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珠簾隔
鷥庭一手托著盒子,打開後,將裏麵的線香一根一根的放進袖子中了。至於那盒子,在百雨金的示意下,放到了博古架上的一格中。濮陽宗政打量了下鷥庭,確保萬無一失的時候才點了下頭。
屋子裏隻有濮陽宗政、百雨金、鷥庭這三人。鷥庭走到了門前,伸手拉開了門。濮陽宗政趕想著自己在這裏耽誤了不少時間,同時還要給煙兒帶幾支合歡回去,於是腳步就有些快了,可是鷥庭竟然不長眼色的擋在門口,他伸手一揮,袖間襲出的一股風正好將鷥庭帶到一邊去了,門戶頓時大開。
沈蝶煙站在門外,眼睛直直的盯著濮陽宗政。濮陽宗政見著她,先是下意識的皺眉問:“你怎麽出來了,不好好的待著來這裏做什麽?”
沈蝶煙沒有答話,隻是直愣愣的看著濮陽宗政。濮陽宗政看著這個眼神,忽然就明白了什麽。他猛然上前一步,兩手緊緊地抓住了沈蝶煙的肩膀:“你在外麵站了多久了?你聽到了什麽?”
沈蝶煙看著濮陽宗政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那珠簾隔是什麽東西,那黑甜香怎麽回事——你究竟做了什麽讓我變成這副樣子?”
濮陽宗政怔住了,沈蝶煙的眼中,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憤恨眼神。
“煙兒-——”
濮陽宗政剛剛喚出一句,臉頰就被沈蝶煙一巴掌扇到一邊。
“夫人-——”鷥庭與雀鳴連忙上來要擋在兩人之間。沈蝶煙見著雀鳴,伸手去抓她,正好將她袖子中的黑甜香抖落了出來。沈蝶煙一見,胸脯起伏的更劇烈了,伸腳去踩那些落到地上已經跌斷了好幾根的線香。雀鳴連忙去拉,沈蝶煙手一揮,撥開了她後就跑,雀鳴與鷥庭對視了一眼後,也跟著追過去了。
“你不去追麽?”百雨金出現在濮陽宗政身後問。
濮陽宗政看著沈蝶煙消失的方向,忽然低頭,慢慢的說:“這黑甜香,你再重新準備下送到三暉殿吧。”
“這是自然的。”百雨金語氣平板的應著。
濮陽宗政自然想追過去,但是能不能敢不敢卻是另一回事了。沈蝶煙的那種憤恨的眼神讓他記起還在藕香鎮的時候,那些以為已經過去很久遠的事情。如今,沈蝶煙既然已經知道了其中的一件,必定會細細的追問起前因後果來。那些舊事肯定是不能全盤托出的,但是——他已經不敢再扯出任何的謊言了。
濮陽宗政摸摸臉頰,並不疼,不知是沈蝶煙力氣本就是少,還是終究舍不得,根本就沒下重手。
在三暉殿中等了好久也沒見鷥庭雀鳴將人找回來,又想起時間過了那麽久,別的先不說,就是那個黑甜香的癮頭一上來,也是能讓人生不如死的。濮陽宗政坐立不安,又自己出去她們卻回來後彼此錯過了。正心急火燎的時候,衡天忽然提醒道;“宗主大人,紀生石。”
濮陽宗政猛然醒悟了過來,連忙閉眼凝神,去尋找自己分離出來的那一縷神魂。
紀生石本身倒沒有什麽稀奇的地方,隻是那裏麵卻藏著濮陽宗政的一些神魂。濮陽宗政將這種東西送給沈蝶煙,用心自然顯而易見,偏偏還沒見著佳人感動的樣子,居然就出了這種差錯。此刻的濮陽宗政滿心都是在想著如何將沈蝶煙好了,當然沒有多餘的心神去琢磨別的事情。
衡天看著閉目皺眉的濮陽宗政,暗想宗主大人的心真的是亂了,那煙夫人,雖然受了恩澤寵幸,可卻是這麽一個不知好歹的人來,宗主大人為了她一個女子,操心費神,如今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都敢對宗主大人不敬了,若是照此下去,宗主大人與十三殿……
忽然,濮陽宗政站起身,衡天的心中剛剛隱隱約約做出了一個決定,就這樣被打斷了。他剛回過神,就看到濮陽宗政斂足朝外麵撲去,原本半掩的門也被一種力量拉開,正好把濮陽宗政送了出去。衡天也迅速追了過去。
其實,沈蝶煙從南呂樓跑出來後,也沒有回三暉殿,直接去了濮陽宗政經常在那裏處理政務的敷文殿。她也不清楚自己怎麽就想到去那裏了。雀鳴與鷥庭兩人跟在她身後,也不敢直接拉著人拖回去,隻能不停地勸著。可是,鷥庭剛開口,沈蝶煙一個看殺親仇人般的眼刀子就紮了過來:“鷥庭,好你個鷥庭,你居然合著他們來騙我。”
鷥庭不敢說多餘的話,就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垂著頭的模樣讓沈蝶煙更加氣憤;“我究竟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你們的事情,竟然讓你們這樣的對我,那些年的記憶,說抹去就抹去了,你們究竟有沒有為我想過?”
沈蝶煙說完,扭頭就往殿裏麵衝。這敷文殿濮陽宗政帶著她來過兩次,後來她覺得無趣,於是任憑濮陽宗政怎麽說,自己卻是再也不來了。敷文殿的大殿後麵是濮陽宗政的書房,整個敷文殿中,不同於三暉殿的清淨,倒是都是身披甲衣的侍衛。沈蝶煙剛剛進去,立刻就被人攔住,說是城中重地,任何人都不能入內。
侍衛的話剛說完,沈蝶煙立刻就揮著手臂扇了一耳光過去。也不知是不是猛著勁的打過去,眾人都聽到了這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而那個侍衛的臉頰上,立刻就腫起了一座五指山。
眾人都被這巴掌打的稍微懵了片刻,沈蝶煙估計是之前滿腔的怒氣沒有對著濮陽宗政發出來,如今隨便什麽出現在她麵前,都能掀起驚濤駭浪來。沈蝶煙衝那替濮陽宗政承受了怒火的侍衛罵道:“你算的上是什麽,給我滾一邊去。”那話說罵人不像是罵人,更不像是罵這麽一個做下人的。
敷文殿的眾人也都是見過大人物大場麵的,轉瞬間清醒後立刻就用刀刃劍尖對準了沈蝶煙。雀鳴鷥庭連護住沈蝶煙:“各位各位,我們夫人正在氣頭上,這裏沒有諸位的事了,還請行個方便。宗主大人那邊若是怪罪下來了,我們自會擔待。”
那莫名其妙挨了打的侍衛看樣子是個老實的悶葫蘆,;也不管臉上的巴掌印,隻是跟眾人一樣緊盯著沈蝶煙。沈蝶煙怒極,伸手竟然去抓那指著自己的寒氣森森的窄劍。雀鳴鷥庭兩人看的膽戰心驚,抱腰的抱腰,攔胳膊的攔胳膊。使勁的把人往後推。鷥庭與雀鳴經常在濮陽宗政麵前身後跟著,那一對侍衛中有見過這兩人的,更有聽說過她們侍候的主子不是尋常的那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