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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濮陽宗政點點頭,下麵說的話讓沈蝶煙更加驚悚:“一棵都沒有給他們留,以後,就連奈何殿中都沒有這種東西了。”


  沈蝶煙飛快的又看了一眼車頂:“可是,看這樣子頂多是能帶出來兩三株小苗差不多,淩雪將不是說奈何殿中有十幾株麽?”


  濮陽宗政沒回答,隻是伸手一斬,沈蝶煙額上的一縷劉海被掌風都扇起來了。沈蝶煙張口結舌,然後頭就扭到一邊不去了,不再看濮陽宗政。那些玉冰樹啊,竟然就這麽成了池魚被殃及了,萬一連偷出來的這幾株都養不活,那這玉冰樹且不是就絕了?


  濮陽竟然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真是……


  歡葉忽然小聲的說:“既然如此,大人,奴婢也有事稟告。”


  濮陽宗政依舊沒說話,隻是用眼神示意歡葉接著往下說。歡葉跪在兩人麵前,臉上的表情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宗主大人,夫人,奴婢,奴婢把臨月小榭湖中的幾尾奇魚給毒死了。”


  沈蝶煙睜大了眼睛連忙問:“什麽事情的事情?”


  “有兩三天了。”


  “那為什麽到現在臨月小榭中的那些人還沒有發現?”


  “奴婢將那魚屍用水草纏著藏在水榭台子下麵了。如果不從台子下邊的空地上看,應該是發現不了的。”


  濮陽宗政聽了歡葉這話,隻是笑了兩聲,然後隨口說著:“等回十三殿後,想讓我賞你什麽隻管開口,我現在就許給你了。”


  “奴婢不敢。”


  沈蝶煙看著歡葉,又看看濮陽宗政,心中想著,雖然鍾離殷不是什麽好東西,可眼前的這對主仆也不是什麽善茬。而且,她還不知道在馬車外帶路的衡天能做出什麽丟人的事情的來。


  回十三殿的感覺自然與從京城出來時候不同,沈蝶煙看到在潛意識中,隱隱約約熟悉的十三殿,忽然就生出一種物是人非的滄桑感。


  百跡接到信後,早早就帶著人來迎接。沈蝶煙在尚未見到這個兒子前,竟然感覺到了緊張,手指都忍不住的打顫。濮陽宗政笑著將握住沈蝶煙的手:“怎麽了,回自己的家還這麽緊張?”


  “畢竟是這麽多年了。”沈蝶煙小聲回了一句。歡葉先下了馬車,然後是濮陽宗政。沈蝶煙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後,才將手交給濮陽宗政,讓他扶著下車了。


  麵前是兩對銀甲閃閃的侍衛,一個年輕的公子哥領著幾位在沈蝶煙看來還是有些映象的殿君。為首的那位公子哥穿著褐返色的袍子,頭上還束著紫金玉冠。衣著十分正式,連表情都是正正經經的。雖然看樣子年紀並不算很小,但是在身為母親的沈蝶煙看來,卻依舊希望他能一個平常家的孩子一樣出現在自己麵前。


  “父親。”百跡在濮陽宗政麵前跪下了。


  濮陽宗政並沒有喚百跡起身,而是輕輕的將沈蝶煙推到自己的身前,用一種宣布什麽事情的語氣說:“百跡,這是你個傾葵的娘親。”


  百跡抬頭迅速的看了沈蝶煙一眼,然後有勾著頭喊了一聲:“母親。”


  “百——跡。”沈蝶煙吞吞吐吐的喊出這兩個字,她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不知道是自己心中忽然湧出的那種感覺是奇怪的,還是現如今擺在自己麵前的事實是不正常的。濮陽宗政見沈蝶煙並沒有開口,於是就喚百跡起身了。


  為什麽沒有淚水漣漣的撲進自己的懷中喊著“娘親”“我想你”什麽的場麵,為什麽沒有母子相擁喜極而泣的慰藉,有的隻是一句恭敬的“母親”以及屈膝一跪。


  沈蝶煙看著百跡站起身,身子挺拔筆直的如同一棵孤零零的樹或者竹子什麽的。沈蝶煙不由自主的怨恨起沒有盡過母親職責的自己來,還有濮陽,他將自己的孩子教成了什麽樣子。


  濮陽宗政見沈蝶煙並沒有想象中的,見到百跡後該有的歡喜,反倒更多的是一種壓製的難受悲傷。他也沒有說什麽,隻是示意這些前來迎接的人在前領著回三暉殿,自己依舊牽著沈蝶煙上了馬車。


  沈蝶煙沒有說一句話,等到上了馬車的時候,立刻就掀開了簾子,向在前邊帶路的百跡看過去。馬車中此刻終有沈蝶煙與濮陽宗政兩人,歡葉坐在外麵。


  沈蝶煙不知道他究竟該算是少年還是青年,如果說傾葵的臉上還有著與她年紀相符的神情和舉止,可是在百跡這裏,沈蝶煙完全看不到一個少年該有的樣子。他騎著馬,脊背挺直,衣袂在空中飄蕩。即便看不到他的正麵,沈蝶煙還是能猜到他繃著臉,雙眼炯炯有神的注視著正前方的嚴肅樣子。


  沈蝶煙感覺有什麽溫暖的的東西裹住了自己的手指,在這種對比上,沈蝶煙更能感覺到指間的涼意和潮濕。她轉過頭,看著濮陽宗政,等著他先開口。


  “怎麽了,見到百跡還不開心?”


  “你——讓我怎麽能開心起來。”沈蝶煙紅著眼圈,盯著濮陽宗政,手指卻指著車窗外,“孩子這般生分,跟我就算了,畢竟是我沒有陪在他們身邊。可是為什麽連你都這樣,你別跟我說什麽規矩的,雖然肯定是要有些規矩的,可是怎麽就能連點感情都看不著,繃著張臉。你——”沈蝶煙眼睛一眨,兩滴眼淚就滾了下來,幾乎都沒有沾到臉頰就直接落到了毯子上。沈蝶煙抓住濮陽宗政的肩膀,“你把我的孩子養成什麽樣子了,這麽冷皮冷臉的。”


  濮陽宗政為難蹙眉:“煙兒,百跡就是這種性子,你來怪我的話,我未免太無辜些了吧。”


  “胡說,肯定就是因為你整日裏冷皮冷臉的,才將我們兒子教成這個樣子的。”沈蝶煙說的不解氣,隔著衣裳亂抓。濮陽宗政哭笑不得,隻說,“輕點,讓他們發現了,這可不好看了。”


  沈蝶煙隻流了那兩滴眼淚,剩下的隻有稍微紅一點的眼眶。她瞪著濮陽宗政:“我不聽你說,等回了三暉閣的時候,溪夫人肯定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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