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以鐵換糧

  久旱之後必有久雨。


  這個道理，李承軒不是很明白，畢竟他年輕的時候，農民們已經不怎麽指望地裏的收入了，所以無論是旱還是澇，對他的影響不大。


  但老百姓們曆經了千年的磨難之後，他們早已經總結出這樣的經驗。


  他們都在擔心，這一場久旱之後，如果再來一場久澇的話，他們該怎麽辦？

  可是，他們隻是一個個普通的老百姓，他們就算看到了前麵是個大坑，他們就算聲嘶力竭的高呼，又有誰信他們的。


  畢竟，這世上，明明是不知一物，卻以為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以指天指地指神靈，可以統領全宇宙的假讀書人太多了。這些身處廟堂上的人不知道這些規律，他們老百姓能有什麽辦法。


  這就得表揚一下李承軒了。


  他因為經常下到田間地頭，經常傾聽老百姓的心聲，當聽到大家這樣的擔心之後，他立即引起了重視。


  所以，盡管還在旱情之中，他就已經開始提前準備，在為了可能到來的水災做準備了。


  老百姓們是有記性的，土地也是一樣


  一群眼裏從來沒有老百姓們的健忘的官員們，他們對哪怕是剛剛發生過的事情都會忘記。


  比如說上一年還支持的事情，下一年就會大張旗鼓的反對，老百姓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幹什麽呢。


  如今，整個涼州城，無論是官還是吏，是兵還是民，都全副心思投入在抗災救災的第一線，整個涼州，除了老的少的，基本上沒有幾個閑人。


  連王玉人家也在自己府裏的後院種上了幾株土豆，每天把洗臉洗澡的水拿來澆灌呢。


  但是，老天爺不下雨，大家這樣的勞動，也隻是顯得聊勝於無而己。


  跟山裏人換糧食？那裏的人口更少，就算稍有盈餘，怎麽能救得了近十萬人口的涼州地區？


  此前換糧，都是老百姓們私下的行為，因為他們實在活不下去了，便隻有偷偷摸摸的去換點糧食來續命，也不知道官府是不是允許他們這麽做。


  都是一些家裏用不上的衣服布料、被什，或者多餘的家夥什，這些在中原人的眼裏，都是些常見的物件，不怎麽值錢，但在山裏人看來，哪怕一塊小小的布條，都非常的珍貴。所以，他們也願意拿出珍貴的糧食來兌換。


  他們想盡一切辦法換來糧食來續命，也不知道官府是不是允許他們這麽做，所以，隻能偷偷摸摸的做。


  可是，他們的日子本來就過得緊巴巴的，哪裏還有多餘的錢來換糧食？


  那些有錢人家，他們家倒是不缺多餘的衣服物什，可是，他們還犯不上去換糧食。


  尤其是當李承軒聽到一句話時，他更覺得，應該由官府出麵來主導這件事情，這樣更有效率，也能讓更多的人得到糧食。


  “你們不知道啊，隻要一把爛鋤頭或爛鐮刀，或者一小包的鹽巴，就能換來好大一包的糧食，”某個從山裏出來的百姓，神秘的和同伴們說到。


  可這話恰巧就飄到了李承軒的耳中。


  李承軒凝眉一想，計上心來，立即將刺史府的屬官們都召集了起來，當眾宣布，隻要能換來糧食，整個涼州境內的鐵器，都能拿出來交換。


  卻沒有想到，他一個簡單的決議，在屬官們當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大人，這樣斷斷不行啊，讓那些山民們擁有了鐵器，他們就擁有了凶器啊，萬一他們拿著我們給他們的鐵器打過來，那我們怎麽辦？”張行代表大部分的官吏，緊張的勸阻李承軒。


  李承軒笑了。


  “你們有沒有想到，就算你們把菜刀、鋤頭看得再緊，那些打算搞事的人，那些打算殺人放火、胡作非為的人，他們也能有辦法弄到菜刀或砍刀來做壞事。可是，這樣的人終究都是少數，我們大部分人，都是普通的、想過太平日子的老百姓。”


  “沒有幾個老百姓想做壞人，沒有幾個人想著憑著手中的菜刀或者鐮刀就和官府作對的，沒有幾個老百姓不想過安生的日子的，如果他們手中的菜刀或鐮刀成為了他們反對官府的工具，該檢討的應該是官府，官府是怎樣把一群熱愛和平熱愛生活的老百姓逼上絕路的？”


  “你們難道真的以為，把老百姓的菜刀收了，老百姓就會老實起來了？還是做好自己身為父母官的本份吧，隻要日子過得下去，沒有幾個人會造反，會拿菜刀來反抗官府的，就算真的有極少數人拿菜刀來鬧事，你們可以看，不要官府出麵，其它的老百姓就會把他們揪出來，交給官府的。”


  李承軒說得很對，其它人一時都沒有了反駁的理由。


  可是，一想到讓一群山民們擁有了可以作亂的武器，這無疑增加了他們以後管理山民們的難度，他們還是不想答應。


  隻不過，李承軒現在是上官，他們不好再反駁李承軒了而己。


  “我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你們是怕以後麻煩了？還是怕朝廷會來追究你們？放心吧，隻要能讓涼州度過這個難關，莫說隻是幾件農具，就是府庫裏那些破舊的武器，都能拿來換糧食。不拿這些來換糧食，難道你們能變出糧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