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你若也在,該有多好
蘇硯如今已到了東昌府。
尋了個客棧安定下來之後,他便找出紙筆給家裏寫信。
算算時間,等到幼恩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他應是正好到順天府。
這樣也好。
他在信上寫:
已至東昌,待你見此信時,我應是已在順天府。
素聞東昌府的燒餅很好吃,我今日嚐了一塊,確實是好。
隻是可惜,路途遙遠,沒法給你帶回去。
我也想讓你嚐嚐這裏諸多美味。
你若也在,該有多好。
不過無妨,我今日趕路時瞧見一家成衣鋪子,那裏的衣裳全是鵝黃色的。
方才找到客棧放下行李之後,我折回去找到了那家鋪子。
瞧見一件鵝黃色的衣袍,衣襟處繡有兩隻小兔子,瞧著甚是可愛,你應是會喜歡的。
還瞧見一個配套的墜領,上麵用銀線繡有桂樹,我也為你買了下來。
你若是還有什麽想要的,要在這幾日的信上告訴我,等我歸家那日,我都給你帶回去。
甚安,勿念。
我很快回家。
——
幼恩是一個人躲在屋子裏把這封信看完的。
窗外的老槐樹被風吹得瑟瑟作響,某陣風似是為她送來了遠處桂樹飄香。
一抹紅暈在她臉頰上暈染開來。
她抿唇微笑,就連倒茶時也不自覺地微笑。
蘇庭開門進來時,瞧見這一幕,還以為她著了魔。
嚇得差點沒當場念出阿彌陀佛。
幼恩被他的忽然出現嚇了一跳,手上的茶杯險些沒摔落在地上,好在蘇庭反應快,及時接住了那小瓷杯。
“這都是銀子,可不能摔,摔了還得買新的。”
幼恩有些慌張,連忙收起那封信。
“你嚇死我了,這個時候來我屋裏做什麽?”
蘇庭目光落在了她藏在身後的那封信上,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這大白天的,又不是晚上,我現在可是你爹,怎麽就不能進來了?”
幼恩紅著臉道:“那也不行,以後進我屋前要先敲門。”
蘇庭皺起眉頭,“不是,你臉紅什麽?”
什麽情況?今天她咋回事?
想什麽呢?跟他說話還要臉紅?至於嗎?
幼恩連忙解釋:“我這是熱的,這兩天有點上火,得找點金銀花泡茶喝。”
蘇庭對她的胡扯表示十分疑惑:“傻了吧?說什麽胡話呢?”
幼恩乘機將那封信塞進書冊的縫裏,隨後開始東張西望,慌裏慌張地問:“蘇硯之前摘的金銀花在哪?我要泡茶喝。”
“叫什麽蘇硯,那是你二哥。你可得給我老實點,別辜負了你二哥對你這麽好。你說你想吃桂花糕,人家就去給你找桂花。
你說你需要金銀花茶去去火,人家就去給你找金銀花。
人家對你掏心窩的好,你實在不該直呼他蘇硯,多少也得喊上一句哥,知道不知道?”
幼恩愣了一下,“咱家種的沒有金銀花?”
蘇庭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你啥時候見咱家種金銀花了?”
“我以為,那是咱家種的.……”
“你以為咱家是萬能的?啥都有種?要不要我改天給你種個月亮出來?”
“別拿我開玩笑了,就你成天沒個正經。”
說完,幼恩便要往外走。
蘇庭默默跟了上去,又道:“開玩笑怎麽了,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話說你剛剛是不是藏了什麽?”
幼恩強裝鎮定,“沒有,我是那種人嗎?”
“你什麽時候不是了?”
“別東扯西扯的,快說你剛剛進我屋是有啥事。”
蘇庭這才停下來玩笑話。
他道:“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剛剛收到了督公的信,過來問問你要不要看。”
幼恩馬上問:“督公來信了?可是近日遇到了什麽事情?”
蘇庭一邊將信遞給她,一邊道:“他遇到的事情,從始至終就沒少過。不過,他可是汪直。不管他遇到什麽事情,都能解決的。”
幼恩連忙打開那封信,隻見信上寫著:
厲鹿之事我已派人回順天府調查,若有消息定會第一時間告知於你們二人。
但東廠怕是已然察覺厲鹿出事,應已派人前去蘇州查探究竟。你們一切小心,如有必要,可在宣吾那裏暫避幾日。
南京甚好,我亦安好。
——
幼恩合上信,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已日暮途窮,卻對她們說一切安好。
她多希望他是真的一切都好。
但她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她隻是問:“東廠的人,若是再來,我們當如何應對?”
“來一人,殺一人,來十人,殺十人。”
“那若是來足足百人呢?”
“來百人……那還是跑為上策,像督公說得那樣,去宣吾那裏尋求庇護。”
足足百人,縱是隱世高人也一人難敵。
數十人幼恩一個人倒還能敵得過,但若是百人,再加上一個他,怕是也難。
若真來了這麽多人,他們不跑難道真的要等死嗎?
幼恩道:“不過說實話,應該不會有這麽多人,東廠應該不想把事情鬧大。”
百人的陣仗實在是太大。
蓁蓁這時候忽然從院子裏探出一個頭,“什麽東廠?他們又有人來了?”
幼恩笑了笑,將手上信遞給了她。
“督公今日來信了。”
她看後亦是欣然,“督公在南京過得好就行。”
這幾日蘇漾在書院,蘇家隻有她們三個人,說話也就沒那麽多避諱。
幼恩笑了笑,問:“你去過南京嗎?”
蓁蓁搖了搖頭,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連忙問:“對了,今天二哥不是也來信了?他現在到哪裏了?”
幼恩答:“他寫信的時候,尚在東昌府,但此時應該已經在順天府了。”
蘇庭愣了愣,有些疑惑:“蘇硯來信了?我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信在哪?”
蓁蓁答:“信送到的時候,我瞧見上麵寫著幼恩收,拿到之後便直接給幼恩了。”
“信呢?”蘇庭朝著幼恩伸出了手。
幼恩撇了撇嘴,“上麵寫著幼恩收……便是表明了是寫給我的,又不是寫給你的,我幹嘛給你。”
蘇庭又愣了愣。
不就是封家書?她怎麽還不讓他看了?
難不成是那信上寫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那他更得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