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赫希卡瑞

  整個人都已經化作了白光的博士，卻是帶著莫名的笑意.……看著這一條不斷朝著他逼進的綠意，沒有任何額外的動作。

  他的手，依然不緊不慢地翻動著那本召喚天使的書籍。

  而他的腳……甚至都沒有動過一步。

  要是更誇張一點說的話……從他周身所激發出的這一片白光，它們似乎液化乃至於實質化的速度都刻意慢上了一分。

  博士看上去.……更像是，怕他這還無法收放自如的白光，將一道的綠意給完全阻隔或是直接一步到胃，給徹底同化了。

  沒有別的意思，哪怕只是為了表示對這天使的尊重……博士也想接下，這天使的這一道綠意。

  只要忽略掉他，臉上這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好。

  終於……出於兩者共同的願望。

  天使的綠意，可算是來到了博士跟前。

  緊接著.……這道綠意便直接穿透了博士的身體。

  感受著這穿體而過……猶如春天一般，滿是生命氣息的綠意。

  博士卻是皺起了眉頭來。

  「嗯？」

  他像是在質疑著什麼。

  「是本就這樣……還是說.……」

  他開始思索了起來。

  「這副身體……可能會成為實驗的障礙啊.……」

  不過，就算博士在如此地思索著.……可他手上的動作，卻沒有一點兒的動搖，依舊是在從從容容地翻著那本召喚天使的書籍。

  「算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再進行額外的驗證。」

  博士眼中那特定的召喚陣文，越轉越快.……他再次輕笑了起來，如此地說道。

  而相對這有所思慮的博士，另一邊.……對於那天使而言，跟之前它小試牛刀，只是用藤曼纏繞住博士不同.……這一次，是代表了它一切的綠意，與這片白光的發光體，第一次與博士真實意義上的接觸。

  它頓時便明白了.……從這發光體上，所感受到的與它同源的氣息，並不是錯覺。

  它那不管是那震動幅度，還是本身的體積，都不斷變小的圓環.……正一點兒一點兒地流失著，本縈繞在圓環周邊的綠意。

  它那由樹榦上的紋路所勾畫出來的臉龐，也正一條又一條地，恢復出樹榦……原本所該有的樣貌來。

  而它在這樹榦之下，那無數的本不斷扭動的根須，也逐漸地失去了活力……甚至於，這些根須，都開始跟那些藤曼一樣，和光同塵，來到了博士的身邊。

  更不用說……這片天的邊界，還早一步就已經被博士的那片白光給消解替代了。

  天使的那一對無處可抓的枯枝骨翼，也無法再將自己裝作是兩個遮天蔽日的巨大樹冠……搭建在天空之上，為這片新天地充當樹蔭了。

  無數枯萎的樹枝紛紛從不再是天空的白光中，散落收攏了起來，回到了重新變為了巨樹的天使身上。

  只不過.……這一次，這顆巨樹，比之前則是越加地不堪.……因為，這一次它是直接就這麼倒在了白光之中。

  與此同時，博士眼中的那一道特定的召喚陣文……也停止了轉動。

  翻動的書頁，也停了下來.……開始散發出有別於充斥在這片天地中的光芒。

  他那化作白光的手指，也停留在了一頁書面之上。

  博士，輕輕地張開了嘴巴，用近乎吟唱地聲調說道。

  「赫希卡瑞。」

  天使的真名，被博士輕吟了出來。

  召喚陣，再一次出現了。

  然而，這一次.……它僅僅只是出現在了這顆巨樹的底下，圍著它轉動.……然後，這門內的天地，一切就都被定格住了。

  等到博士再次緩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修道院內了，籠罩在一片柔和的燈光之中。

  在他的眼前，正是之前踏上的樓梯。

  一本攤開著的書籍，正坐落在博士右手的手掌之上.……這一頁的頁面上，正充盈著無盡的綠意。

  而博士的左手……正握著一根枯萎的斷木。

  這跟斷木……材質卻不像是木頭，反而像是玉石的質地。

  因為，它的顏色.……潔白而剔透，一如博士的白光。

  博士看著這跟斷木……也沒有多想什麼，很是直接地就將它朝著那本攤開的書頁拍去。

  下一個瞬間.……在這攤開的書頁里，便多出了一根玉質的枯木……被畫了上去。

  代價，齊全了。

  屬於赫希卡瑞的真名，也就此顯現在這本書籍之上了。

  當然，博士也知道。

  就算之後，赫希卡瑞可以被他給召喚出來……哪怕是跟布里特妮一樣的隨意。

  但，跟它應該還是跟布里特妮不一樣的。

  沒有人性的它，思維模式自然也不一樣。

  恐怕.……就算將它給召喚出來了，可能也是沒有所謂的敵我之分的。

  不過，對此博士他卻也無所謂。

  因為……他也沒有。

  真要給人送去終焉的時候.……他可不會管眼前的人是朋友，還是敵人。

  對此，他是一視同仁的。

  他一直都是一視同仁的。

  將手上的這本天使之書合上之後……他又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那一盞從未有過任何變化的油燈。

  就好像.……它自始至終，都一直待在這個桌子之上，沒有動過。

  博士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看了它良久，然後露出一口和煦的微笑……朝著它走了過去，再一次地將它舉了起來。

  「在這一系列的反應之中.……你又是什麼樣的變數呢？」

  說著，博士又再次舉著這油燈.……來到了那樓梯之前。

  而這盞油燈呢.……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就像是尋常可見的油燈一樣.……甚至於它的燈火還會在博士走動的時候，有所搖晃。

  博士舉著這一盞，尋常可見的油燈，伸頭朝著樓梯內望去.……果然，不出所料地，本來朝上的方向，已經沒了。

  博士站在這樓梯前，看著手中的這一盞油燈.……那微微跳動的燈火，略微地思考了一下。

  然後笑著再一次踏足上去。

  「如果只是另一個代價的話。」

  他笑著對這燈火說道。

  「那麼這一次，我就不會將你放下來了。」

  博士，順著這樓梯.……走了下去。

  「畢竟.……控制變數可是任何實驗中的基礎。」

  而這向下的樓梯，也像是沒有盡頭一般.……不斷地在這柔和的燈光中漫延著，蔓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