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打草驚蛇

  在偌大的城堡內，此刻除了博士和布里特妮之外，再無任何活物了。

  外邊，夜幕早已降臨。

  而夜光，也好似遺忘了這一座，無人問津的城堡。

  走在這沒有任何光源，充當指引的城堡內部，博士和布里特妮的腳程，卻反而一點兒都不慢。

  甚至，比來這城堡路途之中時，可能還要來得更快一些。

  在這城堡內，吊燈，長桌，掛鐘.……全部的物件都在剛剛的戰場中，毀於一旦了。

  雖然，這些物件本來就跟廢棄物差不了多少。

  博士一手舉著那本薄薄的冊子，另一手則在這黑暗中指指點點地。

  「看樣子，這位正主，從平時開始，就藏得夠嚴實的了。」

  在這冊子那翻開的頁面上，一道又一道，正帶著幽藍墨跡的污濁筆跡，在不停地胡亂塗抹著。

  這些筆跡，比之前要來得更加地骯髒而混亂。

  博士看著這些扭曲的幽藍筆跡，搖了搖頭輕聲笑道。

  「我可不覺得這玩意兒會有什麼藏匿的想法。」

  他想到了那位公爵，和他背後一直隱而不發的天使。

  那隻天使，可不是量產貨。

  「現在的情況，多多少少還算是符合他們.……或者遠在他們之上的存在，其算計吧。」

  博士的笑聲，似乎有些不能自己了。

  「不管是不是借刀殺人……但，不好意思了。」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驚人。

  「我也多少有著自己的想法。」

  布里特妮只是在博士的身後，默默地聽著。

  她，其實並不明白博士的想法。

  她.……事實上，也並不想明白。

  明白的代價，太高了。

  而博士呢，在這麼說著之後，又看向了布里特妮。

  「看來，要是沒有那些陰影的話。」

  他指了指腳下。

  「想要見到這位，哈特侯爵口中的主，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布里特妮聞言，也不意外。

  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要直接將這城堡給掀開來么？」

  她同樣指了指腳下。

  「我知道，它就在這底下。」

  博士再一次用充滿著關懷的目光，靜靜地看著布里特妮，然後忍住笑意，輕輕地說道。

  「打草驚蛇，可不好。」

  布里特妮皺了皺眉頭。

  「嗯？要是說打草驚蛇的話……我們現在不是把草都給割完了，去找蛇嗎？」

  博士頓時驚了。

  他難得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看著布里特妮。

  不由得想到，難道說，當天使有了人性之後.……就會產生這麼嚴重的副作用嗎？

  當然了，博士並不是真心地這麼想。

  他只是有著一種，在和布里特妮交流時，難以言喻的脫力感。

  畢竟，授業傳道.……可以很輕鬆，也可以很累人。

  於是，他眼神中的關懷之意，就顯得更加地濃厚了。

  布里特妮，也算是習慣了博士的這古怪的眼神，默默地承受著，不發一語。

  博士又指了指腳下，笑呵呵地說道。

  「下邊的這位正主，才算得上是草哦。」

  他又將那一抹的幽藍捏在手中。

  「而那些連這玩意兒都用不起的.……只是為了這戲碼，負責演出的道具罷了。」

  博士，莞爾一笑。

  「至於，蛇和蛇後邊的蛇窩……現在應該正在等著我們的回歸。」

  他，搖著頭輕聲說道。

  「畢竟，對於他們而言，在這一齣戲的後邊，就該沒有我們的角色了。」

  博士，很是可惜地替他們嘆了一口氣。

  「倘若，來到這裡的人，真的就只是教廷的神甫，或者修道院的修女。」

  博士想到了.……失去了蹤跡的黃昏。

  「呵，要是黃昏的話，可能這戲碼也會有別的發展。」

  布里特妮感覺腦殼有點痛，她硬著頭皮，就當作是全都聽懂了，開口問道。

  「所以.……到現在就該算是要落幕了么？」

  博士繼續用他關愛的眼神看著布里特妮。

  「呵呵。」

  布里特妮，乖乖地閉上嘴巴，安靜等待了起來。

  她決定.……不再多問了。

  等博士下指令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好了。

  博士也不管她，只是認真地看著那書冊所翻開的頁面。

  「布里特妮，你的手能借我下么？」

  布里特妮聞言，無聲地將左手攤開到博士的身前。

  博士點了點頭，將布里特妮的左手手掌，握了過來。

  「布里特妮，你能將屬於永恆者的根源，灌注一點在你的這根手指上么？」

  布里特妮，她左手的食指被博士給捏住了。

  博士一邊說著這話，一邊輕輕地捏了下這食指。

  布里特妮不明所以，但她還是聽著博士的話，照做了。

  一股帶著亘古味道的氣息，在這食指的指尖瀰漫了出來。

  而這股亘古的氣息，剛一出現。

  博士，立馬就夾著布里特妮的這根食指，朝著那攤開的頁面上點去。

  布里特妮的這根食指，沾染上這一抹幽藍的污穢。

  污穢畢竟是污穢，就算是布里特妮，也不好受。

  她強忍著噁心，橫眉問道。

  「博士，你幹嘛！」

  博士卻是在這根食指沾染上污穢的瞬間，便鬆開了手。

  「快，趁現在，在這地上畫個門出來。」

  布里特妮知道了博士的意圖……雖然心中有好多話想說，但她還是盡職盡責地用這根手指上的污穢，在這地上畫出了個方形的甬道來。

  甬道的四角剛一連通.……幽藍的光線，就從中透了出來。

  布里特妮沒好氣地問道。

  「博士.……我記得你不是跟我一樣.……」

  還不待布里特妮問完，博士就直接說道。

  「哦，我嫌它臟。」

  布里特妮，被噎住了。

  她翻了翻白眼。

  「呵呵。」

  博士將那本翻開的冊子合上。

  「行了，別呵呵了，下去吧。」

  布里特妮，這時實在是忍不住了。

  「不是說怕打草驚蛇么？」

  博士頭也不回。

  「對啊。」

  布里特妮指著這劃出的甬道。

  「下去，就不算打草驚蛇了么？」

  博士轉過頭來。

  「又不是去宰了它。」

  接著，他露出了不可言喻的微笑。

  「我可是給它送禮物的，相信我……它會喜歡的。」

  他又想到了，那可能的蛇窩。

  「希望，到時候你們也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