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兩個男人
沈蝶煙聽李越提到腰兒,就張口打聽:“李越,你這個師娘是哪地方的人氏,跟你師父是怎麽認識的?”
“聽師娘自己說,她也是南方一帶的人,具體是哪裏的我倒是沒有記住,就是挺偏的一個小鎮子的。和師父就是在青山派到藕香鎮那次遇到的。師娘家中就她一人,師父就把人給娶回了青山觀。”
沈蝶煙點著頭,自言自語的說:“這話,怎麽還是沒有聽明白?那宋風岩也真是個說不透的人……”
“你想聽明白什麽,我師父怎麽了?”李越問。
“沒有,沒有——”沈蝶煙飛快的回了一句,然後又說:“總之,你留在這裏也是沒有什麽用處的,你師父總該要比你還厲害許多吧,可是現如今還是著了人家的道。你留下,給人家當箭靶子不成?”
“可是,現在下山,太不仗義太忘恩負義了。”
“他於你有什麽恩情,你說給我聽聽。”沈蝶煙不以為意道。
李越聽了沈蝶煙這話,瞪著沈蝶煙的臉。李越的臉頰有些鼓鼓的,像是心裏嘴裏都憋著一股氣似的。沈蝶煙看著他這幅樣子,忽然就想到前些日子他鬧脾氣的事情。
現在可不是讓李越鬧脾氣的時候-——沈蝶煙這樣想著的時候,李越忽然就大聲的叫了起來:“能有什麽好說的,爺爺沒了,阿婆沒了,連你都被那個叫濮陽的人給帶走了。沈夫子也什麽都不知道,問他一點事情,沒有一句能讓我聽明白的。我想給爺爺阿婆報仇,我想去救你,可是一點本事又沒有,裝什麽熊樣。我隻能跟著那幫道士走,結果人家也不要我,我跟著他們走了幾天,兩條腿都快走斷了,要不是師父點頭答應下來了,我還不知道死在哪個山溝野地裏。”
李越瞪著的沈蝶煙的眼睛一點一點的垂了下去,聲音壓低了接著說:“結果,你忽然出現了,說是來找我,帶我上京,還跟那個叫濮陽的在一起。可是,你讓我怎麽辦,師父雖然是冷人冷臉的,可是沒有虧待過我一點,青山派雖然是大樹一棵,庇佑不到我這個小苗子,但我名義上好歹算是青山派的人。以前走的時候,我還能跟師父說出口,現在青山派出了事情,你還讓我走,我不就成了背叛師門的小人了麽。”
李越的話讓沈蝶煙有些無言以對,站在李越的角度上來說,確實是這樣,師門如今出了這些事情,他要是跟自己這麽一揮袖子走人的話,自然要落個罵名的。可是,沈蝶煙一方麵擔心會接著發生別的事情,一方麵害怕兩人留在這裏,對濮陽來說,也是一個負擔。
沈蝶煙看著眼前微微垂著頭,可是脊背挺直的李越,忽然就覺得心酸。她一直看著長大的孩子,忽然就能說出道義這種話來了。
“李越,你能不能不要讓我這麽為難啊。為了你,我都沒有跟你提一點點關於濮陽的事情。”沈蝶煙坐在靠窗的太師椅上,拉著李越的手將他按在自己對麵的小凳上。
李越看著沈蝶煙,神情不解,不知沈蝶煙這是何意。
沈蝶煙微微彎著腰,將臉湊近李越跟前,笑著說:“李越,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生出了一個孩子,如果他在的話,一點一點的長大,然後,到時候,能喊你舅舅的。”
沈蝶煙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跟李越說這種事情。他明明是大概是連小孩子是怎麽生出來的都不明白的大孩子,可是,看著這樣的李越,沈蝶煙忍不住說了出來。
宋風岩在病床上一直昏睡,雖然在腰兒的照顧下,臉色是越來越好看了,可是,人居然沒有一點要轉醒的跡象。
這些都是沈蝶煙向李越打聽來的。她聽了這些,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最重要的是,那腰兒心中的所想所打算的事情,她一點都猜不透。她要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作的事情,且不是更糟?
青山派出了這麽多的事情,鬧得人心惶惶。宋風岩的師父,吳戒子道長,直接讓人封閉了上下山的路,對鎮上的村民說就是要修葺道觀。沈蝶煙就想,莫非老道長是想關上門後來個甕中捉鱉。可是,誰能保證凶手還留在青山觀裏。
等沈蝶煙再向李越打聽情況的時候,李越顛三倒四的,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講些什麽事情了。況且,李越最近常跟在青山觀的最高掌權者吳戒子身邊,自然要學會裝啞巴這個本事。
李越見自己也說了多少沈蝶煙想聽的事情,於是就換了一個話題,說起來吳戒子的幾位弟子來。吳戒子一生隻收了九位弟子,一,三,四還有宋風岩這位老九,死傷一半,二弟子早年下山,據說這二弟子是吳戒子最中意的,然而世事無常,這得意門生自己自立門派,自此再也沒有回來過。五、七兩位弟子早些年就過世了。現如今,整個青山派,李越師父那一輩的人,隻餘下六、八兩位師伯——若是加上床上躺著的宋風岩,吳戒子道長九位弟子,總共才餘下了三個人。
這事情,對垂暮老者也是一個大的打擊。沈蝶煙沒想到,這打擊在老人身上又變成了另一種精神。自從吳戒子見著李越後,喜歡的緊,還特意招來沈蝶煙,仔細的問了問李越身世。沈蝶煙將該說的話說了一遍,吳戒子聽到李郎中的事情後,難免唏噓,說:這真是一個癡情的人,明明知道自己夫人是鬼魅,卻仍願意不離不棄,可恨了我那幫死心眼的弟子啊,真是作孽……
沈蝶煙聽了吳戒子這話,心中就想,這人倒是明事理,雖然李夫人的事情她也不清楚,可是,李郎中二人又沒作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自然是占理的。
沈蝶煙聽著吳戒子說著話,自己就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兩聲。忽然,吳戒子猛地就閉上了兩片嘴唇,雙眼直直的盯著沈蝶煙:“聽說,沈姑娘曾經被關在寒冰室中的那人劫走,所以,李越這才跟了風岩?”
他怎麽忽然問了這些,也不知道李越是怎麽跟他說的。沈蝶煙心中這樣想著,頭卻垂的低低的,一字不吭。
吳戒子接著說;“我那幫弟子,有眼不識泰山,那人的身份與權勢,想來也不是我們青山派能招惹的。沈姑娘若是有心,就請那位大人移駕,老道親自賠禮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