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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成事在天,謀事在人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在戛然而止的笑鬧聲中,賈瑛似有所感,緩緩的扭過頭去。


  賈瑛:“……”


  賈瑛伸出爾康手去:“慕慕,你聽我解釋啊!”


  林慕:“……”


  林慕扶額。


  其實吧,林慕是不生氣的。賈瑛那個嘴啊,到底有多不靠譜,沒事幹的時候有多愛吹牛,她都是知道的。


  更何況,如今是在賈家,賈瑛的親人麵前,她怎麽可能會讓他下不來台?!


  隻是吧……


  賈瑛這個仿佛電視劇裏被捉奸在床了的動作,和他那糟糕的台詞,一下讓林慕無語凝噎。


  她的無語,讓賈瑛一下誤會了:“慕慕,你聽我講!我、我、我不是……”


  林慕回回神,輕笑一下。過去握住他的手:“夫妻之間,本為一體。又有什麽誰降誰的?我們明明是互相尊重,互為半身。”


  賈瑛:“////”


  賈瑛不得不說一句:慕仔啊,會說話你就多說幾句!

  林慕的話,也讓凝滯的氣氛重新熱絡起來。賈母笑道:“慕哥兒說的對!咱們都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那麽又何必說兩家話呢?!”


  賈瑛老實的拱手:“老祖宗,我錯了。”


  賈母拍拍他的頭:“下次,不許再這麽胡說八道了!當心我叫你老爺打你!”


  賈瑛想想臉色陰沉,整天嘴裏之乎者也的賈政:“……”


  賈瑛真心實意的道:“老祖宗,要不還是算了吧!”


  賈母哈哈大笑起來。


  過了一會兒,又拍拍他的手:“你成親的事情啊,我已經派人給你老爺送過去信兒了。不過因為流民作亂的事兒,恐怕得耽誤些日子。不過想來也就這幾天,他也就可以知道了。”


  賈瑛想了想賈政的“單身”論,不由有些發怵的撓頭:“老、老祖宗,老爺回來,不會生氣我成親了吧?!”……不會逼著我和慕慕離婚吧?!


  賈母不用看,就知道賈瑛的心思。她滿不在意的道:“寶玉,不要瞎想。你老爺哪裏就這麽大脾氣?!是。他是有些舍不得你,想把你多留幾年。可是既然你已經出嫁,他還怎麽可能再生事端?!”


  賈瑛想想:大概也是?

  於是不免放下心來。


  賈家一家人聚在一起,說說笑笑,其樂無窮。


  …………


  與此同時,東宮。


  陳滿盤直接甩了太子一個巴掌,氣的渾身都在抖:“蠢貨!蠢貨!你蠢的簡直無可救藥!上回你是怎麽答應我的?你自己說!!”


  水燁捂著臉,心裏的火一陣一陣的往上竄。說到底,他才是君。陳滿盤再厲害,那也不過是個臣子罷了。他怎麽敢對自己這樣?!

  水燁抿著嘴唇不說話了。


  陳滿盤卻沒有放過他:“上次,出了那麽大的一個紕漏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那些知情人士,統統不可以留。可是你是怎麽做的?!——你竟然放過那些人了?!還讓皇太孫把他們帶回來了?!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水燁陰沉著臉不說話。


  陳滿盤悲愴的說道:“現在倒好,我幾十年的心血,都沒了……沒了!”


  水燁終於冷冷的開口:“陳大人未免也有些太悲觀了吧?!那毛小子還沒怎麽著呢,陳大人怎麽就嚇成這樣?!”


  陳滿盤察覺到了水燁的不滿,不由苦笑一聲:“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為這點小事跟我慪氣……罷了。”陳滿盤長歎一聲:“天命難違啊!殿下,臣最後跟您說一次:那些人,絕對不可以留。您既然留了……”陳滿盤苦笑道:“那臣也沒有辦法了。臣已經盡人事。現在……唯有聽天命了。”


  說著,陳滿盤踽踽踱步,仿佛一日裏蒼老了幾十歲一樣,慢慢的走了。


  水燁察覺到他的態度,心裏已經有點慌亂。但他還是強行壓下了這股驚慌:“沒事的……孤的母親是皇後。孤是正房嫡出。孤還有皇祖父支持……孤怎麽會輸?!”


  這時,年輕的水燁還不知道。當一個人用這種語氣反問自己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內心,察覺到了自己的下場。


  而政治,向來都是殘酷的啊……


  …………


  十一月十三日,一個吉祥的日子。


  皇太孫雖然人在涿州,還沒有回京。但是他的奏折,已經遞到了皇上的桌子上。


  皇上見了太孫的奏折,當場勃然大怒。將奏折內容給左右查看之後,叱怒道:“無知小兒,焉敢如此?!古有‘王子與庶民同罪’,難道現在沒有嗎?!難莫非古人所能做到的事,朕就做不到嗎?!”


  隨即,下令斥責了皇後和太子。並命封鎖東宮,讓太子閉門思過。


  皇後陳颯慌了。她一開始去找太上皇,但太上皇也隻是長歎一聲:“這孩子……太過分了。朕保不住他了。”


  這他哪裏能保?又哪裏敢保!


  他就是當街欺男霸女,被整個禦史院彈劾,太上皇也能輕而易舉的保下他。


  因為那雖然可惡,但是絕對不足以激起民憤。


  但是他都做了些什麽?!


  他貪汙!貪汙的還是災區裏那些要命的東西!!!


  什麽不能拿來撈錢?!


  什麽時候他那麽缺錢?!

  無非就是見財起意罷了!!!


  要說那個靠天吃飯的年代,百姓們最看重的,無非就是祖宗、子孫、土地、鬼神和自己的命這幾樣。


  但是他是要幹什麽?

  他是要他們的命!!!

  災區築堤、賑災的錢他都要貪?這種人你還指望著他上龍椅?!

  去你的——可做夢去吧!!!


  林家父子之所以這麽拽著水祚的耳朵,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一定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就是因為,所有人心裏(當然,可能得除去腦子有泡的我們阿嬌皇後和水貨太子)都很清楚,這是最容易激起民憤的事情。要是哪個官在這方麵貪了,那他完了。皇上是一定要用他祭天,來換取民心的。


  那麽現在……


  祭天的那隻猴子,能是貪官,也一樣能是皇子。


  甚至於,皇子的效果,難道不比貪官還好?!

  親兒子耶……為了百姓就給殺了,這可是青史留名的好事。對於恨死陳家人的水灝來說,還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嗎?!

  就是太上皇自己,捫心自問。如果自己撞上了這種事,恐怕也會心動的吧?!


  所以他沒法攔。


  這是其一;


  其二,我們也說過了。這是一個很容易激起民憤的事。


  就算太上皇自己在位,他也不敢保證,如果強行壓下這件事,會不會影響到皇家在公眾心裏的威信,從而導致流民作亂。


  更何況,在位的還不是他。


  太上皇如果非要強迫著皇帝壓下此事,那麽可能、大概、也許有幾率讓皇上同意。可是算算那民心大失的後果,這筆買賣實在是不大劃算。


  就太上皇本人來說,他雖然偏心母家,總希望拉他們一把,讓陳家起來。但是他們是絕對比不上水家的江山在太上皇心裏的地位的。對太上皇來說,哪個孫子來繼位不是繼?反正都是親的。那幹什麽要死磕這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呢!

  於是太上皇長歎一聲,揮手道:“你去吧!這個孩子……現在恐怕朕幫不了他了。你也回去歇歇,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沒有的,就到寧壽宮來要。”


  陳皇後不可置信的看著太上皇:“父皇,難道你要拋棄我們了嗎?!你……你不管我們了嗎?!”


  太上皇閉目不語。


  陳皇後一下瘋球了:“父皇!你不能這麽做啊!!燁哥兒……燁哥兒可是你的親孫子啊!!你怎麽能不管他的死活了呢?!”


  “我怎麽管?!”太上皇睜開眼睛:“我沒法管。事情是他做下的,禍是他闖的。莫說現在是皇帝在位,就是朕還在位,朕都得處死他以平民憤!!!”


  陳皇後理解不了那麽多的東西,她隻是悲哀的重複著:“父皇,你不能不管燁哥兒……他是你的親孫子啊!”


  太上皇見她這樣,十分的火氣也下去五分。想想,她不也是無辜被牽連的嗎?!如果沒有這個缺德兒子,她大概一輩子都是皇帝都要恭敬三分的皇後。將來穩穩的太後。可是現在……


  太上皇眼中冒出憐憫:“阿嬌,你也不要多想了。這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也盡力了……你回去吧。別操心了。


  ……哦,對了!你上回不是眼饞你母後的那套紅寶石頭麵嗎?朕私庫裏還有一套。比那個還好看。你拿去吧!”


  還沒等陳皇後拒絕,太上皇就下令讓人把那套頭麵給了陳皇後之後,讓人把陳皇後“送”出了寧壽宮。


  陳皇後沒法,隻好一邊哭,一邊回了蓬萊殿。


  回去之後,就接到了太子派來求助的人。陳皇後沒法,第一次素服黑發,去神龍殿門口脫簪請罪。


  可是,即便陳皇後如此努力,也依然沒能拯救太子。


  次日,皇上再次下詔,斥罵了太子。言辭之中,極其嚴厲。朝中明眼人都知道,太子要完了。


  而右相陳滿盤,自幾日前,就告病不朝。整個太子|黨都呈現一派萎靡之勢。


  ……


  在太子第八次派人去右相府,都被拒之門外了之後。太子也起了火氣:“外祖父這是搞什麽?!不就是那天孤語氣不好,多說了幾句嗎?!現在都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他怎麽還對這些小事斤斤計較?!”


  底下人不敢說話,更不敢說這是陳相已經絕望了,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含義在裏頭。所以隻能賠著笑,閉緊了嘴巴。


  水燁發了一陣脾氣,這時才突然想起了陳滿盤的話:“……所以眼下,我們隻有以一力破十會。讓他們的線索,徹徹底底的斷在山東。隻要沒有確鑿的證據,太上皇和皇後一定會力保殿下的。到時候即便是皇上,也拿殿下無可奈何。”


  水燁眼前一亮:“對啊!孤怎麽把這個忘了!!”


  宮人眼睜睜的看著水燁的眼睛就跟六百瓦的大燈泡兒似的,“蹭”的一下就亮了起來。


  宮人心裏懷揣的最後一絲希望的想道:莫非……太子殿下還有後手?!那是不是說明……自己不用連夜逃離,準備下家了?!

  ……該說不愧是太子嗎?果然每個當權者都有自己的後手,隻是原來沒有拿出來罷了。


  宮人拍拍胸脯,嗔怪的瞥了太子一眼:死~鬼~嚇死人家啦~~


  太子:“……”突然打了個哆嗦JPG

  正在宮人心裏活動都能拍一出電視劇的時候,就聽太子道:“立馬把百尺叫來。”


  宮人:“……?”


  宮人緩緩的打出一個問號。


  據他所知……百尺是太子手下的死士首領,負責的是刺殺吧?!


  Whatareyoudoing?!

  太子,你到底在搞什麽鬼?!

  等等……等等!

  宮人驚恐的看向太子:你該不會是想刺殺了皇上,提前繼位當皇帝吧?!

  我@#%¥(嗶——嗶!)

  以太子的腦子。真的很容易就是這個啊!!!


  我的天哪……


  宮人慌了:我要不要去舉報他?!這可是誅九族的事啊!!


  ……


  這邊。


  太子並沒有宮人那麽豐富的想象力。


  他隻是吩咐了百尺:“去殺了皇太孫,還有皇太孫押送的所有官僚。”


  頓了頓,他又麵目猙獰的道:“還有,把胡娘也殺了!——要不是那個賤人,哭哭啼啼的,死活不叫孤殺她的兄長,孤怎麽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都是那個賤人害得孤!孤現在不殺了她,難解孤心頭之恨!!!”


  雖然,百尺心裏覺得這跟這位胡侍妾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


  “屬下領命。”


  死士就是殿下手裏的一把刀。隻用聽命就夠了,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


  百尺的手摩擦了一下腰裏的刀,低下了頭。


  ……


  太子本來以為,自己就是死,也能讓水祚給自己墊背了。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連這個晚上他都沒能睡過去,就被一群武裝齊備的禁軍,從被窩裏給拽了出來。


  太子雖然睡得迷迷糊糊,但還是按照習慣叱責道:“孤是太子!——你們是想造反嗎?!”


  禁軍看都沒看他一眼:“奉皇上之命,將亂黨頭目緝拿歸案!”


  太子:“?????”


  太子一頭問號:“不是……你們在說些什麽玩意兒?!”


  耿忠握著刀走了出來:“太子殿下,您最好如實的跟我說。到底有誰參與了叛亂?你還有多少亂黨同夥?!”


  太子:“???????”


  太子現在的心情,就跟小學生誤入高數課堂一樣:“不是……孤雖然被禁足了,但是……”太子臉上的表情變得不可思議起來:“孤什麽時候變成亂黨了?!”


  耿忠道:“就在剛才!”


  太子:“……”


  太子疲憊的MMP臉:“說吧,這次又是誰告孤的黑狀了?!——不是我說,這麽假的事兒,你們也信?!”


  耿忠道:“方才東宮之中,有宮人告發:太子派人刺殺皇上,意圖謀反!”


  太子:“???”


  太子:“等等!我不是,我沒有!你們別瞎說啊!!!——對了,刺客是吧?那事我是可以解釋的!!!”


  橋豆麻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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