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豫州鼎,包裝與炒作(求首訂)
子夜時分,府上寂靜無聲,偶爾能聽到三兩蟲鳴還有樹葉簌簌作響。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卓草打著燈籠走在前麵,而秦始皇跟在後麵不住打著哈欠。
“慫娃,大晚上不睡覺你帶額到底看甚?!”
“噓!”
卓草回過頭來,燈籠的光芒映照下那慘白的臉極其可怖。整個府上,他能完全信任的也就唯有他這傻老爹。就算他再坑再怎麽著,總不至於坑他這親生兒子。至於其他仆人,他們還不配知曉此事。
“帶你看好康的。”
“???”
秦始皇四下環視。
大意咧,棍子麽帶!
他在宮中每日晝斷獄夜理書,而且本就淺睡。在卓府上稍微好點,他能難得放鬆下來,不必去考慮那些頭疼的事。期間遇到些朝政上的問題,他也會刻意去問卓草。
雖說卓草性格跳脫玩世不恭不夠沉穩,但有些棘手的問題在他手裏總都能迎刃而解。越是與之相處,越是覺得有趣。
“嘿,你聽說了沒?”
“什麽?”
“皇帝今年不巡遊嘞,暫時也不打百越嘞。”
“嗯。”
“照我說這樣挺好的。”卓草走在前麵,穿過潮濕泥濘的竹林,嘟囔道:“每次出巡烏泱泱一大票人,吃喝咋辦?短則三五個月,長則半年乃至更久。至於打百越嘛……”
“咋咧?”
“肯定會輸的。”
“嗬!”秦始皇頓時嗤笑出聲,“大秦會輸給百越?額聽說皇帝準備發兵五十萬,而那百越不過彈丸之地,焉能抵達秦軍強弩?”
“嘿嘿……”
卓草隻是笑了笑,沒過多的解釋。其實這事他很想找個機會上書來著,隻是他沒資格直接呈交文書給皇帝,隻能先寫諫書給喜。如果喜覺得沒問題後,再呈交給內史,由內史呈交給皇帝。
涇陽畢竟是京畿縣,沒有郡守隻有內史。若是換做別的郡,那就是由縣令呈交給郡守,再由郡守呈交給丞相。
不用擔心郡守會包庇犯罪,秦國在天下各郡設立監禦史,隸屬禦史中丞,負責監察郡守與其他官員。他們的寶劍可都是早就饑渴難耐了,就等著郡守犯錯好參他們一本。當然類似卓草這種會鑽空子的也有,保不齊就有監禦史和郡守同流合汙的。
紙上談兵這種事誰都會,朝中博士一抓一大把哪個不比卓草有能耐?就卓草所知,鮑白令之就極力反對秦國啟兵討伐百越之地。秦國國力昌盛,可終究沒太平幾年。況且百越乃南蠻彈丸,老秦人皆是關中子弟難以適應當地氣候環境,如何打?
秦始皇四下看著,心生狐疑暗暗將此事記下。此刻已有玄鳥衛隱藏在暗處,跟隨在身後數十步外。秦始皇隻是抬手示意,讓他們退下。他相信卓草不會害他,畢竟他現在可是卓草親生父親!
來至處假山,卓草停了下來。假山足有兩三丈高,上麵還遍布著青苔。還沒等秦始皇回過神來,卓草已經調轉方向。抬起手來,袖箭對準了秦始皇。
卓草突然如此,瞬間令秦始皇眼神一寒。敢對自己親爹舞刀弄劍的,這是犯了大不敬。若要以不孝罪治處,則要砍去雙腳,流放至巴蜀之地!
“說,你究竟是什麽人?”
“額是你大!你瘋咧?!”
“你不是吾翁。”
卓草搖搖頭,神色冷漠。
秦始皇不禁蹙眉,難不成真要這小子發現什麽端倪了?
這不科學!
他的演技自認為是天衣無縫,怎會被發現的?
“你小子是不是又皮癢癢咧?”
秦始皇麵露不善,他當了這麽多年國君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就卓草這三兩下子還想唬他,那是在癡人說夢!
“咳咳……開個玩笑。”
卓草笑著打開機括,裏麵壓根就沒弩箭。
攏共就那麽兩支弩箭,全射沒了!
躲藏在暗處的玄鳥衛劍都抽出來了,硬生生的又塞了回去。幾個站在牆頭處的玄鳥衛,更是險些直接摔下去。
你大爺的!
……
卓草這麽做自是有原因的。
他這傻老爹還能結識左丞相?
李斯不是最厭惡商賈的嗎?
當然,他這也隻是理性懷疑而已。主要是卓禮拍著胸脯告訴他,這就是他爹,他是看著他爹長大的,不可能認錯人。宗族內其他長輩也都堅定的說沒認錯,就算他這傻老爹化成灰都認得。
所以卓草就想著稍微試試看,顯然沒什麽問題。至於李斯的事,卓草思來想去也隻能想到個理由。興許是因為看在他的麵子上,所以李斯稍微客氣些。況且,當時傻老爹也隻是去赴宴而已,偶爾撞見很正常。
“你到底要弄甚?!”
“再胡咧咧,額非抽死你不可!”
秦始皇揚起手來,便看到卓草給他包裹的葛布。於是乎他的臉色也稍微緩和了些,“慫娃,再不說額可就走咧!”
“莫要急,卓子雲:心急吃不了臭豆腐。”
“臭……臭豆腐?”
卓草長舒口氣,雙手掐著印結。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
秦始皇直接看懵了。
卓草這是要做法?!
“芝麻開門!”
“???”
卓草順勢以管龠開鎖,就聽到機擴聲響起。
假山自中間裂開,緩緩朝著兩邊分開。
秦始皇此刻整個人都傻了。
“你……你會念咒?!”
“沒,我逗你玩的。”
“……”
秦始皇素來生性多疑,卓草越這麽說他就越覺得奇怪。他是親眼所見,絕對沒錯。卓草念了咒語後,這假山就開了!
“來吧,我給你看看額的大寶貝!”
“比六博戲還刺激!”
假山其實早早就被掏空,裏麵漆黑不見五指。
待卓草點燃火把後,秦始皇的眼神瞬間就變了。擺在眼前的是尊三足圓鼎,呈赤銅色。正麵繪刻有九州風貌,背後則是繪刻著諸多叫不出名的蠻荒異獸。山川草木,日月星辰遍布四周,四周更是遍布龍紋。鼎高六尺有餘,上麵還染著不少灰塵。
“這……這……這是……豫州鼎?”
“吆喝,你還知道咧?”
“廢話!”
秦始皇臉色漲紅,氣的肝都在疼。
他娘的,搞半天這豫州鼎在卓草手裏?!
昔日夏王大禹劃分天下為九州,令九州州牧貢獻青銅鑄造九鼎。
這九鼎,便象征著天下九州社稷!
曆夏、商、周三代,皆奉其為傳國至寶!
秦始皇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數步,撫摸著鼎爐,雙眼透著幾分冷意。昔日先祖武王舉鼎絕臏而死,說是舉鼎,實際上舉得便是江山社稷!
秦國為得九鼎,不知耗費多少心血。秦滅東周後,取九鼎運回鹹陽。在路過彭城泗水之時,有一鼎沒入泗水內。就因為這事,不知被多少人所編排攻擊。
秦國謀國無道,擔不起九鼎之重!
秦國並非正統,難當大任!
龍文赤鼎亦有靈性,不認秦國為主!
……
各種說法傳聞都有,令秦始皇極其不喜。所以他幹脆不要九鼎,他命李斯打造傳國玉璽,刻: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沒有九鼎,秦國照樣能永傳萬世歲歲不休!
當然,秦始皇心裏還是有些不樂意的。他很想得到這最後的豫州鼎,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願意。半年前他巡遊琅琊,回去的時候正好路過彭城。齋戒禱祠,欲出周鼎泗水。派遣上千人入水尋找,結果愣是沒找到。
他還覺得不太對勁,怎麽就找不到呢?
現在他算搞明白了,原來是卓草這!
秦始皇看著卓草恨得牙癢癢,他這是棍子沒帶過來。不然就是卓草翻屋頂上去,他也非得好好抽一頓!
“你要這龍文赤鼎,做何用?”
“噓!小聲點!”
卓草做個噤聲的手勢。
按照史記記載的話,哪怕他不取周鼎,也同樣是輪不到秦始皇。他找半天,都不可能找得到周鼎在哪。
“我和你說,這皇帝傲嬌的很。他嘴裏頭說著不要周鼎,自己搞個傳國玉璽。實際上,對九鼎還是相當看重的。他這人有霸道的很,覺得天下間的寶物都該是他的。有隨和之寶,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劍,他還不滿足!”
“難道不是嗎?”
秦始皇下意識的反問。
“呸!哪有這麽好的事?當皇帝了不起?當皇帝,天下的寶物就都該是他的?”
秦始皇強壓下心中火氣,沒與卓草置氣。因為卓草不是皇帝,他自然不會明白,當皇帝是真的了不起!
“當初我就覺得,這秦國早晚都得完蛋。”
“什麽?”
“你先別急,聽我說完。”卓草淡然道:“我當時就想趁著天下大亂,再揭竿而起。反正我有豫州鼎,隻要好好包裝下,搞個斬白蛇起義,說不準就能拉起一大批人馬。而且我還有大量的糧食,說不準我就能當皇帝呢?正所謂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
秦始皇眼神越發冰冷,甚至是透著幾分殺意。
卓草這是在他的底線處,反複橫跳!
就衝他這一番話,夷他三族都不過分。自古以來,謀逆都是罪無可恕的大罪,更是掌權者的禁忌。別說提了,想都不能想。
“咋滴,你還不樂意?”
“現在秦國好好的,造反作甚?”
“草!”
“嗯?”
“這不都你害的?”
“???”
“你當初來信,天天和我說秦國律法多嚴苛,秦王多殘暴。還說各地百姓民不聊生,秦軍到處殺戮。動不動就說長平之戰,秦國坑殺四十餘萬降卒,致使趙國十室九空,平添無數孤兒寡母。”
“……”
秦始皇拳頭都攥緊了,恨得是渾身發抖。他回去後必要命人把卓正的屍體挖出來,然後再鞭屍!如若不然,實在是難消他心頭之恨!
“在你言傳身教下,我這麽想不對嗎?”
“嗬嗬……對!太對了!”
卓草兩手一攤,無奈道:“你回來後就和變了個人似的,活脫脫的秦王吹。不能說皇帝半點壞話,不然你就抽棍子打人。你說,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
秦始皇環視四周。
“別看咧,你棍子早被我藏起來了。”
“你……”秦始皇一時語塞,隻得正色道:“額當初是受賊人蠱惑,年輕氣盛方會這麽想。現在大秦兼並天下,對額們也有好處,自然會支持。人,終究是會變得。”
“對啊!雖然我不肯承認,但你終究是吾翁。”
聽到這話,秦始皇臉色稍微緩和些。
可卓草後麵這句,瞬間讓他血壓拉滿。
“隻是我不明白,你這麽醜,我怎的如此俊美?”
刑!
你小子給朕等著!
“這龍文赤鼎,你這慫娃作何打算?”
“嘿嘿,我都已經想好咧。”卓草負手而立,一字一句道:“造反這事終究不適合我,現在我是秦吏,皇帝對我也算不錯,三天兩天給我升個爵位。但是在秦國,我也不過隻是區區小吏而已。官職我不想要,我就這麽點能耐,管個幾千人的大鄉差不多嘞。”
秦始皇聞言頓時滿意點頭。
不錯!
不虧是朕看中的人!
自古追名逐利者不知凡幾,卓草卻能清晰認清自己能力拒絕高官厚祿,實在是難得。若是換做別人,隻怕就要癡人說夢獅子大張口咧!
“你不想拜相封侯?”
“想啊,想有什麽用?人樂意嗎?”卓草兩手一攤,“你這人真是蠢笨的很,沒有九鼎對皇帝來說隻是稍微有些遺憾而已。他能搞出傳國玉璽,今後說不準還能搞出傳國金人,傳國匾額。隻要他想,他就能去做,又有誰會不認可的?”
“草!”
“嗯?”
“你可真是聰明的很呐!”
“那當然!”
人要懂得知足,不能太過分了。卓草仔細分析過此事,秦始皇這種不拘泥於禮法的人,真的會為了區區尊鼎爐便能讓他拜相封侯?真要有這麽容易,怕是泗水都能被人抽幹,還輪得到他取鼎?
“那你準備要什麽?”
“我這人比較實在。”
“嗯。”
“隨隨便便給我幾千鎰金子,我就知足了。”
“……”
秦始皇此刻已是血壓拉滿,恨不得舉起這龍文赤鼎砸死眼前的瓜慫!
天子九鼎,已經足足傳了近兩千年啊!
這要擱後世,不得是國寶級的文物?
更別說豫州鼎還有極高的象征意義,象征著大秦得國之正。論價值,根本無法估量。隻要卓草別獅子大張口,秦始皇什麽條件都能答應。不說拜相封侯,當個郡守那都是小意思。不想當郡守那就換個條件,整個禦史當廷臣也沒毛病。
如果不想升官那就升爵!
卓草現在是六級官大夫,給他提升至九級五大夫,那都是綽綽有餘。秦廷上下數百大臣,沒有任何人能有異議,甚至還會玩了命的支持。如此國之重寶,許以五大夫爵位又有何妨?
為這龍文赤鼎,武王絕臏而死。
這龍文赤鼎,染了秦王的血!
“別衝動,我就說說而已。”卓草見秦始皇喘著粗氣連忙道:“肯定是爵位更香。你想上次遇到個衰就為難咱們,我好歹也是鄉嗇夫卻被其挾製,無非就因為他有趙成趙高做靠山。要不是喜幫忙,咱倆都得倒黴。”
“在秦國說到底還是爵位最重要,錢再多都沒用。隻要皇帝一句話,這錢就不是咱們的咧。有爵位傍身,總不至於會被人為難。以後你要是真的闖了什麽禍,我也能用爵位為你抵罪不是?”
聽到這話,秦始皇心裏不禁升起些許暖意。卓草哪怕平時在混賬,關鍵時刻卻也不會退縮。上次衰的事便是如此,這次也是類似。如此重孝的賢才,不多見了!
“還是不給你抵罪了,我覺著我血虧。”
“……”
秦始皇心中的暖意,瞬間蕩然無存。
瓜慫受死!
“慫娃,你這鼎爐打算怎麽獻給皇帝?”
“嘿嘿,我記得皇帝壽宴就在一旬後。到時候我就獻上這龍文赤鼎,討要個爵位。我聽說喜君因為治理有方,所以破格能進宮麵上。到時候,我就把這龍文赤鼎交給他,讓他幫忙獻給皇帝。說不準皇帝一高興,給我整個左庶長咧!”
卓草很隨意的撫摸著龍文赤鼎。
之前他隻是孤家寡人,有時遇到點事忍忍就算了。可現在他這傻老爹回來了,他又偏偏招惹了趙高趙成他們。
那趙高最為記仇,就因為蒙毅當初判他死刑。結果等他得勢後,立馬將蒙氏一族鏟除。他這小小的鄉嗇夫,又如何能擋得住?
在秦國要想活的好,必須得要有高爵傍身。他現在不光是在為自己而活,還有數百族人親朋。要想不被人欺辱,就得有足夠的權利地位!
秦始皇頷首點頭,“這主意不錯。”
本來他還擔心卓草親自獻上,會導致穿幫。
既然卓草都這麽說了,那他自然欣然頷首。
“不過,獻上這龍文赤鼎還得包裝下。”
“何謂包裝?”
“就是搞個說法。”
“何意?”
“我不是還有土豆嗎?把土豆移植至鼎內,到時候就說龍文赤鼎歸秦,昊天賜予祥瑞土豆予以認可。反正大概就這意思,再讓朝中博士們好好炒作一波,保證必火!”
“炒……炒作?!”
秦始皇雙眸炯炯有神,隻覺得相當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