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問道之上
整個大沃之野修真界，金丹強者呃，絕不超過半百之數，皆被六大宗門和商黎皇朝攘括，少之又少，這種超強戰鬥力之人，倍受人們敬仰。
至於元嬰強者，那更是稀罕，六大宗門，也不過各自有一名坐鎮。
如今年輕一輩人中，還沒有一個晉升金丹之人，都處於築基大圓滿，隻差臨門一腳，如各大宗門的頂級天驕，如少君、少卿等天才。
這些人，都被寄予厚望，他們是這一代年輕人中，最有潛力晉升金丹之人，按目前來說，就算是少君人物，也還查了些火候。
可……這大沃之野所有人的女神，天象宗少卿，天象榜第一名的林夢琪，竟晉升到金丹境界，根據那渾厚深邃的氣息波動，楚恒甚至懷疑，對方已經晉升有一段時間了。
他心中驚駭不已，倒吸一口涼氣，這林夢琪隱藏得也太深了吧？在人們毫無察覺間，悄然聲息就破入了強者之列，著實驚豔絕倫。
“夜無雙想最求她……這根本就不可能，他完全配不上！”楚恒心中暗暗凜然，夜無雙的修行天賦不可謂不出色，但與林夢琪一比，那就差了不止一籌。
根本不是同一個層次之人！
琴聲悅耳動聽，每一道符音，都撥動著楚恒的心弦，不過他內心保持著高度警惕，讓自己冷靜到極致，對方修為高深莫測，他不知道那琴聲是否如羅千媚的幻術一樣，能迷惑他的六識和五感。
他之前之所以著了羅千媚的道，是因為他根本沒有想到，對方會對他下手，而且從一踏入宮殿，就在算計他，毫無防範之下，自然就被牽著鼻子走。
暗緩緩流逝，楚恒深吸口氣，將內心的震驚平複，築基也好，金丹也罷，他既然來了，就要安心應付。
悠揚的琴聲悠揚，仿佛山澗清泉，給人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帷幕中的佳人緩緩收手，琴音回轉久絕，蕩漾人的心靈。
“拜見林師姐。”楚恒站起身，朝著帷幕內的女子行了一禮，並非是因為對方比自己早一步進入天象宗，而是對強者的尊敬。
女子將目光投向楚恒，看不到麵龐的表情，但那雙秋水般的眸子，仿佛能穿透一切，深邃若星辰，竟讓楚恒有種處身星海，而前方並非一個人，而是一顆光芒萬丈的星辰。
“星辰萬象，時代在變，紅塵沉淪，古今悠悠，誰可問道長生？”女子動聽的聲音從帷幕中傳出，透著一抹淒愴，好似喃喃，又仿佛神遊物外。
楚恒目光閃爍，一語不發，看著帷幕內的女子，眉頭微皺。
“我修行星辰占卜之術，窺得一縷天機，大世將臨，天地逆亂，群魔亂舞，眾生皆苦！”女子依舊呢喃，說著讓楚恒內心震動的話語，輕描淡寫，可言語間，卻是讓他心驚肉跳。
“大世將臨，天地逆亂……”楚恒心中喃喃自語，仿佛有所明悟，卻又無法領悟更深，便看向女子，緩緩開口。
“林師姐，此言何意？”
這時，林夢琪的目光變得深邃，她看向楚恒，輕啟朱唇：“問道之路上，有一群螻蟻，它們奔行在坎坷之路上，隨時都可能滅絕，還有一種生靈，它們是巨人，狂奔在這條路上，每一步跨越的距離，是螻蟻無法企及的，它們跑得更遠，走得更高！”
楚恒心神一凜，若有所思。
“眾生前，問道之下，是一片無盡深淵，稱之為地獄都不為過，無盡螻蟻前仆後繼，去點燃地獄之火，而巨人……它們則是扶搖直上，它們一步邁出的距離，是螻蟻一生都難以達到，最終，能達到問道之上者，非螻蟻，乃巨人！”
“你……明白了嗎？”林夢琪眸子毫無半點感情色彩，亮若星辰，言語就若一柄大錘，轟然一聲敲響楚恒腦海，使其久久無法回神。
楚恒呼吸急促，雙眼亮得嚇人，他灼灼地看向帷幕內，仿佛要將對方看得通透，可惜，對方仿佛一個漩渦，任他如何觀察，也都不起絲毫波瀾。
“師姐的意思是，我是螻蟻，而你……是那要問道之上的巨人？”楚恒聲音低沉，語氣略帶沙啞，腦海無盡念頭流轉。
“你明白就好。”林夢琪淡淡開口，沒有一絲傲意，更沒有輕蔑的眼神，異常平靜，不鹹不淡。
但是楚恒可以感到，對方由內而外散發的無形傲然，這並非如夜無雙那樣赤裸裸的盛氣淩人，更像手機發自靈魂，斂而不發，不爭，卻有著傲視天下般的魄力。
這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女！
如一朵空穀幽蘭，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破入了金丹境，卻不驕不躁，能有這般沉穩的性格，整個大沃之野，絕無二人。
“雖然我不知道什麽大世，什麽天地逆亂，但我卻堅信，就算是螻蟻，也有問道之上的一天。”楚恒沉聲開口。
林蒙不棄輕笑，很是動聽，卻沒有嘲笑楚恒的意思。
“什麽是問道？什麽又是之上，你……懂嗎？”林夢琪的聲音忽然變得淩厲，配合著那深不可測的氣息，簡直就像晴天霹靂，讓楚恒如遭雷擊。
他腦海轟鳴，一刹那間，竟然有些空白，怔住了。
什麽是問道？什麽是之上？
他不懂！
“不聞道而言修行，不知宇宙洪荒而言之上，這便是螻蟻，可悲、可笑。”林夢琪氣質清冷，淡淡的話語，卻讓楚恒渾身劇震，目光茫然。
“不聞道而言修行，不知宇宙洪荒而言之上……”楚恒重複著對方這兩句話，似有所明悟，想要去抓住一些什麽，可卻又如鏡花水月般，刹那即逝。
他沉默了。
“願聞師姐解惑。”楚恒深吸口氣，超則帷幕內的林夢琪深鞠一躬，語氣異常恭敬，發自內心，對方的一字一句，無不誅心，讓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答案。
“所謂道，是你的心，是你的腳印，在這條看客的路上，它是你的見證者，是你的痕跡，曆史不會抹去它的存在，當有一天，萬世輪回、諸般浩劫都無法磨滅你的痕跡，那便是之上，而修行，不過是讓螻蟻變得更加強壯一些罷了，到最後，也隻是螻蟻。”
林夢琪聖潔動人根，好似不真實，讓人無法捉摸。
楚恒仔細傾聽，將對方所說的每一個字烙印在腦海，心髒狂跳個不停，更是震撼莫名，沒想到對方對道的領悟，如此之深。
“如你之前所說，螻蟻並非沒有問道之上的可能，但……到了那個層次，螻蟻便不會是螻蟻，它會化龍，會翱翔九天，俯瞰萬界。”
林夢琪緩緩走出帷幕，來到楚恒身前，緩緩坐下，流蘇遮麵，身上散發著一股聖潔之光，給人一種朦朧感。
楚恒看的更加清晰，雖然看不到對方的麵容，可絕對是驚世之容，他不敢褻瀆，微微錯開目光，眼簾微垂，朝著對方點了點頭。
他內心也鬆弛下來，對方能說出那般話語，可見其內心誌向之高，如此驕傲的天之驕女，不會做出如羅千媚那樣的事情來。
“螻蟻要如何化龍？”楚恒虛心請教，對方的年紀氣勢沒比他大多少，可對於修行之道鑽研之深，讓他內心佩服。
林夢琪神色平靜，她看著楚恒，眼眸深邃，沉默了半天，她才道：“你的命運早已注定，沒有化龍的那一天。”
楚恒身軀猛地一震，雙眼爆射無窮精光，內心咯噔一下，他的氣息紊亂，半晌，冷笑道：“師姐之前用螻蟻來形容楚某，而後又言談我沒有化龍的一天，我的命運早已注定？”
“在你的身上，我……看不到化龍的契機，更沒有問道之上的可能。”林夢琪的目光幽幽，注視著楚恒，片刻，她的語氣有些複雜莫名，大有深意。
楚恒沉默片刻，忽然開口道：“那如果我不是螻蟻呢？”
林夢琪的目光遽然間凝固住，這還是楚恒頭一次看到古井無波的她，第一次這般失態。
楚恒的意思很簡單，既然你說螻蟻難有化龍那一天，又說我的命運早已注定，終其一生不可能化龍，問道之上。
那……若我不是螻蟻呢？
這句話語有些耍無賴的嫌疑，楚恒臉不紅氣不喘，很是灑脫，敢問世界眾生，有誰敢說，在麵對天地之時，妄稱自己不是螻蟻？
眾生皆苦，眾生皆是螻蟻！
“嗬……”林夢琪破天荒地下了出聲，聲音非常悅耳動聽，之前那嚴肅的氣氛，在這一刻破滅，變得有些輕鬆。
“楚師弟真是個妙人，問道之下，誰不是螻蟻？就算是巨人，也難以握住自身命運。”林夢琪收起了笑容，再次變得清冷。
楚恒不置可否一笑，可一顆心卻是直往下沉，對方之前的話語，並非玩笑，必定有所道理，那麽……對方修行星辰占卜之術，到底從自己身上，看出了什麽？
我的命運已經注定？無法達到化龍的那一天？
他沒有去問對方，自己的命運到底如何，因為他知道，對方不會說。
“既然命運已經注定了的螻蟻，無法化龍，那麽，這個螻蟻……是否也能強大到……堪比巨龍那樣的存在呢？”楚恒一邊品茶，一邊好似隨意地開口詢問。
“除非你是巨龍誕下的螻蟻。”楚恒的話音剛落，林夢琪再次輕笑，仿佛玩笑一般開口，和楚恒一樣，很是隨意。
可期間深意，卻是讓人難以揣摩。
“明白了！”楚恒鄭重點頭，然後起身，隨手丟下一個儲物袋，然後就那麽轉身離去，打開宮殿大門，消失不見。
看著遠去的楚恒，林夢琪神情複雜無比，喃喃道：“除非……是巨龍誕下的螻蟻！”
她重複著自己剛才所說的話語，好似自言自語，又仿若為離去的楚恒歎息。
當楚恒從第一宮殿中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住了，這才進去沒到一刻鍾吧？這麽快就出來了？
夜無雙和孟三刀都等在門口，一眼見到楚恒，也是目光一凝，而夜無雙則是神色森寒，那雙充滿殺機的眸子，不帶任何掩飾。
楚恒麵色平淡，但內心卻是一片沉重，與林夢琪的一番交談，讓他頗有明悟，哪有時間搭理這些人？
他理都不理，直接化作長虹，朝著下方而去，要去閉關消化一下。
眾人一陣目瞪口呆。
夜無雙則是麵色陰晴不定，回頭看了看第一宮殿，重重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