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黃昏之後

  博士感受著身後的修女，她那清香的話語從耳邊掠過。

  他又看了看.……這空無一物的巨大墓穴。

  想到了，那被刻畫在玻璃窗之上的天使。

  他，不由得.……再次笑了。

  然而這次，他的笑容.……則是帶著一絲不可諱言的意味。

  博士扭過頭去，看著這位近在咫尺的修女.……被刺眼的燈光所籠罩住的修女，很是玩味兒地說道。

  「你真的不知道么？」

  說著，也不管修女有什麼反應，他又扭過頭來。

  走到了這尚未被埋葬起來的墓地邊上來。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他隨意拿起一個玉塊，置於手中，打量了起來。

  「你……是真的都不知道么？」

  然後他又很是隨意地將這玉塊給丟入墓穴之中去.……看著它一點兒，一點兒地沒入其中.……只怕以後是永無出頭之日了。

  這才轉過身來，直視著修女。

  直視著，這已經完全被籠罩在刺眼光芒中的修女.……那盞油燈，早就已經從修女手中脫落了。

  博士看著修女那深深皺起的眉頭……好似在冥思苦想著。

  他，不管修女的這副神情是裝出來……雖然他並不知道，若是裝的話，她這會是為了什麼。

  抑或是，她真的是在進行思考.……而這也意味著，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的主.……在哪裡。

  博士認真地端詳起，她那似曾相識的容貌。

  又想了想……那所謂的樂園。

  最後，他卻是搖了搖頭。

  「如果.……你是真的不知道的話。」

  修女眉頭緊鎖地，盯著博士……不發一語。

  「那麼你，終會知道的。」

  博士，雲淡風輕地說道。

  「不過，那並不會是我告訴你的。」

  博士沒有打算將樂園或是隙間的事情，告訴給修女。

  這並非基於什麼信任與否。

  博士的想法，很是單純。

  樂園或是隙間，跟他要追尋的答案，明顯是有著某種莫名的聯繫。

  而在他弄清楚這聯繫之前.……他並不打算告訴任何人，當然包括了這位修女。

  他只是想避免……節外生枝。

  若是因為外人多餘的行動，將這本就不多的線索給弄得更加不清不楚的話。

  就算是溫文爾雅的他，可也是會生氣的.……是真的生氣。

  比一次又一次地殺死他，還要來得更生氣。

  畢竟……眼前的這位修女，看著可是同樣跟那樂園.……也很像是有著若明若暗的聯繫。

  一丁點額外的風險，他都不想承擔……他也承擔不起。

  飯，要一口一口地吃。

  路，要一步一步地走。

  對於那個答案.……他的信仰，博士一向是很有耐心的。

  但，很顯然地……修女就顯得不這麼有耐心了。

  刺眼的燈光，再次柔和了起來。

  那盞油燈，又回到了修女的手上。

  不過修女的表情，卻是失去了笑容。

  「所以.……博士你是確實知道我主的位置么？」

  這麼說著，她又像是自問自答了起來。

  「也是.……」

  她稍微頓了一下。

  「作為被我主唯一祝福過的你，看樣子的確是應該和我主.……有過直接接觸的。」

  只是，她越是這麼自語著，卻越是陷入了自己的思慮之中。

  一種不足為外人所道也的違和感，在她的腦海中不斷激蕩著。

  讓她完全忽略了外界。

  「黃昏.……黃昏……」

  恍恍惚惚地.……修女似乎聽到有人在叫她。

  等到她晃神過來的時候，便看了博士正一隻手搖著她.……同時另外一隻手，舉到了半空中.……似乎是想要抽她大嘴巴。

  等等！

  抽她大嘴巴！

  這麼一想著，她立馬清醒了過來.……剛剛的那道違和感，也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博士則是有些惋惜地放下了那已經舉到了半空中的手。

  「聽說，這樣叫醒人更快。」

  修女笑吟吟地看著博士，點了點頭。

  「是么？下次有機會我會試試的。」

  博士只是攤了攤手，接著他又是很語重心長地說道。

  「相信我，你以後終究會知道的……所以，不必急於這一時。」

  只是，不知道到了那時，修女還是不是.……跟現在一樣，就僅只是修女了。

  博士，不由得如此想著。

  而修女卻是微微頷首，舉著油燈，開始往回走去了。

  「當想到了.……經由博士你，證明了真的有人能夠知曉我主的位置，並且直接與我主接觸的時候，便不由得忘卻了這周圍.……還請原諒我剛才的失態。」

  是忘卻呢……抑或是相反呢？

  博士沒有出聲追問。

  反而跟在修女的身後……看著這一塊又一塊截然不同的墓碑。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便指了指這數之不盡的墓地。

  「黃昏，這裡邊.……有你的么？」

  而走在前頭的修女，聽到博士稱她黃昏.……卻是稍微愣了一下。

  然後她又馬上轉過頭來看了一下博士那蠢蠢欲動的手，露出了一絲不知是何意味的微笑，說道。

  「看來.……我是得適應一下自己的這個新名稱了，否則總得反應慢半拍。」

  也不知道她說的這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又不是天使，怎麼會被埋葬在這個墓地里呢。」

  博士不置可否。

  「也對。」

  博士這麼說完后，便抬起頭……不再看這遍地的墓碑了。

  反而，觀察起……這天空中的黃昏來。

  這黃昏.……彷佛下一刻就是夜幕了。

  但它就硬生生地停在了這一刻.……不再變化了。

  簡直就像是.……被定格住了。

  博士又看了一眼，走在他前面的黃昏……不由得咧開嘴，無聲地笑了。

  此黃昏，按理來說，非彼黃昏。

  但此黃昏，又像極了彼黃昏。

  黃昏之後，便是黑夜。

  黃昏之後，便是終焉。

  博士，開始期待了起來。

  而走在前頭的修女，雖然沒有轉過身來.……但她好似知道，博士在笑著。

  「是什麼讓你笑得如此開心呢……博士？」

  博士卻是聳了聳肩，看著修女那一搖一擺的下肢。

  「沒什麼，只是因為在後面看著你的屁（防河蟹）股，真不錯，黃昏。」

  修女聞言，則是笑著回應道。

  「我能把這話當作是性（防河蟹）騷擾么？博士。」

  博士很是爽快地點了點頭。

  「當然.……因為這就是性（防河蟹）騷擾呀。」

  然後兩人便這麼嬉笑地渡步在墓地之中……走了好一會兒才回到了修道院。

  好似一對.……有說有笑的情侶，約會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