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沒那麽非你不可
淒婉的哭泣聲回蕩在相府裏，滿目的雪白是那麽的蕭條和悲涼，老夫人趴在楠木棺上哭的肝腸寸斷，一聲高過一聲的呐喊也挽回不了已故人的魂魄。
冷殘影披麻布頭戴白帽跪在靈堂之上，眼中一片死寂不斷的磕著頭。
“影。”
楚飛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來祭奠相國的，可他還是恬著臉來了，他不怕被老夫人轟出府，他是不忍看到冷殘影這樣作踐傷害自己。
“你來幹嗎？你是我們相府的災星，害了我家老爺不夠，還想害我的小影嗎？我們相府到底欠了你什麽？你非逼的我們無路可走，你走，你走。”
老夫人抱著冷殘影不讓楚飛靠近，她已經承受不住愛的人一個一個離她而去的打擊了，女兒的死她還沒緩過神來。如今，老爺也隨了女兒去了，現在她隻剩下小影了，她決不讓楚飛接近她的小影了，決不。
撲通一聲，楚飛跪在老夫人麵前磕著響頭。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飛兒，你快起來，你可知你這樣會死的。”
一直跟隨著楚飛的紫瞳憐惜的抓住懺悔的楚飛，這又不是他的錯，他為什麽要把罪過往自己身上攬？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嗎？楚飛身上的盅蟲正在慢慢的吞噬著他的身體，隻要他稍有擦破點皮，那他的死期也臨近了。
他剛熟知自己對楚飛的心意，他不同意楚飛就這麽死了，他決不同意。
“老夫人，我知道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對不起，對不起，楚飛隻求老夫人讓我陪在影身邊，陪他度過這段難熬日子。楚飛和影在相國麵前已斷了關係，楚飛別無他想，楚飛隻想默默陪著他，等相國出了殯，楚飛自會消失在老夫人和影的生活中，再也不會打擾你們的生活。”
楚飛絕然的推開紫瞳緊握自己肩的手，誠懇的磕著頭請求著。
“不要拿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哄騙我，你對我家小影存的什麽心思我還不明白嗎？我不會同意你…”
“祖母，隨他去吧，他沒做錯什麽，是小影負了他，就當是小影還他的。”
冷殘影就像提線木偶一樣，沒有感情機械似的為楚飛求著請，現在的他隻想好好陪著祖父，走完他人生最後的一段路，其他的，他已不放在心上。
”孽債啊！孽債！老爺您看到了吧！就算是您的遺願，也阻斷不了兩人的糾纏，老爺呐！”
老夫人望著冰冷的靈堂哽咽著，小影連老爺的話都違背，她一介女流哪降得住固執己見的小影。
“祖母，小影答應祖父的，絕不食言。”
說放不下也好，念戀也好，他和楚飛的情也因為祖父的死一樣，墜入深淵再也不會有任何的交集。
留下飛兒，隻想讓他慢慢適應沒有自己在他身邊的日子，這樣，他放的也坦然些吧。
“求老夫人，求老夫人讓我留下吧？”
楚飛苦苦求著老夫人，已然不知自己磕在紫瞳為他墊的軟墊上。
此情此景，老夫人已無心力阻止兩人的固執，唉歎著氣由婢女攙扶進後院。
一下，堂內寂靜的出奇，楚飛愣愣的盯著對自己愛答不理的冷殘影，竟找不出一句寬慰的話來。
當冷殘影選擇了親情的那一刻，楚飛是心死的，他知道，以冷殘影的性子，既做了承諾，那便是給他判了死刑。
他應該恨冷殘影的絕情，恨冷殘影不做考慮就輕言放棄，他本不該低三下四的求著留下。可他就是做不到冷殘影那般的絕決，他舍棄不下與冷殘影之間所有的一切，也包括想要陪他度過最艱難的日子。
說他犯賤也好，自甘墮落也罷，他就是舍不得他一人痛苦，他想分擔他的痛，他的苦。至少有他陪著，冷殘影的痛會減輕一些。
鐵盆裏的紙錢遇火既燃，竄起的火光印在冷殘影剛毅的臉上，卻照不暖他冰冷如石的心房。
“飛兒，你真打算留下了嗎？”
被楚飛當成空氣的紫瞳尷尬的打破了沉悶，隻見楚飛一心隻撲在冷殘影身上，對他的問話充耳不聞，紫瞳有些氣餒的再次自說自話著。
“若是飛兒執意要留下守靈，那我也留下陪著飛兒。”
“謝謝太子送我過來，此事與太子無關，我不想連累無辜，我欠太子的已經夠多的了。”
楚飛回絕了紫瞳，他隻想靜靜的陪著冷殘影，隻有他和他的陪伴。
“飛兒還真是無情，不過這也是我所欣賞的，不愛就是不愛，從不拐彎抹角讓人有幻想的餘地。那好，等相國出了殯後，我再來找飛兒。”
紫瞳也不是個胡攪蠻纏之人，既然做好了長久等待的準備，他豈會在乎這一時半刻的功夫。就讓楚飛好好的與冷殘影告個別，以後，楚飛就是他的了。
“謝謝太子。”
楚飛與紫瞳的談話，雙眼自始至終未曾離開過冷殘影。
“你的身體還未複元，先下去休息。”
冰冷刺骨的聲音在楚飛耳畔響起，是那麽的波瀾不驚，哪還有往日半分的溫柔。
楚飛拿過一疊紙錢扔進鐵盆，心中百感交集。
“沒事，我撐的住。”
說完，廳裏又是一片的死寂。
“你這又是何苦？”
“許是對你用情太深，一時接受不了分手的事實。”
楚飛回答著冷殘影的話。
“對不起，我沒你想象中的那麽非你不可。”
“我知道，所以，我也學著不那麽非你不可了。冷殘影，對不起，說好不讓你痛了，是我沒保護好你的心，對不起，我食言了。”
“你這樣，我會狠心把你囚禁在無盡的深淵裏，再也不見天日。”
“我多麽想與你共赴地獄，受那刀山火海的酷刑，可我做不到，因為我怕痛。冷殘影，你又讓我重新的認識了你，你，真的好狠心。”
淚，一滴一滴掉落在火光之中，是那麽的殷紅剔透，正如楚飛的心，熊熊燃燒著最後的一把星火。
從此，他的世界裏不再有冷殘影，也不再有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