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譴

  “停，都停下來，全部都給本官打住，”終於按照劇本上來進行了，王珪終於鬆了口氣，擺手喝道。


  官兵們聽從了王珪的命令，停止了腳步，沒再前進。


  王珪背著手，緩步向前麵走去。


  官兵們看到他過來之後，也愣了起來。


  不是一直有人說，王刺史和這位錄事參軍王愚大人不對付麽？


  王愚還曾經放出話來，要把王珪趕回長安去。


  王珪也在酒後放言，一定要向朝廷參奏王愚一本。


  怎麽這一刻，畫風完全變了，王珪隻要不動，這就是除掉王愚的最好機會？王刺史什麽時候這麽寬宏大量了？

  “王大人，你可想好了，他們全部都是亂民，你這樣替他們著想，就不怕他們傷到你自己麽？”二人終於走近了，王珪仍背著手，一臉鐵青地說道。


  “不，他們不是亂民，不是亂民，他們隻是普通的老百姓，是我大唐的子民。”王愚突然激動起來，衝著王珪吼叫。


  許是轉身的那一刹那，又牽到了背後的箭傷，他又忍不住咳了起來，身前的地麵上，留下了一片片殷紅的血汙。


  看到王愚瘦弱的身子，在咳嗽中不住的顫抖的樣子，部分老百姓禁不住心疼起來。


  這麽多年以來，官府一直在壓榨著他們，對待他們的時候，都是疾言令色、凶神惡煞的，何曾有人這樣客氣的對待他們，還幫他們說話的？


  “是啊是啊，王大人，我們真的是普通的老百姓，我們真的沒想跟官府作對的，”膽子大一些的民眾，終於鼓起勇氣來說道。


  “是啊是啊，王大人，我們真的從來沒做違法的事情，這次來到這裏，我都是被他們帶過來的啊。”又有鼓起勇氣，走向前來。


  “看到了沒有，他們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而己，他們也是受害者，王大人，你都看到了嗎？”王愚激動地說道。


  王珪沒有接話，百姓們麵麵相覷，進退不能。


  “王大人，你可想好了，他們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你能知道嗎，要是他們再從中作亂，再生事端，你能負得起責任嗎？”王珪終於收回了眼神，直視著王愚說道。


  “如果他們真的是這樣的人，那就讓我王愚一力承擔吧，是我王愚識人不明，他們就算殺了我，也是我自找的，絕對不怨任何人。”王愚一臉堅定的說道。


  “那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王珪盯著王愚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完，轉回身，背著手，緩步退去。


  民眾們繼續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上千人的空地裏，此時一片寂靜。


  “還看著我幹什麽，還不快點滾蛋？趕快回去伺弄你們的莊稼，不好好的看緊自己的婆娘，你們是不是非要本官請你們吃幾年牢飯才甘心，”王愚又激動起來，暴跳如雷的吼道。


  隨著他這一吼，地上又多了幾灘血汙。


  站在最外轉的民眾，試探的後退了幾步，見到官兵沒有追來，又加快步伐，離開有幾十步了，官兵還是沒有追來，於是，開始奪路狂奔。


  其它人見狀，也一邊警惕的後退，一邊往家方向退去。


  轉眼間，這偌大在的空地裏，隻剩下一群官兵，和一地的狼狽。


  至於那些死去的人們，不管是自己部落的，還是對方部落的，此時都和他們無關了，這個時候，還是先讓自己活下去要緊。


  王愚一直站在空地上，靜靜的看著民眾們的離去。


  直到最後一個消失，身子才疲倦的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還好身邊的護衛及時扶住，他才沒有仆倒在地上。


  王愚被護扶攙扶著，一直進到了思州城內，來到了姚光的府第，一路上，他背上的箭矢一直在不住的晃動著，背心處，還有一處越來越深的暗紅的血跡。


  躲在門後或窗後的百姓們，親眼見證了，王愚被攙扶著進了姚府的一幕，原本的心想法，漸漸有些動搖，心中又漸漸萌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王愚一直被攙到了內府，見到王珪早等候在裏麵，將王愚放下後，告了聲罪，才退了出去。


  當門被掩上後，剛才還奄奄一息的王愚，似乎得了神助一般，突然間變得生龍活虎起來，隻見他麻利的將外衣脫除，明眼人便看到，那支射中他的箭，居然是被繩子綁在背上的，他的背上，根本不見任何的傷痕。


  隨後，他又一把扯掉了嘴上的胡須。


  若是仔細一看，便會看到，眼前的不是李承軒又是哪個？

  “公子，老夫身為朝廷命官，卻跟著你做出如此荒唐絕頂的事情出來，以後隻怕會遭天譴的。”王珪一臉苦笑著說。


  李承軒有心想說，我要是不把這些人除掉，你能安心的執政巂州麽。


  又想說，我那二叔所幹的事情，比我這個可狠多了，怎麽不見有人說他會遭天譴？


  還想說，老夫子你太迂腐了，這些人根本不是我們族內，我和們根本不是一條心，死傷幾個又算得了什麽。


  可是，仔細一想，這樣的話若是說出來了，不是對長輩不敬，就是對生命不敬了。


  所以，李承軒隻是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道：“老師多心了，就算真的要遭到天譴的話，這些事情都是晚輩所為，也是該晚生遭受天譴才對。”


  似乎老天爺真的顯了靈，他話音剛落，便聽到幾聲轟隆隆的雷聲。


  要知道，這時節可已經是仲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