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雨晦
“將鍾離殷引到魔殿來,然後你想報仇?”言一彥問。
“報什麽仇?現在可不是報仇的好時機,鬼界魔殿兩方打起來了,肯定是天界的人最後占著大便宜。再說,我與鍾離殷,誰沒出賣過、陷害過誰,還不至於為了這件事徹底翻臉。我隻是想跟鍾離殷商量些事情,順便再討些便宜回來。這次,實在是被鍾離殷那狐狸害的慘了。言一彥你送玉的時候,順便把煉妖壺也給他一並送去。女媧石都拿了,以後也少不了在來費盡心思的折騰這煉妖壺。還不如我們幹脆些直接送去,免得到時候又要著了他的道後還是要拱手送出去。況且,那丫頭到了今天這一步,我們魔殿也脫不了幹係。”
濮陽宗政想起那個人,竟然也覺得幾分憐惜,畢竟是相識千年了,隻可惜-——當日在人界,之所以沒有將她一並帶走,一是自己當時心裏隻有個沈蝶煙,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想她的事情,二來,總覺得她忽然出現在人界,必定有些緣由的,鍾離殷都沒有趕來找人,自己何必冒然出手。
想起那日在奈何殿,鍾離殷一直帶著不懷好意笑容的臉僵硬的像張麵具。他慢慢的說:“這丫頭,從來就不聽別人的勸,這下可好了,吃了虧就該老實了。叫她遇人不淑,活該失了心丟了魂。”那失了心丟了魂的人安靜的躺在奈何殿中萬年的玄冰床上,果真如鍾離殷說的一樣,老實了。
遇人不淑啊-——濮陽宗政伸出兩指揉著眼睛上方,一聲歎息輕的像是繞在梁上的風,隻有他自己聽得見:“行了,沒事了,各自散了吧。”
言一彥與元與迅速的對視一眼,元與根本就沒有去看言一彥眼中的警告,人又跪在了濮陽宗政的跟前。
濮陽宗政在殿外的時候就聽到他與晴靄的爭吵,自然明白他此刻要說些什麽,心裏縱然不願,但是也知道,若是今天不給這些殿君通些氣,恐怕以後的麻煩更大。
“元與,有事說事,別這麽跪來跪去的。”
“回宗主大人,規矩禮數千萬是不能亂的。”元與一板一眼的答道。
聽了這話,濮陽宗政就拿一雙眼睛去瞄言一彥跟晴靄兩人,尤其是言一彥,那眼神似乎在說:“言首殿君,這規矩禮數,可也別亂在你身上了。”而言一彥,連忙看向跪著的元與,似乎在想些什麽事情。
“回宗主大人,屬下聽聞您從人間帶回一名女子。”
此話剛落,晴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言一彥仰頭微微翻了一個白眼,那表情似乎在說“果然,又來了。”而濮陽宗政,一張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人臉麵越是不動聲色,那心裏越是有本事讓人生不如死。
“本君帶回一名女子,這種私事應該還輪不到二殿君的幹涉吧。”
“這等事情,自然輪不到做臣下的多嘴。隻不過,那女人膽大妄為,風聞那女人刺傷宗主大人,這等事情屬下原本是不信的。但今日在祭場獸園,卻親眼見了那女人對著宗主大人逾越無禮。懇請宗主大人降其罪。”元與伏在地上,脊背挺直,額頭觸在墨亮如玉的地板上,言之鑿鑿。
濮陽宗政已經過了動怒的時候,他慢慢的說:“元與,先不是這是本尊的私事,輪不到你們來置喙,於公,她是我未來的正妻,也是這魔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帝後,誰人敢動她一根頭發,都是與本尊作對。”
濮陽宗政換了一隻手撐住下巴,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況且,我與她之間,並沒有這些規矩禮數,這打情罵俏也是夫妻二人的樂趣,二殿君,是你看的太嚴重了。”
“話雖如此,但您身為魔殿宗主,任怎樣也不該由此女在眾民麵前置您的威嚴於不顧。”元與不依不饒,沒有半分妥協的意思。
“難道二殿軍的意思是,本尊的威嚴就是一層窗戶紙,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女人都能一捅即破的麽?”
“屬下不敢,屬下絕無半點此等意思。”
“沒有最好,若是本尊做出任何對不起這魔殿宗主身份的事情,或者是諸君對本尊的行為有任何質疑,本尊願意交付了這魔殿宗主的位子候待有能之才。”
濮陽宗政這番話,在大殿中引起了不少的騷動。就連原本一直靜默不語的諸位殿君也大吃一驚,隨即紛紛跪下了:“請宗主大人不要以這等要事開玩笑。”
“你們都覺得本尊是開玩笑的麽?”濮陽宗政掃過眾人,視線在停到言一彥與晴靄兩人身上的時候稍微停頓了一下。
言一彥與晴靄對視了一眼後,分別站到了濮陽宗政的左右兩手邊。
“既然諸君覺得是玩笑話,那就當玩笑話罷了。有些事情,也都是做過之後才能叫眾人明白究竟是不是玩笑話的。”濮陽宗政隨手撿了一個台階自己就下來了,可大殿上跪著的一幹人等,還是半上不下被吊在半空的表情。
“宗主大人-——”元與還要開口,卻被言一彥打斷了。
“鈞久殿君,前些日子我接到急報,聽說生於枉思山最高峰的絕年草被人盜了,可有此事?”
“是,卻有此事,屬下辦事不周,讓那賊人逃了。”
“這等大事你卻沒來通報本君,莫非是覺得宗主不在,你上麵就沒人了麽,本君是做不了這些事情的主了?那絕年草呢,賊人可到手了?”
“屬下不敢,此事剛發生,屬下就已經將原委經過細細的寫了報備送到了春望城。首君大人若是不知,大概是因公務繁忙沒見著屬下那份不甚要緊的文書吧。”元與不卑不亢的回答。
此話一出,濮陽宗政嘴角輕輕扯了一個笑容,言一彥見著了,瞥了濮陽宗政一眼,正好又聽到一邊的晴靄小聲的說:“真是公務繁忙啊,忙的整日不見人影,光留在彥攬殿照顧言夫人了。”
主座在大殿的最裏麵的玉階之上,濮陽宗政三人與元與幾人隔著不近的距離。晴靄這話,正好能讓言一彥與濮陽宗政聽的清清楚楚。
“絕年草也是魔殿的寶物,竟然有人敢上枉思山視若入無人之境。這等事,必要查的明明白白,待人抓著後,極刑,以儆效尤。”濮陽宗政手一揮:“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