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踏上征途
山中不知歲月，轉眼已至寒冬。
自曾問習武以來，每日勤耕不綴，如今三月有餘，終是凝元大成，氣滿力盛。
築體三步，凝元之後便是開脈。經脈分為正經和奇經，其中正經十二，奇經有八，開脈主要就是貫通十二正經，如此方可運氣周天。
當然，也有一些武學招式，運行路線需用到奇經。
所以開通正經后，是否開通奇經，因人而異。
得到孟起的許可后，曾問做了些許準備，調整自身狀態，脫掉衣服盤膝坐在床上。
清泓擔心他運功岔氣，就在一旁護持，可見他脫得只剩一條底褲，好奇道：
「小師弟你很熱嗎了？幹嘛把衣服都脫了啊。」
考慮周到的曾問淡定一笑：
「一會開脈的時候，我怕身體排出的雜質髒了衣服，所以出此下策，還望師姐勿怪。
「對了，多謝師姐幫我護持。」
清泓似懂非懂的點頭，曾問也不多做解釋，閉上雙眼清空雜念，心神集中，按照《勁草決》開脈口訣，控制真氣徐徐圖進。
不知過了多久，他精神疲憊的睜開雙眼，外面天色擦黑，屋內不見清泓身影，想來見他無礙便走了。
「我是清晨入定的，看這天色，估計過了七八個小時，但這第一條經脈才開通了不足百分之一，按照當前進度，想要開通十二經脈，也不知猴年馬月了。」曾問心下思量，考慮到每日還要習練刀法，突然有些沮喪。
看來武道修行需要外出歷練尋找機緣，不是說說而已。
接著他環顧周身，只見裸露的皮膚外，掛著零星黑色雜質。
大意了！
收拾一二，在事先備好的木桶內侵泡身體，水溫冰涼，但他體魄強壯，不覺寒冷。
清洗完后，曾問發現皮膚好像變得白皙了些，身輕體盈，感覺自己更強大了。
如果不是腹中的飢餓感提醒他進食，他真想立刻提著「斬截」刀出去演練。
快步來到正房，桌上已備好飯菜，但卻不見孟起清泓身影。
曾問餘光瞥到桌上被銀子壓著的一封書信，心裡突然有些驚慌。
信封上未有字跡，將信拆開，他借著燭光讀道：
「我知你心中有很多疑問，但我不能為你一一解答。
「你我相逢實屬巧合，如今我有要事，只得不辭而別。
「刀法你雖已掌握，仍需勤加練習。
「這江湖之大，想來你也早就想去闖蕩一番，但需謹記，江湖險惡人心不古，凡事多加小心。」
「勿要挂念，日後定會相見。
「孟起，清泓。」
信中內容簡短，只寥寥幾行，最後的清泓二字還是后加上去的。
曾問看罷心潮起伏，思緒紛飛。
初到此地時，雖然有一顆大心臟的他很快就冷靜下來，接受了穿越的事實，但對未來的恐慌和不安，卻一直縈繞在心底。
孟起清泓的適時出現，剛開始他認為這其中定有謀划，迫於現實便只能虛以委蛇，但經過三個多月的相處，孟起的無欲無求，清泓的率真可愛，讓他得以慢慢融入這個世界。
二人的突然離去，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曾問看著桌上豐盛可口的飯菜，突然就覺得不香了。
但當飯一入口，傷感低落統統遠去，美味的差點咬到舌頭。
將飯菜全部吃完，曾問拍著圓滾滾的肚皮，發出一聲舒坦的呻吟。
解決了口腹，他利用休息的間隙梳理這段時間的信息，結合之前的記憶補充完善。
首先，除了武道修行之外，讀書識禮的文士亦不可小覷。
這些文士口含天憲，胸中長存浩然正氣，擁有頗多神通妙法。
接著還有妖物邪魔，山精鬼怪，食人血肉，吸人陽氣。
總之在這座精彩紛呈的江湖裡，可謂包羅萬象，無奇不有。
再看地理，大溪十郡幅員遼闊，疆土億萬里。
他此刻就位於西南方南柯郡中，號稱山川十萬，連綿不絕，下轄城池就有百座。
而此地距離最近的城池阜雲縣尚有百里，根據之前清泓所指，從院中出去一路北上，便可抵達。
雖然暫時還不知目的地何處，但首要之急，便是回歸人群。
梳理完重要信息，曾問忽而記起一事，他頓時端正坐姿，輕聲道：
「系統？」
場面一度安靜。
他猶不死心，閉上眼睛用意念再次呼喚，等待良久仍無事發生。
「看來我這個版本，沒有系統的存在啊。」
暗自吐槽了一句，他暫時放棄對金手指的幻想。
眼前似有白光閃過，曾問望向屋外，漆黑的天幕下，白絮綿綿隨風飄落。
「下雪了。」
他呢喃一聲，看著雪花怔怔出神。
…………
銀裝素裹的雪林中，曾問形單影隻的踏著積雪前行。
從那晚的初雪開始，雪勢便越下越大，最後演變成鵝毛大雪，下了三天三夜，覆蓋了整片天地。
氣候徹底入冬，曾問收拾好行李后，等雪稍小便立即出發。
他清晨上路，走了半日光景，沿途除了偶爾的野獸腳印外，不見活物。
曾問不知道自己是否迷路，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可眼前除了山便是雪，白茫茫一片，他早已丟失了方向感。
而行囊里的乾糧支撐不了幾天，要是遇不到村莊或捕到野物，恐怕還未到城池，就把自己先餓死了。
或許我會是第一個因迷路而餓死的穿越者。
曾問自嘲一笑，心中有些煩躁，正欲停下來休息片刻，不遠處傳來悉悉索索的響聲。
他立馬崩起心神，調整呼吸，右手緊握刀柄，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一隻毛髮雪白的狐狸在樹榦間飛躍，轉眼就要越過他，但聽「嗡」的一聲，一抹黑影后發先至，勁力之強，直接將白狐釘死在一顆松木上。
曾問定睛望去，貫穿白狐的是一支黑色箭矢，箭頭深入樹榦中，箭羽還在輕微抖動。
思忖間，六個身穿皮襖的漢子趕到了此處。
這群漢子俱是背負長刀，肩掛角弓，拖著許多獵物，發現此處有人，盡皆眼神銳利的盯著他。
場面頓時拔刀張弩。
一個身材魁梧的方臉漢子越眾而出，收了手中半人高的大弓，爽朗一笑，嗓門頗大：
「我們是獵庄的獵戶，請問小兄弟是哪個寨子的？」
對方人數較多，且是經驗豐富的山中獵戶，發生衝突決然不利。
曾問審時度勢，轉瞬間做出了判斷，拱手作禮，誠懇回道：
「這位大哥，小弟乃阜雲縣人，外出歷練，因這風雪緣故迷失方向，可否向庄中借宿一晚。」
方臉漢子摸著下巴沉吟片刻，欣然道：
「好說好說，不過住一晚罷了，等收拾好這隻白狐，你跟我們一起回庄。」
「多謝大哥收留，小弟曾問，不知大哥如何稱呼。」曾問自報家門，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方臉漢子哈哈一笑：
「曾小兄弟不必客氣，我叫馮平，叫我一聲馮二哥好了。」
說完安排兩個年輕獵戶收拾白狐，走到曾問近前，攀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