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一場縱賭百家貧後車難鑒前車覆
十一天。整整十一天了。可賈瑛一點信都沒有。賈璉等的幾乎已經絕望了。
他現在隻盼著自己回去之後，老太太和二叔能念著自己給家族這麽多年辦了不少事的份上，給自己留個全屍。
可是，他又好不甘心啊……大姐兒才幾歲？他在家的時候大姐兒最喜歡抱著他的腿奶聲奶氣的叫爹爹了。那時他覺得家裏沒意思，一心隻想要出去，又想讓熙鳳或者誰給他生個兒子。
可是如今感覺命要沒了，賈璉反而後悔了。大姐兒不可愛嗎？鳳哥雖然要強了些，愛吃醋了些，心思多了些，可她和自己是一心一意過日子的。會在自己出門之前給自己整理衣服、用具；會幫自己周旋於大房、二房之間；會撒嬌、會吃醋、會逗笑、會管家；平兒雖說傻了些，眼裏除了她主子就沒別人。整日裏把自己當空氣看，天天陪著她主子。弄得大姐兒私下裏叫她“平爹爹”。可是不管怎樣，嬌妻美妾在側，還有女兒承歡膝下，這難道他不香嗎？！
賈璉歎了口氣，坐到了床上，呆呆的念叨著：“鳳哥兒……大姐兒……還有平兒，我平日裏，總是往外頭跑。總覺得，外頭比家好。可如今，我想回去，怕是也不能了！”說著，不禁淚灑青衫。
這時，外頭興兒連滾帶爬，興奮的跑進來喊道：“二爺！二爺二爺二爺！！！”
賈璉聽的惱怒：“混賬東西！鬼叫些什麽？！還有沒有體統規矩了？！”
興兒解釋道：“二爺，我是為了……”
“不管你為了什麽！”賈璉嗬斥道：“我們是國公府出來的！不論在哪裏、發生什麽事，都要保持國公府的體麵！要‘泰山崩於前而不改其色’！知道嗎？！還不給我站好了！”
興兒連忙斂了神色，規矩的站在那兒。
賈璉這才喝了口茶水，慢慢的問：“出什麽事了？”
興兒恭聲道：“二爺，三姑娘回來了。”
賈璉一口水噴了出來，整個人拚命的咳嗽起來。
興兒忙上前給他拍背。
賈璉一把揮開：“你……咳咳。你剛才說……咳咳，說什麽？！”
興兒忙道：“那不急。二爺，先喝口茶吧。”
賈璉沒管他送到嘴邊的茶，而是拍著桌子道：“怎麽不急？！我問你，你剛才說誰回來啦？！”
興兒笑道：“二爺，三姑娘回來了！”
賈璉：“……”
賈瑛：“！！！”
賈瑛一下子站了起來，揪著興兒的脖領子問道：“你再說一遍，誰回來了？！”
興兒道：“二爺，三姑娘回來啦！”
賈璉呆呆的“啊？！”了一聲。
興兒奇怪道：“二爺，您怎麽啦？！”
話音未落，隻見賈璉立馬從座位上躥了出去，茶杯被他帶倒了，他也顧不得了。
興兒：“……”
興兒艱難的拍馬屁道：“不愧是要‘泰山崩於前而不改其色’來保持國公府的體麵的二爺呢……”
…………
賈璉衝了出去，隻見外邊幾個人圍著賈瑛，不停的又哭又笑。
賈璉遠遠的看見他，隻覺得一陣心酸，不由地就“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古人有詩讚曰：鼻涕與眼淚齊飛，菜瓜共長臉一色。猿啼唱晚，響窮秦淮之濱；野驢哭喪，聲斷金陵之浦。
賈璉衝過來一把抱住賈瑛，哭的聲淚俱下：“三妹妹！——我的三妹妹呦！你終於回來了！！不然哥哥怎麽活？！”
賈瑛：“？？？我們關係這麽好嗎？！”
賈璉接著哭：“你要是真出了事兒，老太太、二叔二嬸不得把我生撕成肉條？！——我的三妹妹誒！！”
賈瑛：“……”賈瑛露出職業假笑。
林慕笑道：“璉二哥快不要哭了！——這不是沒事兒嗎？！”
賈璉這才看見林慕，他吹了一個鼻涕泡泡，驚訝道：“林兄弟？你怎麽也在這？！”
賈瑛有些嫌棄的躲了躲鼻涕泡泡，然後道：“就是他送我回來的。”
賈璉連忙道謝：“多謝林兄弟！多謝林兄弟！”
林慕笑道：“自家兄弟，何必多禮？”
盼娣來娣也趕了過來，在人群外喊道：“三姑娘！三姑娘你知道我們阿姊在哪兒嗎？！”
賈瑛正要開口，林慕忙道：“好啦！我們進屋再說。”
賈瑛閉嘴點頭：“好！”
賈璉還以為賈瑛和錢招娣都是被賊人擄走，生怕外人知道，於是也道：“好，我們進屋。”
話事人都說要進屋。盼娣來娣兩人也隻好懷揣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跟她們進了正屋。
……
進屋之後，賈瑛才把這段時間，除去了雪人的經曆，都一一告訴了眾人。
賈璉驚呼道：“什麽？！這麽說你跑進那個號稱‘地獄之門，有進無出’的南埋山了？！”
賈瑛點頭：“對啊！”
賈璉：“……！！！”
賈璉忙拉著林慕道謝：“多謝林兄弟！如果不是你……總之二哥這條命就是你救的！”
林慕笑道：“二哥言重了。三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沒有林慕，還會有‘張慕’、‘李慕’、‘王慕’！林慕所作所為，實在算不了什麽。”
賈璉心裏聽的舒坦：“林兄弟未免自謙太過了！”
就在兩人一來一去的說軲轆話的時候，來娣二人焦急的不行。
賈瑛察覺到她們著急，忙小聲跟她們道：“放心吧！招娣小姐姐沒事。”
盼娣來娣眼前一亮，還想追問。但是無奈現在哪裏是她們說話的時候？兩人隻好不情不願的先行退去。
林慕和賈璉又說了一會兒，賈璉才道：“林兄弟，寶玉這事，實在是萬分感激於你。隻是寶玉到底是女孩，這事好說不好聽啊……”
林慕笑道：“璉二哥說什麽？三姐姐前些日子不是去城裏養傷了嗎？今天我來拜訪二哥，和三姐姐順路而已。”
兩人對視一眼。
賈璉會意拱手大笑道：“正是正是！多謝林兄弟護送之恩！”
林慕笑著推辭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兩人又客套幾句，賈璉這才護著賈瑛回去。
…………
盼娣來娣一臉愁悶的在門口坐著。招娣看了不由失笑：“愁什麽呢？皺著眉頭，跟小老太太似的。”
盼娣很自然的懟她：“你懂什……阿姊？！”
盼娣來娣抬頭驚喜的看向招娣。
招娣笑道：“不認識了？”
盼娣來娣還是呆呆的看著她。
招娣無奈的看了她們一眼，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她們哽咽道：“我好想你們！”
盼娣來娣這才回過神來，三人抱著哭成一團。
林赤霄看著她們哭完，才說道：“裴家已寫了和離書來，從今以後，姑娘們自由了。”
盼娣含淚笑道：“太好了！錢寶死了，阿姊又和裴家和離了。這下，我們終於熬出頭了！！”
幾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看到這兒，有人會說了：咦？林赤霄誰啊？！裴家寫了和離書來，為什麽林赤霄會說“姑娘們自由了”？！還有錢寶怎麽死了？！我是不是錯過了很多內容啊？！難道是我看錯章了？！
不不不。各位看官，請停止你們往前翻的小手。因為你們就是翻到第一章，你們也找不到這些啊！
我們先一個一個問題來看。
眾所周知，這不管小廝、丫頭還是侍衛們，隻要有一等，就必定有二等。
像《紅樓夢》原著裏，賈寶玉的一等丫鬟有襲人、晴雯、秋紋、麝月幾個，二等丫鬟就多了，什麽碧痕、媚人、墜兒、茜雪、四兒等等等等。此處就不一一列舉了。
但是我們以小喻大、以微知著，就可以知道這個世界所有丫頭小廝們都是有一等二等的分別的。其中，最近身伺候的就是一等。其次就是二等。
那麽問題來了，林慕身邊有沒有一等二等的小廝呢？
答案是有。離墨、開平、秋辭、成碧、恒誌、恒誠，還有一個外頭跑的離憶，和一個年紀不大，林慕一般不帶的秋茶，不管實際上林慕讓他們做什麽，但是名義上他們都是一等小廝。
那二等呢？
龍淵、承影、無形、純鈞、湛盧、勝邪、魚腸、巨闕、幹將、莫邪、赤霄等人。
——他們就是二等小廝。能被離墨等人派去幹活的那種。
——那就是，林慕下達了某個命令，離墨等人作為首領，各自帶著手下人去辦。你不要看離墨等人每天嘻嘻哈哈他們每個人手底下都有專門的一個小隊。而且他們在林慕那兒是有專門管理的事務的。但是這個跟現在無關，所以我們以後再講。
而林赤霄等人，則是不歸離墨等人任何一人管理的小隊。他們隻聽命於林慕。你可以理解為林慕手下的侍衛小隊。類似於錦衣衛的那種設定。
現在，你就知道林家的設置了？當然，林如海身邊也是同理。就是沒林慕分的那麽細。畢竟林如海是性情溫雅的讀書人，沒林慕那麽多要私下裏辦的事。
OK！現在我們解決第二、第三個問題。既“裴家寫了和離書來，為什麽林赤霄會說‘姑娘們自由了？’”的問題，還有錢寶怎麽死了的問題。
這個嘛……為了方便大家理解，也為了大家看的舒服，我們還是把時光倒流，讓祂回到林慕和賈瑛等人剛回家的時候吧！
…………
林慕回到家，收到了林家人瘋狂的歡迎。林百合都要哭了：“我的公子！我的好公子！你可算回來啦！！”
林桔梗也道：“公子，你知不知道，我擔心死你了！！”
林慕摸著鼻子，良心有些隱隱作痛：“桔梗叔，百合叔。”
又摸了摸身邊哭成狗的成碧幾人：“別哭了？”
成碧幾人嗚嗚：“爺……爺！”
林百合操了棍子來打秋辭：“混賬東西！我讓你看著公子，你怎麽看的？！”
秋辭一邊躲，一邊辯解道：“爹！我冤枉啊！！”
林百合道：“你怎麽冤枉了？！”
秋辭解釋道：“爹，不是我不願意看顧著爺。而是我進去之後沒多久，就被雪人抓了……還是爺把我救出來的呢！”
林百合：“……”
林百合操起棍子：“我要你何用！！”
秋辭：“……”
秋辭被林百合像攆雞攆的到處跑。
林慕扶額。又問：“桔梗叔，秋茶呢？”
林桔梗道：“害！別提了。孩子聽說公子你失蹤之後，成宿成宿的哭。哭了眼都腫成核桃了。這不，覺得自己這樣太醜，沒臉見人，躲在屋裏頭哭呢！”
林慕：“……”那不是越哭越嚴重？！
林慕扶下額頭，又問：“甄夫人和甄姑娘送回去了嗎？”
林桔梗道：“公子放心，已經送回去了。我們的人現在的正在積極查找甄先生。”
林慕點點頭，又囑咐道：“桔梗叔，這找人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告訴他們，要記得利用官府的力量。”
林桔梗一一記下稱是。
林慕又左右看了看笑道：“桔梗叔，這兒就拜托你了。我去看看秋茶。”
林桔梗笑著應是。
離墨等人也忙追上林慕。林慕無奈道：“剛從雪山出來，你們不累嗎？——橫豎在這個宅子裏我也丟不了，你們快去歇息吧！”
離墨等猶豫的看了林慕一眼，林慕被逗笑了：“怎麽？難不成還能出現個飛碟綁了我不成？！”
離墨等雖不明白“飛爹”是什麽，但“綁了我”還是懂得。開平道：“公子不要瞎說！”
離墨也道：“是是是！開平說的對！那‘雪人’都是真的，沒準也真有‘飛爹’呢！”
林慕：“……”
林慕：“！！！”
林慕：“噗哈哈哈哈！”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飛爹’？！”林慕禁不住大笑道：“離墨，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離墨：“……？？？”
林慕笑了一會兒，才道：“快走快走！我看你們都要累傻了！快去！”
離墨開平等這才依依不舍的去了。
林慕自去看秋茶不提。
又小息了半日。林慕想起賈瑛嘴裏的錢寶以及招娣三姐妹，命恒誌去查他們的底細近況。
恒誌領命去了。不到半日，錢寶一家所有人的資料，就整理成冊，送到了林慕麵前。
林慕一一翻看。
片刻後冷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麽道行高深的狐狸，原來是一個露出屁股都不知道的野雞！”
遂叫恒誌過來，一一細命了。恒誌稱是而去
……
這幾日，裴大——也就是裴屠戶愛上了賭博。又經他豬朋狗友一攛掇，再加上賭場一方有規定說隻要帶人來就給他提成，裴大就快樂帶著這幾日麵色沉沉的錢寶去賭場逍遙一把。
錢寶也隻好跟去了。
賭博這種東西，一開始都讓你贏。贏的你撒不開手。
等你高高興興的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之日，就是他收割你這個蓬勃的大韭菜之時。
錢寶贏了幾把，高興的把錢都扔進去了。這把又贏了。錢寶的錢一下子翻了個倍。
錢寶連錢都沒拿，就又投了進去。又贏了兩把。錢寶再投，卻不想這一把都給輸了進去。
錢寶有些瘋魔：那麽多錢啊！一把都沒了！錢寶想後悔，但是這賭場哪兒有後悔的？
他隻好恨恨道：“再來！”
但是，錢寶的好運氣好像在前幾把都用光了一樣。屢賭屢輸，屢輸屢賭。陷入了一個無解的惡性循環。
最後，錢寶眼睛都輸紅了，索性把房子地都抵押了進去。
這一把開了之後，錢寶從一個小康之家，一下子傾家蕩產。
錢寶後悔了，他蹦起來要把錢拿回來。可是賭場的打手也不是吃幹飯的。一下給錢寶踹了八丈遠。
錢寶躺在地上，捂著肚子哀嚎。又覺得都是裴大害得他。所以在他弓腰起來後，直接就捅了裴大。
裴大到底是屠戶，反應過來後忍著劇痛反殺了錢寶。於是裴大被以殺人罪被官府逮了起來，而錢寶則被仵作驗屍後，收斂了送回錢家。
賭場老板和官府有些交情。把錢寶輸的錢拿出來還給了錢家，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裴大家為了讓錢家拿出原諒裴大的狀詞，所以寫了和離書來，和錢家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
現在，你們懂了赤霄的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