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天下英雄誰敵手生子當如林某
因為快到史鼐的生日了，所以史湘雲才終於從別莊裏，被放了出來。
關了好久才終於被放出來的史湘雲現在一時一秒都不想在史家呆著了
！她現在、立刻、馬上就想出去！
——去賈家也好，去薛家也罷，去哪家都好！總之她不要再待在史家了。
於是她興衝衝的去找了她的二嬸母——也就是史施氏。
“二嬸，我想去老祖宗那兒看看。”
史施氏冷淡的抬眸：“你給我老實在家裏待著！——上回出去丟的醜還不夠嗎？！”
史湘雲不服道：“二嬸，我哪裏就丟醜了？！都是那個該死的……二嬸，讓我出去嗎～我想去找寶姐姐玩，也想去找迎春姐姐和探春姐姐去玩！”
史施氏道：“你就給我老實待著吧！——還有那個什麽‘寶姐姐’？！一個商戶之女，你跟她還真玩兒的起來？！”
史湘雲不甘心的鼓鼓腮幫子。
半晌，史湘雲又道：“好吧……那我去找老祖宗，去找迎春姐姐、探春姐姐去玩，總可以可以了吧？！”
“你給我老實在家裏待著！——最近你老祖宗和你迎春姐姐那邊現在可沒空搭理你。”
“？？？”
史湘雲一頭問號：“二嬸母，為什麽啊？！”
史施氏倒也不瞞她：“你老祖宗那邊出事了！那二太太不知道抽了些什麽……總之她因為懷疑賈府的姑娘們有人藏有那些醃臢的東西，竟然去搜查了整個賈家的姑娘臥房！現在這事，外頭都已經傳遍了。京城裏的貴女，現在幾乎都躲著賈家的女孩走。
還有賈家的迎春丫頭……
唉！要說起來，那個丫頭也是可憐。本來都許好了人家，連八字都合完了。就等著個吉祥日子交換庚貼，然後下聘、完禮了。可誰知道，竟然會突然出了這麽一檔子事？！——這下子可倒好，那頭聽說了這件事之後，立即就派人上門，把這門子親事給推了。迎丫頭也是可憐，這幾天正在房裏哭呢。聽說差點都不想活了！——你說說，賈家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你老祖宗還有心情管你？！”
史湘雲道：“那我就更要過去看看了！迎春姐姐出事，我也好安慰她兩句不是？！”
史施氏道：“你快些給我老實待著！現在誰家的姑娘還敢和賈家的姑娘來往？！不怕嫁不出去嗎！！我可聽說，就連……”史施氏頓了一下，又道：“算了……你出去吧！總之，這幾日就給我老實待著，聽見沒有？！”
史湘雲不情願的哼哼了兩句，這才甩著袖子，心不甘，情不願的出去了。
看史湘雲走了，一旁的史施氏的大丫頭可巧才問：“夫人，您說東旭侯家的世子，要和賈家三姑娘的親事黃了的事，是真的還是假的呀？！”
史施氏道：“我哪裏知道！！不過看這個架勢啊，”史施氏歎口氣：“懸呐！畢竟誰家會要一個可能沉迷醃臢之物的女子？！這就好像誰家嫁姑娘也不會選那沉迷醃臢東西的男人一樣！這些玩意，可害人著呢！”
可巧覺得不錯：“可不是！前頭的都察院右副都禦史那個黃熟黃大人不就是喜歡這些個玩意兒？！結果他給皇上上折子的時候，鬼知道折子裏頭怎麽混進去那些個……總之皇上看見了之後，當場就震怒了。當時就免了他的職！——那可是正三品啊！數十年寒窗苦讀，幾十年宦海沉浮。好不容易得來的。就為了那一眼刺激，就都沒了……”
史施氏歎氣：“是啊……所以求什麽呢？！現在竟然連賈家姑娘都……唉！總之也別怨我薄情。賈家出了這種事，我是斷斷然不會叫咱家的姑娘，和他們再有來往了。史湘雲那個混蛋前些日子丟的那個大醜，害得莊家都來退了親。就是她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傳聞扯在一起……阿彌陀佛！她若還能嫁的出去，那我就燒高香了！”
頓了頓，史施氏又道：“不過最近，京城裏也是夠不太平的。可巧！”
可巧忙應道：“夫人。”
史施氏道：“你去跟湘月說，讓她去她福建舅舅家住幾天吧！正好避避京城的事。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這一輩子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若是她出了什麽事，我還不如一頭撞死更好！”
可巧說：“夫人幹什麽說這不吉利的話？！不過夫人說的也對，最近京城是不太平。還是叫姑娘避避為好。”
…………
“不太平？！有什麽不太平的！老祖宗，你想多了吧！”
賈瑛一邊笑著，一邊在那啃著甜瓜。
賈母被他氣的頭疼：“你是不知道現在京城裏都怎麽說咱家！——那該死的王鵲德！她給我丟了多少爛攤子？！！我想好了。你和迎春、探春還有惜春幾個，過幾天就出京城，去你們二舅舅家避避風頭。正好迎丫頭這兩天心情不好，叫她也好好散散心。”
賈瑛頓了頓：“我二舅舅家？！”
“是啊！”賈母道：“就是現在的九省都檢點王子騰家！他最近又出去巡邊了——帶著他家中的女眷也都去。你們姊妹正好和她們一起。權當散心吧！——放心！等你們回來，老祖宗一定把府裏的事就都弄平了！！”
賈瑛撓撓下巴：“可是老祖宗，前幾天我還和太太鬧得那麽僵，現在舅舅家還會歡迎我們嗎？！”
賈母冷哼：“怎麽不歡迎？！你說他們家養出來的姑娘惹的禍事！！我們賈家純屬是無妄之災啊！！他若是不歡迎，我就叫人把那個禍頭子送回他們家去！憑什麽光我賈家倒黴？！”
賈瑛：“……”好吧。老祖宗你開心就好。
……
“禍頭子。”——這可不是一個好詞。那麽為什麽賈母會這麽罵王夫人呢？！這還要說回前幾天的那個早上。
——也就是賈母審訊王夫人的那個早上。
那天，鳳姐早早的過來陪賈母吃飯的時候，就屏退左右，把玉釧兒的話偷偷跟賈母說了。賈母當時就怒不可遏。但是無奈一會兒賈赫夫婦和賈政都過來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兒，賈母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自爆她兒媳婦竟敢調換賜物之事。所以隻能打掉牙和血咽。後來私下裏找了玉釧兒和彩雲問詢。
然後問詢得到的結果，真的氣的賈母腦漿子疼：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又蠢又毒的愚婦？！更扯淡的是，她竟然還是自己千挑萬選，才給兒子選出來的媳婦！！！
真真是氣死賈母。
有時候賈母都在想：我這一輩子折騰什麽呢？！早知道王氏是這種人，我還不如直接定了李氏。——哪怕她腿瘸了，但是架不住她聰明大方，賢淑溫柔啊！那還是我心目中的兒媳婦！！
賈母不禁悔不當初。
不過這個話就說遠了，我們說回現在。
似乎正如賈母所料——或許也是怕了賈家真的把王夫人送回去，所以王家對她們的態度，還真是很熱情。或者可以說，是相當的熱情。——甚至在王子騰出發的前一天，王子騰的太太王史氏，還專門兒過來接了她們。又主動、熱情的跟賈母保證：“老太君放心吧！我就是苦了自個兒，也苦不了這幾個丫頭！瞧瞧——瞧瞧！都多水靈，多惹人疼啊！”
賈母笑道：“那就有勞王太太了！”
王史氏笑道：“瞧老太君說的！——都是一家人，又何必說兩家話呢？！正巧”
就這樣，賈瑛和三春被打包帶去了王家。而賈母和鳳姐也放開手腳，開始大肆清理府中不老實本分的丫頭婆子們。順帶著開始清洗府外，有關賈家姑娘不好的傳言。
…………
“姑娘。”
薛寶釵慢慢睜開了眼睛，平淡道：“來財啊……有什麽事？”
來財提起唇角，奸詐的笑了笑：“姑娘，今兒我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哦？”薛寶釵笑道：“能有什麽好消息？！難道林家聽說賈瑛的事，公開說不會和賈家定親了？！”
來財沉默了一下：“那倒沒有……我姑娘，我們的計劃已經生效了。現在整個京城都在議論，說賈家的姑娘不幹淨。就連許家，也都推了和賈家二姑娘的親事。聽說，賈家大房氣的差點拿了剪刀，和賈家二房拚命呢！”
薛寶釵忍不住笑出聲來：“當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又問：“那你方才說的好消息是什麽？”
來財道：“賈家老太君聽說了外頭的消息，很是震怒。恰好那賈家二姑娘這幾日總是尋死覓活的。所以幹脆，賈家老太君就叫了九省都檢點王子騰的太太，請她帶著賈家姑娘們出去遊玩一番。那王子騰的太太已經答應下來。今天上午，他們就出發了。”
薛寶釵眼前猛地一亮：“你說的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啊，姑娘！”來財眉飛色舞的說：“今兒上午，我們的人看著他們出去的。嘖嘖嘖！那轎子一抬抬了老遠，聽說這回王家的太太把賈家所有的姑娘都帶出去了。”
薛寶釵聽到這兒，不僅有些疑惑：“那王家的姑娘呢？！”
來財笑笑：“這天下愛自己家姑娘的，又不隻有賈家老太君一個！賈家姑娘如今的名聲這麽臭，王家太太哪裏舍得自己家千嬌百媚的姑娘們跟她們出去！”
薛寶釵恍然大悟。
又忍不住笑道：“王子騰的家眷不出去？！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來財。”
“奴才在！”
“你去找些人，偷摸跟著賈家的轎子。找個機會，殺了賈瑛！或者毀了賈瑛的清白也行。——總之，你們看著辦就是！哪種順手就用哪種。也不必顧忌。不過記住，是賈瑛！小名叫‘寶玉’的那個。脖子上係著一塊通靈寶玉，賈家姑娘們長得最為出眾的那個就是。”
來財笑道：“奴才記住了！”
薛寶釵笑著用扇子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去做！你的前途長遠著呢！——可千萬別跟張來福那個自斷前途的蠢貨學！聽見沒有？！”
來財笑道：“瞧姑娘這話說的！奴才是奴生子，身契都在姑娘手裏的那種。奴才也既不瘋，又不傻。怎麽會和姑娘作對？！反正姑娘待我們這些下人最為仁善！有姑娘一口吃的，總有我們這些奴才一口喝的！奴才做什麽要去背叛姑娘？！——奴才又沒有張來福那麽大的心！”
薛寶釵讚賞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能明白這個，那是最好的！好好的做！將來總少不了你的。”
來財誇張的一低頭：“是！奴才謹記！”
…………
皇宮。
“報——報！”
伴隨著聲音，一個小太監屁滾尿流的跑了進來：“皇上，皇上！八百裏急報！福建被外寇入侵，傅將軍請求支援！！”
“什麽？！”水灝一下把手裏把玩的玉佩摔了下去。一整塊兒上等的雲南黃玉，就這麽碎成了渣渣。
顧不上可惜，水灝連忙打開了折子。上邊很詳細的說明了事情的起因：
“臣傅佐霖叩請陛下聖安：
陛下承太皇帝付托之重君臨天下以來，撫育誠求，如保赤子。不惜勞一身以安天下之民，不惜殫一心以慰黎庶之願，各期登之衽席，而無一夫不得其所。
宵旰憂勤，不遑寢食，意謂天下之人，皆知陛下之心；念陛下之勞；諒陛下之苦。所以各安生業，共敦實行，人心漸底於善良，風俗胥歸於醇厚，
而臣蒙陛下付托之重，得以衛護閩越一方。非百死不得報……臣自繼任以來，夙夜孜孜，勤求治理。雖不敢比於古之良臣，然臣為陛下效忠報死之心，無一時不切於寤寐。所以大小諸事，臣無一事不敢不竭其周詳……
但天有不測風雲。倭寇野蠻，不通教化。意圖侵我中原，犯我大淩國威。
幸，有小友東旭侯世子林慕，少有智謀，能文能武。運籌與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見微知著，識破倭寇詭計，方保全我處三百五十餘萬百姓之性命。又親自披掛上陣，於亂軍之中，取敵軍將領之首……”
底下詳細的敘述了林慕識破倭寇陰謀的過程，以及他帶人打的大小六場戰役大獲全勝的前後經過。
“……蒙陛下龍澤，幸得全勝。
然，敵寇滅我之賊心不死。竟又派出數十萬大軍，侵略我境……
我方戰士與其苦戰。然苦於天氣炎熱，糧草不足。敵飽我饑，敵眾我寡，已然常態。
所以，臣再三叩請陛下：請陛下分撥糧草兵馬，救臣等於水火之中。
臣：傅佐霖敬上。”
水灝看完，這才是真的大吃一驚：“林慕？！林如海的兒子？！他怎麽又跑福建去了？！”
範水也愣了一下。然後想了一會兒，才提醒水灝道：“陛下，也許您還記得，前些日子國子監祭酒上表，說今年要按照慣例，繼續帶著國子監的新學生們出去巡遊，開闊心界。”
水灝也想起來了：“哦……對！朕還讚許說：‘讀萬卷書，行萬裏路。’然後叫他們自己去辦！”
範水道：“陛下好記憶！那時國子監祭酒便說，今年他想帶著學生們去福建……陛下沒有反對。”
水灝一拍大腿：“朕說那個‘林慕’怎麽又跑到福建去了呐？！原來是那個老頭搞的鬼呀！”
範水笑道：“是呀！想來是東旭侯世子運氣不好，”
水灝道：“他運氣好著呢！”一邊說，一邊拿起了奏折：“‘亂世出英雄。’他這回，是要立個大功了！”說著，又拿起林如海的折子，看了看，歎口氣：“若真是這樣，那林家也隻好發達了……”
範水笑道：“陛下若是當真不喜歡林家，不如……”
“胡說！”水灝斥責道：“哪兒有什麽喜不喜歡？！再說了，朕不得給太子留些可用的人？！林如海老了。可他兒子沒有！他兒子才十幾歲，有大好的前途呢！所以……”所以林如海可以被代替，但是林慕不可以。因為太子需要。他必須給太子留下一些可用的忠臣、良臣。不然的話，恐怕下一任皇帝就成了個空殼子、活傀儡！
水灝自認沒有什麽愛子之心。但是水灝也明白，這權利再鬥，也隻能是在皇家內部鬥。畢竟怎麽著都是肉爛在鍋裏。繼位的都是水家人。若是他為了打壓太子，就不給太子留一個可用的人了，那麽就是真的砸了鍋了。百年之後他都要以發敷麵，無顏去麵對祖宗的。
水灝又看了看奏折，又歎了口氣：“叫兩位丞相，還有兵部尚書和戶部尚書他們，都進宮來見朕！還有，”水灝道：“你再去庫裏挑幾件好東西，給……給林愛卿送去！”
說著，水灝又往後倚了倚，歎息道：“林如海生了個好兒子啊！他下半輩子就等著他兒子帶著他吃香喝辣的吧！——他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
“封侯？”一個男人的聲音冷笑道：“林家也配？！林如海也配？！”
底下人賠著笑：“主子您說……”
“嗬。”那個人說道：“去，找個機會，給我殺了林如海！”
“……？？？主子您確定？！”
“廢話！怎麽，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奴才不敢……奴才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