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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鹹陽名嘴,秦人太可怕了!

  假山密室。


  扶蘇臉色漲紅,恨得牙癢癢。


  “草,你是認真的?”


  “怎麽?這可是立功的大好時機!”


  “你讓我去刺殺冒頓?還當著玄鳥衛和衛尉屠睢的麵?你這還不如讓我去死!”


  扶蘇已是出離憤怒。玩笑歸玩笑,他再怎麽著也是秦國公子,若是身份暴露又當如何?況且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玄鳥衛有多狠他心裏都清楚。三百玄鳥衛,怎麽擋住?


  剛才卓草都和張良商量好了,陳豨會親率三百死士直奔冒頓,而扶蘇則是趁亂下手。瞅準機會,一擊斃命。


  至於張良?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自然是在卓府。


  “其實,沒你想的這麽嚴重。”


  “嗯?”


  “小蘇,你我可是手足兄弟,我會坑你嗎?就算你三番五次的背刺我,我照樣待你如初。打看到你的第一眼,你這兄弟我就認定了!”


  這話是好話,可扶蘇總覺得怪怪的。


  “我此生最痛恨的就是受人威脅!”


  “不對吧?”


  “咋咧?”


  “你上次分明說最恨別人騙你。”


  “……”


  密室內,瞬間寂靜無聲。


  “小草?”


  “你說吧,你是主角,你比我還秀!”


  “不不不,你繼續,繼續。”


  卓草差點被扶蘇氣的岔氣,冷漠道:“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純粹的好人,但我有自己的底線。我的確是想坑張良,隻因為我們的立場不同。咱們是秦國這邊的,他是反秦的。就如狸狌捕鼠,不分對錯。”


  這時期就有貓了,是正兒八經的狸貓,野性十足。抓老鼠是把好手,卓草府上就養了兩隻用來捕鼠。正所謂騏驥驊騮一日而馳千裏,捕鼠不如狸狌,言殊技也。


  “我派遣卓彘過去,他卻將其強留在河東,用以威脅我。這點是我考慮不周,他的確是很聰明很謹慎。但是,這不代表著我會就此妥協。等卓彘回來後,我一定要宰了他!”


  扶蘇望著卓草,目光如炬。


  這就是大秦的野草!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能正視自己的錯誤,衝這點就很不容易。關鍵時刻殺伐果斷,絕不心慈手軟。這點,扶蘇自認為還做不到。難怪秦始皇會如此器重卓草,這不是沒緣由的。


  “我不管他究竟有什麽本事,也不在乎他未來如何。現在他既然已威脅到我,那就別怪我砍了他。此次我讓你幫忙出手,為的便是造成個假象。陳豨和他三百死士還有冒頓,全都得死!而小蘇,你也會身負重傷。”


  “方才我已與他們明說,告知他們此事會很危險。張良以為能挑起戰火,殊不知頭曼巴不得冒頓死在秦國。等陳豨他們全部戰死,張良也無話可說。”


  扶蘇無奈歎氣,終究還是點頭答應下來。他虧欠卓草的實在是太多,此次也算是於秦有利。既然有機會,他自然也不會錯過。這事若是能成,對他在朝中地位也有幫助。


  “小草放心,吾必不負所托!”


  “有點你千萬記住了,陳豨他們還活著,你就萬萬不能泄露身份。否則的話……”


  “吾省得!”


  卓草打開密室的機關,而後取出個木盒。這裏麵擺放著一支支同等規格的箭簇,看的扶蘇是目瞪口呆。


  “你拿去兩支,以作不時之需。”


  “等等。”


  “怎麽了?”


  “我記得……你先前好像和我說就兩支弩箭的?”


  “那時候不是不熟嘛,就隨口誆你的。”


  “……”


  扶蘇心中的愧疚,瞬間蕩然無存。


  隻覺得相當受傷!

  “卓君,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你別講了。”


  “咳咳,等我回來,你能不能多更兩千字?”


  卓草隻是長歎口氣。而後用力的拍了拍扶蘇肩膀,“小蘇啊,你這話以後千萬別說。小說裏頭不都寫了嗎?每每出現這種flag,那都是慘淡收場。像是什麽等未婚夫回來娶她,結果人就沒了。你這麽說,我真怕你回不來了。”


  “……”


  算你狠!

  ……


  涇河河畔。


  張良隨意席地而坐,望著陳豨不由一笑。


  “陳君莫非還拘泥於方才失利?”


  “這倒沒有,隻是在想他那人劍合一的招數。”陳豨笑了笑,“吾觀那卓草右手無繭,想來未曾練過劍術。卻沒想到,他竟然能創出如此霸道精妙的劍術。”


  “其城府很深!”


  張良借口出來上茅房來至此地。


  畢竟,在卓府還是得擔心隔牆有耳的。


  “方才的袖箭,很明顯是個警告。”


  “的確。”


  “為反秦複辟,倒也無礙。隻是過些天陳君動手還是要小心些,隻要殺了冒頓後即刻遠遁。不必再去往河東,便朝東邊而行逃至下邳縣便可。至於那蘇荷……他能否離開便看他的造化。這樣的人,若是不能為吾所用,實乃憾事。”


  張良淡淡一笑,隨手丟出顆石頭。他看的更遠更深,六國複辟後必會重蹈覆轍。致使天下大亂,各國戰火不休。那麽手裏自然得要有足夠的兵力,像蘇荷這種能人,也得想辦法招攬為己用。


  “下邳縣嗎?”


  “嗯,等此事結束後我也會先去河東放了卓彘。然後,再朝著下邳而去。下邳吾有幾位熟人,也能幫著照應。至於卓草,與之打交道還需留有餘力為妙。他比其父更為狠辣果斷,絕不能小覷!”


  “好!”


  陳豨點了點頭。


  “待吾殺了冒頓,便一塊離開。”


  “好!”


  張良露出抹笑容,他知道希望不大。


  陳豨隻是他的一枚棋子罷了,隻要有希望能反秦起事,犧牲枚棋子不算什麽。既然要起事,必然會有流血犧牲的。若能挑起匈奴與秦國的戰火,秦國死傷者會在十倍以上!

  如此,便是值得的!

  ……


  ……


  鹹陽,蒙府。


  蒙毅端坐在書房內。


  左手捧著書冊,右手則時不時拿起粒花生米,亦或者是抓兩塊肉幹。若是渴了,便端起果釀幹一大口。翻著翻著還會舔下手指,繼續翻書。


  “盜帥,午夜盜神……”


  “這楚留香真乃神人也!”


  蒙毅放下書冊,隻覺得意猶未盡。就這區區幾萬字,夠誰看的?要不是秦始皇阻止,他非得把卓草關進天牢內,不給卓草飯吃,就讓他天天爆肝更新!

  “蒙公看的是什麽?”


  “楚留香,拿去看吧。”


  蒙毅隨手丟給眼前的食客。而後站起身來,伸了個攔腰。反正隻是本打發時間的小說而已,算不得什麽。他現在忙著布局,得想個好辦法送冒頓上路。順帶,還得把張良帶來的人都給坑殺!

  “多謝蒙公!”


  食客如獲至寶般的捧著書冊離去。


  撫摸著書冊,滿臉皆是享受。


  這一張紙,便得要五十錢呐!


  食客名為公孫口,乃是名家之徒,他的大父便是名家先賢公孫龍,提出白馬非馬的詭辯理念。公孫口沒這本事,卻是出了名的大嘴巴。最好打探消息,在鹹陽是出了名的名嘴。


  他是蒙毅的食客,主要幹的就是這活。負責給蒙毅收集民間傳聞,順帶幫著散播些消息。昔日孟嚐君有食客數千人,諸侯賓客及亡人有罪者,乃至雞鳴狗盜之徒。無貧貴賤,皆招致之!


  食客,有時候會發揮出大用!

  公孫口迫不及待的打開書冊。


  “聞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極盡妍態,不勝心向往之。今夜子正,當踏月來取,君素雅達,必不致令我徒勞往返也。”


  就這第一段話,瞬間令公孫口肅然起敬。


  踏月來取?


  這是何等人物?


  公孫口仔細望著字跡,似乎並非是蒙毅所書。


  應當是……長公子扶蘇的?!


  嘶?!


  公孫口如同打開新的世界,又好像是發現了什麽驚天動地的秘密,快速翻閱著。越看,他的臉色便越發吃驚。盜帥……楚留香?!

  ……


  鹹陽大街,嘉魚居。


  此地算是比較出名的客舍,背後的靠山便是右丞相馮去疾。這裏有醴漿也有各地美酒,甚至連草酒也都能看到。當然,前提是得有足夠的錢方可。


  “溫兩碗酒,要一碟菽豆。”


  說著,便排出三十枚銅錢。


  公孫口著長衫,捧著書冊來至門前。他知道,蒙毅把書冊給他肯定是別有用意。便是要幫忙宣揚這楚留香的事跡,如此神人實在是令人讚歎。作為酒後的談資,同樣是極好的。


  “公孫先生來了?”


  “公孫先生上次被人駁斥,撒腿就跑。”


  “哈哈哈……”


  如此,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公孫口卻是連看都懶得看這些儒生眼,吃不到的飴糖終究是酸的。他們無非便是瞧不起他,覺得他沒什麽本事,卻能成為上卿蒙毅的食客蹭吃蹭喝。實際上,他自有他的用處。


  “誒?公孫先生懷裏捧著的是何物?”


  “書冊,以草紙訂製而成。你們見過嗎?”


  儒生紛紛湊上來,還有人想動手撫摸的,結果就被公孫口直接拍走。


  “這書冊可真是神奇!”


  “吾還以為草紙隻能一張張用。”


  “想不到以針線便能成冊,比竹簡更為方便。”


  “一群井底之蛙,鄉野村夫!”


  公孫口重重的哼了聲,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他先前在這嘉魚居可是受人侮辱,被人噴的毫無還口之力,最後隻得掩麵落荒而逃。


  “老匹夫仗著為上卿食客,便欺辱吾等?”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封豸豺狼,不知廉恥!”


  公孫口端起陶碗,一飲而盡。吃著菽豆,冷笑道:“知道你們這群鄉野村夫沒什麽見識,本想與你們說位神人的。你們繼續罵,我吃我的菽豆。”


  “神人?”


  “哈哈哈,莫非是涇陽卓草?”


  “與其有關,卻並非是他。”


  “有多神?”


  “其名楚留香為秦人,乃是涇陽卓草至交。”


  “楚留香?”


  “嗬,就知道你們未曾聽說過。”公孫口冷冷一笑,繼續道:“其為盜帥,被譽為午夜盜神。輕功絕頂,曾飛躍泰山之巔。飛簷走壁,日行百裏。武功高深不測,難逢敵手,曾一掌劈死猛虎!”


  “……”


  “……”


  “你……你說的是真的?”


  “這世間還有此奇人?”


  “當然,這可是長公子記載,還能有假?”


  公孫口拍了拍書冊,順手翻開第一頁。


  “公子伴花失美,盜帥踏月留香。”


  “今夜子正,當踏月來取!”


  “嘶……”


  刹那間,這些儒生的臉色都變了。


  記錄在書上的東西,還能有假?

  公孫口合上書冊,小心翼翼的揣在懷裏。


  “這……這……”


  “公孫先生,再說說吧?”


  “這楚留香不過盜匪,為何沒被抓?”


  “對,秦法有雲,偷一桑葉皆要判刑!”


  “他是盜帥,是午夜盜神!你們懂嗎?他能一躍飛出數十丈遠,幾十丈高都能縱身躍下。如此神人,凡人如何能抓?”


  公孫口重重的哼了聲。


  “還想不想聽了?”


  “聽聽聽!”


  “唉,這酒不夠喝……”


  “再來兩碗好酒!”


  “咳咳,說起這楚留香那不得不提他的兩位至交,胡鐵花和姬冰雁。有道是:雁蝶為雙翼,花香滿人間……”


  公孫口作為名嘴,功底還是在的。說的那簡直和真的那樣,因為他自己都覺得這些都是真的。再加上少許添油加醋,聽的他們是如癡如醉,驚歎不已。


  卓草能得豫州鼎,都是楚留香幫忙的?


  那祥瑞,便是楚留香自海外帶來的?

  還有那洗冤書,竟也是楚留香掘墓而得?


  我的天!

  ……


  翌日。


  “傳下去,卓草認識位神人叫楚留香。”


  “傳下去,楚留香是卓草義兄。”


  “傳下去,昨晚左丞相被盜帥光顧差點嚇尿。”


  “傳下去,左丞相昨天尿床了。”


  “傳下去,楚留香竊得洛陽呂氏白玉美人。”


  “傳下去,卓草偷洛陽呂氏的女兒。”


  “???”


  謠言,就是這麽來的。


  到最後是越傳越玄乎,各種編排的版本都有。連帶著卓草都狠狠出了名,被他們扯得是越來越誇張,而始作俑者自然就是公孫口。


  昨日嘉魚居不過十餘人聽公孫口說,今天擠滿了足足上百人。甚至在客舍外還有人在等候,全都是翹首以盼,坐等公孫口繼續敘說楚流香的故事。


  “咳咳咳,嘴有點渴。”


  “拿酒來,一整壇!”


  “咳咳,餓了。”


  “把你這最後的飯食送上來!”


  “公孫先生,快說吧!”


  “好,咱們接上回繼續說。那神水宮門下,懼是人間絕色。特別是那蘇蓉蓉,著輕紗衣衽……”


  公孫口一邊說一邊喝,好不痛快。


  據後世記載,他成了史上第一位說書人。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今日,便到此為止。”


  公孫口吃飽喝足。


  甚至有了幾分醉意,打著飽嗝起身。


  “公孫先生再說說罷?”


  “明日吾要去涇陽,怕是沒機會再聽了。”


  “是啊,再說說吧!”


  “不成不成!”


  公孫口撥開人群,消失在街道。而他說的這些卻很快便傳遍整個鹹陽,乃至皇宮禁地。


  ……


  啪!

  冒頓瞪著眼,猛地起身。


  “你說什麽?盜帥楚留香?”


  “如此神人,竟是那卓草的至交?!”


  麵前的中年匈奴是他的死忠心腹,隻效力於他。忠心耿耿,乃是出自匈奴須卜氏,同樣屬於匈奴貴族的範疇。這幾日冒頓被禁足於秦國皇宮,那萬匹牛羊戎馬一日沒送到,他就得被困在這一日。這不是什麽貢品,而是湯藥費!

  閑來無事,他就讓土狼去外麵打聽些消息。


  這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

  好家夥,秦人開掛!


  盜帥楚留香,有神秘莫測的輕功。相傳能踏月留香日行百裏,一躍能飛百丈遠。他武功高強,卻從不殺人。曾一掌擊殺傷人的惡虎,這事有人親眼所見,說自己就是被救的賈人。還有人說當時自己就在邊上圍觀,親眼所見千真萬確。


  冒頓:???

  這是人嗎?


  一掌擊斃猛虎?

  “太子,此事千真萬確。相傳是秦國長公子扶蘇所記載,他也隻是有緣見過幾麵而已。這幾日長公子不在,便是追隨楚流香踏海而出,尋仙訪道去了。”


  “……”


  冒頓隻覺得後背發虛汗。


  秦人,太狠了!


  竟然還有什麽內功!

  難怪秦人能橫掃六國,不是沒理由的!

  “太子,咱們還是勿要再僵持,還是盡早將東西給他們。能活著回去,已屬不易。我聽說,那盜帥楚留香似乎要對咱們下手。太子,咱們還是趕緊離開為妙。”


  “不會的,那楚留香不是不殺人嗎?”


  “可是,咱們在秦人眼裏是人嗎?”


  “……”


  好像沒什麽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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