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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夜難眠

  生火,做飯,炒菜,已經是楚軒每天熟的不能再熟的固定流程了。

  至於木柴,雖然從來沒見過師父動手,但是那碼的整整齊齊,數量從來不多不少的柴火,除了他也沒別人在這上面講究了。

  「三菜一湯,兩素一葷,營養搭配,搞定!」因為每天都心疼自己要干這麼多活,而且還得長十幾年身體。

  所以儘管師父有時候有些挑食,不想吃某些東西,比如苦瓜、青菜之類的,楚軒還是會不時做一些。

  畢竟他這個年紀沒有挑食的資格,對於容貌勝過師父他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那身高再輸他就得徹底絕望了。

  畢竟師父都已經輸給了別人,才淪落到這裡來,雖然想不出是誰能勝過自己師父。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即使楚軒偏心自己的師父,也不能無視這些。

  心疼師父,也心疼自己的未來,楚軒心裡是有找媳婦的想法的,所以他至少身高不能輸給師父,為此楚軒還確定了他們這一脈是能成家的。

  就是不知道師父他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為什麼這麼生氣。

  雖然不知道師父到底是哪裡人,為什麼來到這個偏僻的小鎮,但是對此楚軒是有自己的猜測的。

  他覺得許溫言絕對是為情所傷才逃到這裡來的,至於理由,那就是許溫言那幾乎不離手的酒葫蘆。

  雖然從沒見師父喝醉過,楚軒還是對自己師父是個酒鬼的事實深惡痛絕。

  至於原因嘛,當然是師父每次因為打酒都會花掉當天一半的收入,導致觀里的財政一直好不起來,導致自己這個實質上的大管家被迫拮据行事。

  雖然師父的表情還是如此淡然,動筷子的頻率還是和往常一樣。而且

  因為每次這種時候都是他們鬥智斗勇的時候,所以平常楚軒並不是太苛求自己師父。

  但是如果不是這次他先解決完自己那一半時,師父那一半只少了三分之一的話。

  楚軒也不會幽怨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喊道:「師父……」

  許溫言打算繼續夾菜的手停在了空中,「怎麼了?你沒吃飽嗎?那吃我這一半,不用問我的了。」

  看著目光躲閃的許溫言,嘆了口氣,楚軒開始夾他那邊的菜。

  鬆了口氣,許溫言看著徒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面對苦瓜這東西,他實在說服不了自己。

  便打算接過這茬:「乖徒弟,過兩天我又要出門了,這次你想要什麼啊?」

  雖然對師父居然放心把自己一個三歲孩子留在道觀感到不可思議,不過有些事就怕習慣。

  自從半年前許溫言開始每隔十來天就出一次遠門開始,從最初的拉著黑牛和倔驢壯膽,到如今的習以為常,楚軒對這件事已經能淡而處之了。

  看見楚軒不以為意的表情,許溫言不得不提醒自己徒弟,「我這次去的路途有些遠,最快也需要一個月才能回來……」

  默默放下筷子,走到許道人面前。「師父你把頭低下來一點。」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許溫言還是照著做了,於是他便看見楚軒用他額頭貼了貼自己的額頭。

  捂著嘴,做出困惑的表情道,「沒有發燒啊,怎麼突然說胡話啊。」

  看著喃喃自語的徒弟,許溫言好笑之餘,不免有些愧疚。

  不過這次事發突然,師兄飛劍傳書來的消息也印證了他之前的一些猜測,他必須親自去查看一番。

  雖然不知道許道人到底有什麼事,但是楚軒並不懷疑自己師父是為了偷閑。

  所以儘管因為吃驚不免想捉弄他一番,楚軒也是坦然接受了這個事實。

  也許是這次要出門太久了,儘管呂娘和黑牛都會留在落雲觀,許溫言還是有些不放心。

  於是很少啰嗦的他也是不免叮囑起來:「一日三餐記得吃,傳授的早課記得做,丹藥記得服用,有什麼問題就帶著驢去山下找你李叔,如果他解決不了,就去找書店王老……」

  本來許溫言並不想提這個人,因為以他的靈感也沒能察覺出王老的特殊之處,但是也正因此,他才不想和這個人有任何聯繫。

  所以儘管楚軒和他關係不錯,許道人自己卻從來沒和他打過交道。

  聽到丹藥,楚軒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從中倒出一粒比龍眼稍小的金色丹丸。

  在他的印象中,他應該從一歲不到就開始服用丹藥了,大概數數,他才驚訝的發現自己幾乎已經吃過十數種丹藥了。

  因為看過史書中不少人都是吃了所謂煉丹師的丹藥后暴死,楚軒當初拚死咬緊了牙關,沒讓師父給自己喂進去。

  然而楚軒十分怕癢,所以被一撓便笑的不可開交。

  看著被生生塞入嘴中的丹藥,楚軒第一反應是這傢伙如果不是自己師父,他一定想辦法打死他。

  然而看著眼前笑眯眯盯著自己反應的男人,楚軒氣立馬消了大半,等他回味過來,他才發現這丹藥居然有些好吃!

  一股草藥和花果的清香味,絕對沒有史書中所說的丹士所用的水銀之類的東西。

  從那之後雖然每種丹藥的味道都不太一樣,有些沒有那麼驚艷,楚軒還是習慣把它們當做零食,每天按時服用。

  很久之後,楚軒才知道師父之所以這麼窮,完全是因為養了自己,不過都是后話,暫且不表。

  距離許溫言離開白雲山已經過去十多天了,因為前世的經歷,所以這種一個人的生活多楚軒而言不算太過煎熬。

  夏日的暑氣,並沒有隨著夜色的到來而消退,這也讓楚軒難以入眠。

  搬了把椅子坐在庭院中,望著天空中的皎月,聽著遠處的蟬鳴烏啼,楚軒的心裡並不想他表現的那麼平靜。

  從前天開始,他就有些心緒不寧,最開始他以為是師父的原因,但是在剛才他發現自己錯了。

  看著自己還在顫動的手,楚軒又想起了他剛才在夢境中看到的那個男人:渾身隱匿在黑霧之中,無數惡鬼凶獸匍匐在腳下。

  一雙血色眸子穿過不知多遙遠的時空,注視到了這個偷窺自己的小螻蟻,楚軒便立刻感覺自己靈魂在一片片被剝離,痛不欲生,卻又束手無策。

  而這是他便看見了一片星光居然化為實質擋在了自己的身前,月華如水淌過楚軒所在的空間。

  便看見那失落在無相虛空的靈魂碎片浮現其上,匯聚到楚軒身旁。

  看著眼前虛實不停變換的魂晶,楚軒伸出來自己的手,還沒等他接近,那些碎片便紛紛流動起來,主動融入了楚軒的體內。

  看著自己變得有些透明的手,楚軒也不知是好是壞。

  沒等楚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便已經驚醒了過來,看著床前還在用頭撞自己的倔驢。

  楚軒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摸了摸它的頭,示意自己沒事,便起身打算理理思路。

  楚軒不知道的是,自從許道人離開后,呂娘神念便從沒離開過他。

  剛才他一瞬間的氣息衰弱然後恢復正常,也是沒逃過呂娘的關注,所以叫醒了他以防萬一。

  楚軒不知道的是,今夜並不只是他在徹夜難眠,儘管其他人並沒有和他看到一樣的場景。

  東勝神洲極東草原,忙著馴服座下這隻數千丈大小的托月金翅雕的拓跋弘,突然看了看頭頂。

  仰天大笑道:「群星辟易,天地難交。不知又是那個魔頭出世?不過與我何干。哈哈!」

  再次一拳打在巨鳥背上,一人一妖被如同流星劃過天際。

  ……

  「天機隱蹤,陽去陰來,此去北俱蘆洲,希望能順利查出是誰在推動這股洶湧的暗流。」

  傳送陣外的許溫言,想著剛才的卜卦結果,搖搖頭走向前。

  ……

  西牛賀洲無相寺鎖妖塔,看著塔外面無表情,席地誦經的無情人。

  女子輕笑道:「熒惑守心,亂象初現,你居然還留在這裡陪我,和尚你果然口是心非!」明明只是一身白色素衣,笑起來的女子卻是媚意天成。

  然而,和尚卻是連眼都沒有睜開,便見梵音四起,「心魔不除,何談救世。」

  ……

  無邊海失落之地,看著身上陡然出現的黑色火焰,四處張望一番,見沒人,白色妖獸便就地打了個滾,撲滅了火焰。

  跑到身後的山洞裡,取出一張壓在床下的灰撲撲的紙張,隱約能看到「怪圖」兩個字。

  「找到了,我看看。嗯。哦?啊!原來當年還發生了這些,嘖嘖……」

  看的津津有味的妖獸,突然拍了拍自己腦袋,居然忘了正事。

  閉目占卜起來,「咦?怎麼找不到你。不對,天機怎麼混亂成這樣了……」

  看了看天上,突然接著突然抱頭大叫,「你好弱啊,頂不頂的住啊,這次?」

  ……

  中央海魔淵,感應到那股熟悉的氣息,「桀桀,還是這麼噁心啊你,計都。」

  一個人影想要掙扎著抬頭,然而,身上的四十九根囚龍鎖則是死死限制住了他的動作。

  沒有理會皮膚肌肉被撕裂的痛苦,讓他疑惑的是:「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這個時間會來人,為什麼這次他只感應到了計都的存在?」

  至於剛才一閃即逝的兩個小螞蟻,他並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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