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上不下

  這被博士直接踹門而入的大屋子中，別有一番新天地。

  滿是神性的味道，直朝博士衝來——當然了，要是阿米爾或者那些眾神教派的人，可能會將這道神性味道，稱之為邪神所遺留下來的味道。

  不過，在博士看來……兩者並沒有什麼根本性的區別。

  神性也好，邪性也罷。

  都一樣。

  破開門的大屋子內，響徹著.……似曾相識，又似是而非的褻瀆地吟唱聲調。

  而在屋子內，本來所該有的內部裝潢或是傢具飾物，在這大屋之中，則一應具無。

  空有其表的屋子內部，空洞得很……有的就只是猶如蜘蛛網一般的異色綁帶，在這屋內到處盛開，像是等待著外邊的獵物，來自投羅網。

  除了這些繃帶外，屋內更是有著無數的模糊人影，一道又一道地聳立在這些由異色繃帶所結成的蜘蛛網上邊，它們那甚是扭曲的五官，也正在不斷地變換著。

  來自博士的視線，僅只是粗略地一掃，便看到在這屋內無數的人頭在來回地攢動，便是他，也並不知道這些玩意兒到底是在幹什麼。

  但，就像博士一直以來的態度一樣.……他，從來都不關心別人正在做什麼或是想要做什麼。

  他，只在乎.……自己要做什麼。

  一腳走進這人頭攢動的屋內，博士.……順手將那門給帶上了。

  然後，他露出了和煦的微笑，看著在那群人影當中格外顯眼的倒立的天使。

  這名天使，並沒有任何的翅膀。

  而是倒掛在這屋內的頂端處.……一切網狀繃帶的正中心。

  便是此時此刻，也有著一條又一條的異色繃帶，從它的身後延展而去。

  然而.……它本身，卻沒有任何一條繃帶，纏繞在它這一絲不掛的身軀之上。

  那一直以來，都掩埋在繃帶之下的面容也是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了博士的面前。

  確實不負天使之名。

  事實上，跟阿米爾正不斷試圖交流的小男孩不同.……博士這邊所看到的，其面容更女性化一點兒，當然也包括了那一絲不掛的身軀上，有著兩團的豐厚在導向女性化的一邊。

  不過，說到底天使也就只是天使。

  兩性的特徵，最多便也只能止步於此。

  畢竟……眾神將其創造出來，又不是為了給那些被祝福者搞那檔子事兒的。

  博士，饒有興趣地看著它.……不知道是在惋惜什麼，輕搖了一下頭，開口說道。

  「這不上不下的樣子，可真是……」

  是的，這天使跟周圍的那些模糊人影比起來……至少，看上去還是有那麼一絲天使的模樣——本來，它就沒有翅膀。

  而博士口中所說的不上不下，很顯然……指的是，這位曾經的繃帶天使，並沒有像那些雙翼或是四翼天使一般，超出他想象般地沒節操。

  或許是因為，這繃帶天使其命令序位，本就不算是低的……所以，在這由邪神所遺留的味道之中而誕生的小村裡，還能夠堅持自我一段時間。

  至少，即便是此時此刻，它也並不像那些模糊人影一樣.……身上已經完全失去了曾經身為天使時的印記。

  當然，要是時間再繼續流逝的話.……那還真不好說了。

  畢竟，這位繃帶天使，現在它可是剝離了那些繃帶，正不斷地朝著女性化轉變，只是這轉變尚未完全罷了——比如，博士可是還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某些器官到底是還沒被生成出來。

  也不知道，當它轉變完全的時候，是不是就跟那些模糊人影一樣。

  如果是的話.……那就有意思了。

  但不論如何，這有著女性特徵，不著一縷地倒掛在一切異色繃帶正中心的天使，多少還是跟過去不一樣的。

  便是理性和認知，可能都跟過去的繃帶天使相差甚多。

  縱然沒有那些模糊人影那般瘋狂，可明顯它也已經來到了一個臨界點了。

  面對博士……這位曾經隸屬於阿米爾的天使，居然也動手了。

  一條又一條的異色繃帶，載著一道又一道展開了背後油膩羽翼並不斷尖聲驚叫的模糊人影，朝著博士呼嘯而去。

  「我本來，還真沒有幫阿米爾的想法。」

  博士像是無奈似地，輕笑了一下。

  一手，直接拉住這些朝他襲來的異色繃帶.……然後，重重地向著後邊一扯。

  「不過，現在么.……」

  那又是褻瀆，又是聖潔的輕吟聲頓時在這房門緊閉的屋內歡聲吟唱了起來。

  那向博士襲來的繃帶，連帶著黏在它們上邊兒的那些模糊人影，都隨著博士這用力一扯——再堅韌的繃帶，也經不住那帶洋溢著令人心悸的亘古氣息之手扯動，很是輕鬆地就被直接攔腰扯斷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博士這一手，扯痛了那吐絲般，從背部不斷延展出這些繃帶的女性化天使……此刻的它，宛若是吃痛一般地尖叫了起來。

  本來倒掛在這些繃帶上頭的它，開始倒爬到這些綻開著的異色繃帶深處裡邊去.……越看越像一隻大蜘蛛爬在蜘蛛網上頭了。

  接著，它又越發瘋狂地從那背部吐出更多的異色的繃帶來控制那些在這房裡的模糊人影……就，像是操弄著人偶一般，讓自己位於這最深處，用那看上去已經演化到跟真正的少女沒有多少兩樣的雙手上邊十指，以及雙腳上邊十指，每一個指頭都提著一根又一根的異色繃帶，擺布著那些被這繃帶所支配，但卻已然不敢面對博士的模糊人影們，再一次地朝著博士奔襲而去。

  在這房門緊閉的屋外。

  阿米爾，依舊沒有放棄絲毫的可能性.……還是在不斷地跟眼前的繃帶男孩交談著，希望能夠喚醒他的老夥計。

  皇天不負有心人。

  終於，這繃帶男孩.……開始有動作了。

  纏繞在它身上的繃帶，居然正一條條地自行脫落了！

  在阿米爾有些訝異的神情之下，他聽到了博士的聲音。

  「瞧，阿米爾。」

  他，朝著這聲音抬頭望去。

  「問題，得這麼解決才行。」

  博士，在一個轟然倒塌的巨大屋子內，眼神中透著毫不遮掩的興趣，滿臉微笑地這麼對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