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會吧

  但.……出乎意料地，在博士那一發炮擊，聲勢浩大的著彈之地，並沒有就此爆發一場惡鬥。

  就算那隱藏在這片白霧之後的會客廳，都已經被那一發的炮擊和爆風給完全摧毀，什麼都不剩下了。

  而在那什麼都不剩下的原地上邊，只有一位.……約莫著也還算是有點人形，看上去跟那些霧臉人甚至還有挺大差別的大叔，正站在那奔涌而去的氣浪正中心處，怒目直視地瞪著，這位博士的到來。

  不過，這位大叔呢，也就只是怒目直視罷了，並沒有要貿然出手動作的態勢。

  很顯然，既然能夠將其稱之為大叔，那也就意味著，至少它還有著常人所能理解的五官和外貌，不至於連簡單的分類歸納都辦不到。

  惡意盡出的博士，並不在意這位公爵大人眼中的怒意，他只是抬起了頭來，望向這片越發失去了透明，彷佛正在不斷凝固著的白霧，輕笑了一聲很是輕鬆地開口問道。

  「不知，公爵大人找我來，所為何事？」

  博士到底不是好戰之人，能好好聊天的話……他還是傾向於好好聊天的。

  畢竟，隨隨便便就亂動手也實在是太過野蠻了，他可不是這種不識禮數的野蠻人。

  站在這被他摧枯拉朽般席捲一空的空地上邊，博士收斂起了那一身的惡意，露出了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來，面對著這位公爵大人。

  「哼！」

  那位有著中年人外貌，已然是生氣了的公爵，則像是強自按捺下自己的怒意，重重地哼了一聲后，便大手一揮。

  層層的白霧便在它這大手揮動之後，迅速地活動了起來，一邊毫無障礙地籠罩著這兩位一邊又就地在這兩位之上，重新搭建起了一座會客廳來。

  不過片刻的時間，那本被博士彈射之後所引起的氣浪就被這白霧給鎮壓了下來。

  博士，也被這般地「請」到了這會客廳里來。

  有一說一，這請法倒也算是挺別緻的。

  而在這密閉的會客廳內，那些霧氣自然是消散而去了——即便，它本身便是由這白霧所組建而成。

  事實上，直到此時……博士，才能夠不被那些白霧所阻礙，徹底看清這位公爵它那具體的樣貌。

  臉上的五官，倒是不必多說了。

  便是有霧氣的干擾，卻也相差不遠，比起那些霧臉人以及都城中那些獃滯的居民們來，這位公爵大人是切切實實地更接近於人。

  但.……它那下半身，卻是已然跟這剛剛由白霧所搭建起來的會客廳，融為一體了——說是會客廳，實際上自然便是這公爵府邸內外的那一片白霧了，而從它這雙腿往下，只能看到其越發地透明而飄渺，在這會客廳內唯一一處還不斷散發著霧氣的地方，也就只剩下它的這雙腿了。

  「看夠了么，來自修道院的貴客？」

  看似平靜，實則不難聽出這當中怒意的話語聲響起。

  真虧得了這位公爵，就算是在這麼生氣的情況之下，都沒有直接對博士出手……就「能忍」這麼一條來說，這位公爵所一心執念著的人性大概也不會欠缺到哪裡去。

  「那還真是失禮了，公爵大人。」

  博士，像模像樣地對著這位公爵大人鞠了一躬.……只是幅度稍微小了點。

  而這位公爵，卻是肉眼可見地皺起了眉頭，然後直接避開了博士這一禮。

  「不過，雖然您說是這麼說.……但，我覺得我好像還少看到一樣，我本來覺得應該看得到的事物。」

  博士，對著這位公爵，眨巴了一下眼睛。

  「嗯？」

  不過，這位公爵好似沒有一下子意會過來，只是發出了這麼一聲。

  「來自您的主，所賜予給您的祝福呢？」

  博士，笑得越發人畜無害了。

  毫無疑問，這位公爵自然也是一位被祝福者——不被教廷所承受為眾神之神的一位信徒。

  然而，自博士第一眼見到這位公爵的時候，他就沒有看到……該跟在這位公爵身側的天使，其存在痕迹。

  博士可不認為有哪只未成永恆的天使，能夠逃過他的這雙眼睛，完全匿去身形乃至是存在痕迹——不過，要是這隻天使能夠辦到這一點，他或許是會更高興。

  「.……」

  然而，這位公爵在聽了博士這句問話之後，卻是無言地沉默了下來。

  連帶著.……在它眼眸之中的怒意，似乎都少了些許。

  「說正事吧，來自修道院的博士。」

  它，搖了搖頭對著博士這般說道。

  「關於您的來意，雖然我並不知道，確切的理由。」

  公爵，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那是跟外頭的白霧，毫無兩樣的氣息。

  「但我多多少少也能夠猜到一二，想必應該是為了這序列：四十一，才會招致您這等存在來到訪我這.……已然走到了一個，再也無法回頭的國度吧？」

  接著，它又大手一揮.……就地霧化出了兩張座椅，坐了下來。

  「有關於您的事，像我這種層級的人……實際上是知之不詳的。」

  這位公爵，又搖了搖頭，自嘲似地笑了一下。

  「但，我也不是傻子。」

  它，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能夠讓我們這邊的計劃，出現意外的您……絕對沒有想象中來得那麼簡單。」

  只是……就算這位公爵，說著這話。

  但它那眼中的怒意，卻是分毫都沒有消散而去。

  人性的遺留……或是侵蝕，同樣不簡單。

  而博士呢，則像是沒有任何防備之心一般，順著它所霧化出來的這張座椅，直接就這麼地坐了下來。

  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那張座椅上邊，看著像是很乖巧地聽著這位公爵大人它所說的話，然後……滿臉都是笑意地對著公爵點了點頭，搖頭晃腦地開口說道。

  「倒是看不出來，公爵大人還真挺實誠的。」

  可是緊接著，博士就立馬歪了一下頭，誇張地咧開嘴來嘿嘿直笑……看上去，甚是幸災樂禍地繼續說道。

  「不過，聽公爵大人您這話……總不會是，到了現在居然後悔了吧？」

  博士的表情，極為做作而嘲諷。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