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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雖笑未必和,雖哭未必戚

  給太妃守完靈回來之後,賈珍坐在椅子上,輕輕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肩膀,然後突然狠狠給了賈蓉一腳:“混賬玩意兒!會不會捶腿?!——這都捶的什麽玩意兒?!”


  賈蓉心裏不忿,臉上也不敢顯露出來。隻低著頭諾諾道:“兒子知錯。”


  賈璉在一旁捶了捶自己的胳膊,跟賈珍道:“珍大哥火氣何必這麽大!蓉哥兒才多大年紀?做的已經不錯了!”


  賈珍道:“誒!這叫‘棍棒底下出孝子’!我這是教育他成才呢!”


  賈璉心想你放屁!你這哪裏是教育兒子?!你這分明是訓狗呢!

  但是畢竟賈珍才是賈蓉的老爺,所以賈璉也不好說些什麽,隻是說了句“珍大哥也太嚴格了些”罷了。


  賈珍癱在椅子上,呆呆的望著門外的天空。感歎道:“你們瞧!——這雲彩,可像不像個執扇淺笑的美人?!”


  賈璉尋聲望去,大笑道:“珍大哥真是想昏了頭了!這哪裏像個美人?!分明是隻老虎啊!”


  賈珍也不在意賈璉的話,隻是怔怔的歎息道:“我們到這,已經快半個月了吧?……感覺好久都沒見到我的愛妾們了……還有佩鳳和偕鸞,我才買回她們幾天?宮裏就……唉!”


  賈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賈璉也附和著歎息道:“可不是嘛!我也有許久沒有看見鳳哥和大姐兒了……還有依香苑的小翠、紅衫、柳兒;偎紅樓的琅琅、雲兒、桃兒……都好久沒見了啊……”


  賈蓉想了想家裏的續娶的許氏:“……”


  賈蓉真心道:“我倒是覺得,外邊兒也還不錯。”


  賈珍回頭給了他一巴掌:“混賬玩意兒!出門在外,都不知道想想家嗎?!想想你太太,你媳婦!——不著調的東西!”


  賈蓉捂著臉,心裏想:你TM一臉道貌岸然,結果想的也不是你媳婦、你妹子啊!哼。裝什麽大尾巴狼?!


  賈璉這時又說:“聖人下的慰勞製書中不是說,貴妃娘娘也來了嗎?!怎麽這幾日都沒有見貴妃娘娘出來過?!”


  賈珍胡猜道:“大概是貴妃娘娘身份尊貴,和我們呆不到一塊兒吧!”


  賈璉嘀咕道:“就是再尊貴,她也是過來守靈的呀……靈前總該見到她的儀仗吧?!”


  這下連賈珍也暗自嘀咕起來。


  賈蓉倒是有個想法,不過他不敢在賈珍跟前說。生怕賈珍再給他來上一腳。不過可惜,即使他這麽的謹小慎微了,也沒能擺脫得了賈珍這一個飛來橫腳。


  ——賈珍見他低著頭嘀咕,就狠狠給他來了一腳:“敗家的東西!你偷偷摸摸的,嘀咕個什麽勁兒?!——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不成?!”


  賈蓉忙賠笑道:“兒子是不是怕說錯了,惹您生氣嘛!”


  賈珍一瞪眼:“哦?!賈蓉,合著我在你眼裏就是那暴政的秦始皇了?!亦或者說是那前朝的乾隆皇帝?說錯一句話,就把你拖出去砍了?!”


  賈蓉賠笑:“那肯定不能啊!——畢竟您也不是皇帝不是?!”


  賈璉:“……”


  賈珍:“……”


  賈珍下一秒就暴跳如雷起來:“王八蛋賈蓉!敢這麽調侃你爹?!我打死你這個孽子!!”


  賈璉端著茶杯,在一旁看著賈珍追打著賈蓉的這場鬧劇,很是真心實意的說:“蓉哥兒,你挨打,有時候真的不是沒有理由的!”


  賈赦賈政這時候進來,看見眼前的雞飛狗跳的一幕,不由呆愣道:“這、這、這……這是怎麽了?!”


  賈璉忙起來給賈赦賈政行禮:“老爺。二老爺。”


  賈珍也停了追打賈蓉的行為,正了正帽子,給賈赦行禮道:“赦大叔,政二叔。”


  ——賈赦和賈政排資論輩,正好都是賈敬的堂弟。所以賈珍按照輩分,要叫賈赦賈政一句“赦大叔”和“政二叔”。


  然後賈珍陪笑道:“這不是蓉哥兒不聽話,侄兒教訓他一下嘛。”


  賈赦不在意點點頭,坐上了椅子。賈政看上去倒是有話要說。但是無奈自己到底不是他爹,所以隻好又把話吞了下去。


  賈政問他們:“你們有看見過貴妃娘娘的人嗎?”


  賈璉、賈珍、賈蓉都搖頭。


  賈璉道:“二老爺,剛才我們還說這個呢。但是誰都沒有瞧見過。”


  賈政不由暗自嘀咕起來:“所以貴妃娘娘,到底去哪兒了?……”


  這時,外頭突然有賈珍的小廝闖進來,滿臉惶恐:“大爺!大爺!可不好了!!老爺賓天了!!!”


  “什麽?!”


  所有人一起站了起來。


  ——現在大家哪裏還顧得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賈元春?


  賈赦假模假樣的歎息道:“可惜了!可惜了!”


  賈政自己偷偷嘀咕道:“好端端,怎麽突然就沒了?!”


  而賈珍則和賈蓉相視一笑。彼此心裏充滿了“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的慶幸。


  至於賈敬死了?


  誰死了?!


  哦。賈珍的爹,賈蓉的爺爺啊。


  ——賈珍(蓉)的爹(爺爺)死了,管我賈蓉(賈珍)什麽事?!

  兩個人心裏隻有回去浪了。


  但是還走的程序還是得走。


  比如:請假。


  ——因為現在南北兩邊,皆有戰事的原因。所以皇上和朝廷裏主要的文武百官,沒有一個到太妃這裏來的。


  賈赦、賈珍、賈蓉都是掛名的官,所以可以來。


  賈政是個沒什麽用的閑官,也可來。


  但是像林如海、莊反正、白將軍、許德等人,都還是在京城,該上朝上朝,還吃飯吃飯呢。


  太上皇、太後、皇上還有陳皇後也都沒來。


  來的最大的,就是賈元春這個貴妃。皇上還像模像樣的誇獎著“貴妃仁孝”。實際上他現在正在端妃宮裏,笑的見牙不見眼呢。


  雖然皇上沒來,但是該寫的那份請求回去丁憂的折子還是要寫的。


  但是事急從權。他們也不能說先給寫折子然後讓人從這兒騎馬送到京城遞上去給皇上,然後皇上批了之後,再騎馬送回來。


  ——這一來一去,橫豎也得一個月吧?!回去賈敬都TM變成鹹魚幹了!!!


  所以這件事給皇上報告的折子得寫。但是人走的時候,隻要報告一下被皇上委派來管理喪事全程的忠順、北靜二位王爺就可以。


  現在這個時間點的忠順王,還沒有因為蔣玉菡事件和賈家結仇。——當然,現在就是到了原世界的時間點,賈家和忠順王府也不會再結仇了。畢竟——現在的賈寶玉核子裏,可是那個哈士瑛,不是那個胭脂玉了。所以忠順王現在和賈家頂多也就是政治站隊上的不對付。私下裏並沒有什麽仇怨。當然也就不會多加為難。


  北靜王——那就更不用說了。曆來和賈家交好。雖然自己有著獨特的小算盤,但是和賈家麵上還是很過得去的。


  再加上賈珍、賈蓉身上沒有正經的官位,所以連“解官”這個步驟都省了。直接就能回去。


  賈璉也和賈赦、賈政、賈珍等商量:“老爺,二老爺,珍大哥。眼下家裏沒人,依賈璉看,還是趕緊回家去為妙。”


  眾人都讚同。


  所以賈赦、賈政、賈珍、賈璉、賈蓉一行五人,就匆忙的趕回賈家。


  路上,賈政提議:“母親她們還在女眷為太妃守靈祈福那裏呢!不如我們兵分兩路。我和大哥、璉哥兒一起,去接母親和嫂子。珍哥兒和蓉哥兒一起,先趕回寧國府,料理敬大哥的喪事。如何?”


  大家紛紛表達了讚成。


  ——畢竟賈赦、賈政年紀都大了,所以不樂意著急奔波。但是奔喪偏偏又是個急事。賈珍他們再不回去,賈敬就成一條臭鹹魚了。


  於是,五人兵分兩路。一路向北,直奔寧國府;一路向東北方向,奔向賈母等人現在所在的地點。


  ……


  他們既然分為兩路,那我們也分成兩路來說。


  賈赦賈政這頭,目前沒有什麽好說的。他們就是去接了賈母,然後先回榮國府。最後去奔喪的程序。


  所以我們把目光投向賈珍一路。


  賈珍等人,星夜馳回,飛奔向了京城。


  半路中,卻又見賈?、賈珖二人領家丁飛騎而來,看見賈珍賈蓉兩人,忙一齊滾鞍下馬請安。


  賈珍忙問:“你們這是來作什麽?”


  賈?回說:“珍大嫂子恐怕珍大哥和蓉侄兒不在,老太太那邊路上無人。叫我們兩個來護送老太太的。”


  ——這祭拜原是兩個地方。男子的那頭遠。女子的那頭近。所以尤氏才派了賈?、賈珖二人,去迎接賈母和邢夫人二人。


  賈珍等聽了,都讚稱不絕。


  賈珍又問家中如何料理。賈?等便將如何拿了道士,如何挪至家廟,尤氏如何怕家內無人,所以接了親家母和兩個姨娘在上房住著等事,細細道來。


  賈蓉當下也下了馬,聽見兩個姨娘來了,便和賈珍隱秘一笑。賈珍連聲說了幾聲“好妥當!”


  所以賈珍、賈蓉兩個就開始加鞭奔走,店也不投,連夜換馬飛馳。


  十日的路程,愣是五日就到了。


  到了之後,先進城門。然後直接奔入鐵檻寺。


  ——那時已是四更天。外邊見賈珍等人來了,都喊道:“珍大爺回來了!!”


  坐更的聞知,也忙喝起眾人來。


  到了門口,賈珍下了馬,和賈蓉放聲大哭。從大門外便跪爬進來,至棺前稽顙泣血,一直哭到天亮,喉嚨都啞了才方住聲。


  尤氏等也都出來,大家一起見過之後。賈珍父子就忙按禮換了凶服,在棺前俯伏。


  眾人勸道:“大爺也省些氣力!免得老爺在天之靈心疼。”


  賈珍捂麵哭道:“我的老爺呀!你若是心疼兒子,就快快醒過來吧!”


  眾人勸道:“大爺這話就糊塗了。俗話說的好,叫做‘人死不能複生’。哪裏有人死了,還醒過來的道理?!”


  賈珍哭道:“實在是事發突然啊!”


  眾人又勸:“大爺一片孝心,我們都懂。隻是家中還要自要理事。您怎能目不視物,耳不聞聲,隻一心悲哭呢?!少不得要減些悲戚,好指揮家裏才是。”


  賈珍這才停止了幹嚎,打發著賈蓉家中料理停靈之事。


  …………


  “籲!”隨著一陣馬的嘶鳴聲,馬漸漸的停了下來。林慕看看周圍的白布:“這又是出什麽事了?!”


  接他們的驛站官員笑道:“世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智思太妃突然薨了。聖上仁孝。念著太妃小時的撫養之恩,所以叫一些官員妃嬪,前來送別太妃。”


  林慕愣了一下:“一些官員?!”


  驛站官員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透露:“像是秦家、尤家、許家、張家、李家之類的。當然,還有宮裏的貴妃,北靜王、忠順王,以及賈家、史家的官員也都來了。”


  林慕明白了:簡單來說,就是一群在朝廷裏的邊角料,被皇上打發到這兒來了。不過忠順王和北靜王會來這兒?唔。看來這個太妃死的不簡單。不然皇上沒事幹,警告他們幹什麽?!


  心思百轉千回,說來複雜。其實也隻在一念之間。林慕斂下思緒,笑道:“有勞大人為林慕解惑。”


  驛站官員賣好成功,笑的見牙不見眼:“林世子客氣了!這都是下官的榮幸!”


  林慕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又似乎不經意的跟他說:“後頭馬車的是幾個‘貴客’。他們第一次到大淩來,所以可能會有些水土不服。你可一定要‘好生’的關照著他們啊!”


  官員明白了:盯好他們。如果有任何異動,立馬報告。


  ——這是給他的一個絕好的機會。


  官員立即向林慕躬身道:“下官明白!下官這就去派人打掃房間,迎接幾位‘貴客’!”


  林慕笑著看他一眼:跟聰明人說話,果然省勁兒。


  ——不過明天就是八月初三了。也不知道老爹、金盞叔他們以及阿瑛,在京中都還好嗎?

  還有幹將。


  ——這個混球!自己叫他暗地裏護著賈瑛,結果呢?!她可是聽賈瑛說過了,他遇難的時候,壓根就沒見過什麽幫手!

  林慕默默磨了磨牙。


  …………


  “外頭……外頭怎麽這麽熱鬧?!”


  一個黑洞洞的屋子裏,賈元春披著頭發,呆呆的問道。


  外頭像頭牛一樣健壯的嬤嬤,滿臉憧憬的說:“這是林世子打完仗,從福建回來了!外頭的百姓都趕著去看他,自然熱鬧。”


  賈元春的眼裏突然燃起希望:“林世子?!”


  她瘋了似的衝過去,握住了滿臉警惕的嬤嬤的手:“嬤嬤!嬤嬤!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幫幫我!!我是貴妃,外頭的是我的親戚!你幫我給他送封信,讓他求皇上幫幫我!隻要你幫我送了,將來你要什麽,我給你什麽!!”


  嬤嬤嫌惡的甩開她的手:“你還能給我什麽?!你不要給我惹禍,就是能給我最好的東西了!”


  賈元春看著她哭:“嬤嬤!嬤嬤我不會惹禍的!我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我!”


  嬤嬤嘲諷的瞥著賈元春道:“不會惹禍?!這可說不準吧!你都敢跟智……你都敢給皇上下藥了,你還有什麽不敢的?!”


  賈元春哭著搖頭:“那不是我幹的!那是步智思太妃做的!!她說這麽做,就能叫我得寵……”


  “放肆!”嬤嬤冷下了臉:“竟敢汙蔑太妃?找打!”


  說著,就去打賈元春。


  賈元春一邊躲一邊哭:“我沒有說謊!我沒有!!她真的是這麽說的!!她說皇上是她帶大的,她保我不會出事!——這是真的!你們為什麽都不信我?!”


  嬤嬤心裏當然知道,賈元春說的都是真的。可是是真的又怎樣?!皇上明顯惡了智思太妃和賈元春。才一個被……甚至就連死後,也不給她太妃應有的體麵和風光。


  另一個……另一個明麵上是貴妃,實際上連個皇上喜歡的狗都不如。


  嬤嬤說起來體麵,不還是皇上的狗腿子嗎?!範公公隱晦傳來的,來自皇上的意思,難道她們還能違背了不成?!

  嬤嬤歎口氣,抬起眼睛,追著賈元春繼續打。


  賈元春許實在是被打怕了。扭頭就跑。


  慌亂之中,竟然撞開了還沒有釘釘子的,智思太妃的棺木。


  隻見智思太妃,雙眼瞪大,七竅流血;嘴唇黑紫,指甲斷裂。整個人都又髒又臭,甚至就連壽衣和死後的收拾都沒有。


  賈元春猝不及防的看見,一下子暈死了過去。


  嬤嬤們也顧不得昏倒的賈元春,而是趕緊手忙腳亂的,把太妃的棺木重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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