恭敬一拜。
楚恒的話音還在回蕩，可宋憶山好像是得了魔怔一樣，呆呆的看著楚恒，那目光空洞，好似仍未從之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叮當、叮當……
楚恒抬起頭，身子一動不動，依舊保持著那個動作，隻見宋憶山的目光，再次有了焦距，他緩緩走出，身子在顫抖，甚至都有些走不穩，手銬腳銬在相互碰撞、摩擦，發出清脆的摩擦聲。
“高速我，剛才那神通，是誰……教你的！”
宋憶山走到楚恒麵前，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抓住楚恒的雙肩，語氣艱澀，目中的期待，前所未有的戹濃鬱，他死死盯著楚恒，抓得越來越緊，生怕楚恒不開口，會跑掉一樣。
看得出，他的情緒非常激蕩，說不出是吃驚還是激動，亦或者是別的什麽神情。
“回宗主，這……Shiite我自己領悟而來，沒有人教，也沒有人給我關於此神通的法門！”楚恒沉吟片刻，輕聲開口，並未欺瞞。
“不可能！”他的話音剛落，宋憶山就猛地搖晃楚恒的肩膀，張口就否認，他的雙眼更加赤紅了，甚至猙獰，盯著楚恒吼道：“這神通……屬於那個人，沒有他親手傳授，不可能有第二個人能掌握！”
他說得斬釘截鐵，已然斷定，這一切都絕不可能發生！
“宗主你先冷靜，若真如你所說，這神通若沒有人傳授，那我又為何會掌握？”楚恒輕笑一聲，緩緩站起身來，胸口內，赤炎之心釋放出來一絲絲血氣，直接沒入黑色鐐銬中。
哢嚓、哢嚓！
兩聲脆響，手銬腳銬很沉重，被打開之後，直接嗲落在地上，血粼粼，甚至都再出一些肉來。
宋憶山吃痛，驀地，他雙眼精光意思喊，也微微冷靜下來，隨著鐐銬脫離，一股超越了元嬰境的修為氣息，從他體內爆發而出，如長河般，磅礴無盡。
宋憶山愣了愣，他微微活動手腳，下意識吸氣，頓時，四麵八方的天地靈氣和天地之力，狂湧而來，直接進入了他的體內。
窒息的威壓擴散，就連楚恒都暗暗凜然，據算隻是一成半實力，但給他的感覺，卻比他接觸過的分神境強者紫竹真人，要強大不少。
一種暢快的感覺，從宋憶山心頭彌漫，他麵色漸漸紅潤，這種自由的感覺，他有兩千多年……未曾享受過了。
這個時候，他看向楚恒，腦海仍舊有些混亂，甚至茫然，是啊，沒有人傳授，沒有任何法門指導，楚恒……又是如何學會神通五城的？
雖然心中疑惑太多，可他已然完全對楚恒放心，對方真實身份是修士，而且還是他踏雲宗修士，這讓他震驚的同時，也無比感慨。
“你的這神通……是如何學會的？”宋憶山深吸口氣，此刻的他，眼神不再渾濁，顯得深邃。
“這本來就是我的神通……還需要別人教嗎？”楚恒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意，很真誠，這種神色，從他成為修士後，就從來未曾展現過。
麵對宋憶山，不知為何，楚恒就有一種非常親切的感覺，就仿佛一個稚嫩的青年，在央求一個慈祥的老爺爺一樣。
“你……自己的神通？”宋憶山又愣了一下，可是下一刻，他就猛然瞪大雙眼，強悍到戹威壓擴散，使得四周的靈氣與天地之力，狂暴不已。
胸膛在劇烈起伏，宋憶山的腦海嗡鳴，掀起滔天巨浪，他再次上前，臉上的皺紋都糾結在了一起，抓住楚恒的雙肩，幾乎要脫口而出：“你是……”
“我……從輪回道果中走出，應該……是涅槃重生了！”楚恒隻覺得雙肩生疼，他還是金丹修士啊，被一個比紫竹真人還要強大的恐怖存在抓著，簡直吃不消，他忍受著，輕聲開口。
“什麽！”
他的話語雖輕，可落在宋憶山的耳中，他徹底震撼了，體內的氣息都為之紊亂，如遭雷擊，整個人完全呆滯在了原地。
這兩句話，透露出的信息，太多了，以宋憶山的思考能力，他豈能聽不出這其中蘊含的驚天之秘？
急促的吸氣聲，從宋憶山摳鼻匯總發出，他很難平複內心的震動，楚恒沉默在一旁，良久，良久，對方才連續深吸幾口氣，麵色肅穆，那如鷹隼般的眸子，好像要將楚恒看透。
遲疑了幾下，這個久經風霜的老者，才有些試探地問道：“你……是七郎？”
楚恒一聽，頓時就愣住了，下意識回答道：“這是我前世的名字嗎？”
宋憶山猛地倒吸一口冷氣，縱然楚恒沒有回答，可他已然猜測得八九不離十，頓時，他熱淚盈眶，仰天發出長笑聲。
“哈哈哈……”
轟隆隆！
隨著笑聲回蕩，這片區域的天地之力，一陣暴躁，靈氣狂飆，楚恒也深吸口氣，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或許，他與這個老人的相遇，雖是隔著不同的時空，不同的身份。
可那種親切感，讓隨風漂泊的他，好像落葉歸根，找到了親人般，那種讓他鼻子發酸的感覺，漸漸濃鬱。
“是了，你一定是他，神通五城便是鐵證，蒼天有眼啊，讓你再度……成為我踏雲宗之人，我宋憶山……死而無憾！”
宋憶山幾乎是老淚縱橫，在囚室當中，他飽受折磨，已然心死，沒有什麽事，能夠讓他露出此番情緒，可如今，他的的確確，真情表露出來。
“好啊，好孩子，你……受苦了！”宋憶山最後看向楚恒，那目中帶著強烈的欣慰，更有種種複雜，莫名不已，那種慈祥，像是溫暖的陽光，在滋潤著楚恒冰冷的心田，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