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頂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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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
就在關小天正在專心上課的時候，一件讓他始料未及的事情，正在悄然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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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大廈，位於陸中市時代廣場正中方位，陸中市最高的建築，沒有之一。
其高約二百三十丈，共計一百二十八層，俯視造型與八角羅盤如出一轍，且每一層的每個側麵上，除了正中位置的一片八角窗口就再無他物，遠遠看去，它更像是聳立於城市中心的一坐八棱高塔，因此陸中居民還給它取了一個聽上去更為貼切，也是最為人所熟知的名字——八卦塔。
時至今日，八卦塔的存在已經成為所有陸中居民，幾代人乃至數十代人的共同記憶。
但奇怪的是，關於這麽一個千百年前就已經客觀存在的事物，史料自始至終都沒有過任何記載。
唯一能證明它存在的，反而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曆代居民的口口相傳。
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關於八卦塔的傳說卻越來越多，以至於當時修建它的真正意圖，在曆史長河的衝刷之下，變得越來越模糊。
有人說，它是古代帝王用來祈求風調雨順的祭台；也有人說，它是帝王用來接引仙人，尋求長生之道的露台；甚至還有人說，八卦塔其實是仙人遺留在人間的一件至寶，之所以在此處豎立多年，是因為它的底下鎮壓著一隻為禍一方的上古凶獸……。
總之，對於八卦塔的由來與用途一直都是千奇百怪眾說紛紜，但這些迥然相異的傳聞之中，卻仍有著一個相同之處，那就是，不論王朝如何更替，時代怎樣變遷，八卦塔都從未遭受到戰火的波及，甚至每一代掌權者，都無一例外的會在奪得政權的第一時間對八卦塔派以重兵保護，久而久之，八卦塔的歸屬，也隱隱成為一代王權的象征。
直到百於年前，原本一盤散沙的世界（人界）大陸終歸一統，正式由＇九人議會＇共同執掌世界（人界）政權，將原本大小不等的諸多“國家”，重新劃分為數十個大型城市開始，建於世界（人界）政府所在地陸中市的八卦塔，正式被命名為八方大廈，成為寓意著整片世界（人界）大陸徹底告別了“腐朽”的王權，進入八方共榮時代的象征。
但亙久不變的一點，就是不論給八卦塔改成什麽樣的名字，賦予什麽樣的寓意，那裏始終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輕易涉足的地方。
……
“爸爸，你不是說，我們普通人是不能進那個大樓的嗎？那個叔叔怎麽就能過去呢？”
一個看上去和關西西年齡相仿的男孩，指著幾十米外正在八卦樓一層門前的淺棕色人影問道。
站在他旁邊的男人，聞言蹲下身子順著男孩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輕笑著把他抱了起來，“那就說明，那個叔叔不是普通人呐？”
“不是普通人？”聽爸爸這麽說，男孩忍不住又朝著人影的方向多看了幾眼，卻發現剛剛還站在八卦塔那扇古樸大門前麵的人影，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他的心裏不由得更加疑惑，“那他是什麽人呐？難道是仙人嗎？”
“仙人？”，男人做思考狀的看了看男孩，隨即輕笑著捏捏他肥嘟嘟的臉蛋，輕笑道，“那也不是沒有可能哦？”
男孩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接著一本正經的說道，“爸爸，我長大了也想做仙人！”
“是嗎？那你可要加油了！”說著，男人把高高舉起放到了肩上，轉身朝著廣場的邊緣走去，“想做仙人的話，沒有知識可是不行的喲！”
“哦……”
……
然而，就在廣場那對父子轉身遠去的同時，之前那個消失人影，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已然現身於幾百米高的塔頂之上。
隻是那人剛一現身，就立刻被眼前出乎意料的景象所驚，睜睜愣在了原地。
沒有人能想到，那個被古往今來的人們傳的玄之又玄的八卦塔，遠離地麵的塔頂之上，根本沒有傳說中的祭台供桌，也沒有接引仙人的熏香佳釀，更沒有震懾妖邪的禁製符文。
這裏除了與天空更近了一些之外，幾乎和普通樓房的樓頂並沒有什麽區別，甚至還要更加殘破一些。
要不是親眼看到，自己要找的，那位頭紮道髻，長眉短髯，須發皆白的耄耋老者正在位於塔頂正中的一張四方長席上，與另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人品茗暢談，他甚至覺得自己是登錯了樓，來錯了地方。
而且，幾乎是在棕衣人影出現在塔頂的同一時間，原本正和對麵男人相談甚歡的老者，也忽然停止了交談，信手捏起茶盤上的一隻鬥笠形狀的小巧茶杯，輕輕泯了一口，然後語氣平和的問了一句，
“你就是西區的妖衛趙見？你的直屬執事呢？他怎麽沒來？你這樣越級上報，似乎並不合規矩吧？”
趙見聞言，立刻抬起右臂，斜置胸前，右手在心髒部位前虛握成拳，微微欠身，行了一禮，“龍首大人，我曾找過秦遠執事，但沒能取得聯係，我覺得這件事事關重大，所以才鬥膽越級前來上報。”
“哦？是嗎？”，老者放下茶杯，緩緩道，“那你來說說，我來聽聽……”。
“這……”，趙見有意無意的看了看坐在老者對麵的那個男人，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無妨，”老者似乎看出了趙見的心中所想，隨口解釋了一句，“恒先生，是我的老友，不用避諱。”
“是！是這樣，昨晚在西區巡查的時候……”
趙見聞言，也不墨跡，立刻有條不紊的敘述起來，而他所匯報的，正是昨晚和關小天相遇前後的所見所聞。
“……當時我覺得錢天的身份十分可疑，所以就多留意了一下。今天經過查證之後，才最終得以確認，雲州和青川兩個城市的妖衛信息中都是查無此人，不過，我已經把他的樣子記住，並找人畫了出來……”，
趙見正打算邁步向前將左手裏的扁平紙袋交給老者查看。卻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手裏的紙袋就像活了似的，忽然從他的手裏掙脫，嗖的一聲朝著老者飛了過去。
接著，就看見那紙袋懸停在老者右前方不遠處的半空中，自行打開之後，從中飛出一張五官清晰的畫像，其樣貌特征與關小天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
“查無此人嗎？”，老者看似隨意的瞧了一眼畫像，隨即輕笑道，“嗬嗬，這倒也沒什麽稀奇，妖界的那些家夥的行事風格一向隨性，既然確定是代理妖衛，找機會給他登記一下，就近安排值守就好
了。”
接著就看他隨手一揮，畫像便重新插回了紙袋，原路返回到趙見麵前。
“回龍首大人，這事情恐怕並不是那麽簡單！”趙見接住紙袋，臉色微異的說道。
老者歪頭朝著趙見看了一眼，“何出此言？”
後者連忙躬身回道，“昨晚遇到那人時，我刻意洞觀了一下他的實力，結果卻意外發現，他竟然不是普通人，而是身負靈質的靈修，而他所穿的又是獵人獨有的禦風甲，這些都存在諸多疑點……”。
“哦？靈修妖衛嗎？”老者聞言，回轉過頭再次舉起茶杯小泯了一口，然後若有所思的說道，“這樣吧，暫時就由你去協調各區，想辦法確認這孩子的下落；確定他的所屬區域之後，先做好監視，不要輕舉妄動，讓當區執事親自過來找我，我另有安排。”
趙見聞言心中暗自竊喜的同時，趕忙行禮稱是。
“好了，沒有其他事情的話，你就先去忙吧。”
這一次，趙見還沒來得及加以回複，便人影一花的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又從塔底的大門中閃現而出。
……
直到這時，一直悶聲喝茶的中年男人，才麵帶笑意的再次開聲，
“嗬嗬，多年不見，你的道法果然又長進了不少。”
“嗬嗬，恒先生莫要取笑李目了，隻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圖個方便……”，老者輕笑著抿了口茶，隨即自慚形穢道，“老朽的這點兒伎倆，在恒先生麵前，恐怕隻是班門弄斧啊。”
被稱為恒先生的男人笑了笑，抬手拿起茶壺，給名叫李目的老者和自己的杯中分別續了些熱茶之後，將茶杯舉道鼻子前，神情悠然的聞了聞四溢的茶香，然後小泯了一口，“嗯，看來你的確改變了不少，年輕時候的你，可不會這麽妄自菲薄……”。
李目聞言，連忙笑著擺了擺手，慚愧道，“哈哈，此言差矣啊！我也是近些年才明白，這人吧，修行的越久，才越能看清楚自己。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和您的那場切磋，著實老朽年少氣盛自取其辱啊”。
恒先生則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仰頭將杯裏的餘茶一飲而盡，隨後便放下茶杯，起身走下長席站到了塔頂的邊緣。
李目見狀目光微微閃，同樣放下了手裏的茶杯，話鋒忽然一轉，“倒是恒先生您，以您的實實力為何不開宗立派，將功法發揚光大，也可以讓後世之人多一些保命的本領？”
恒先生沒有做答，仰頭看了看碧藍如洗的天空，又低頭看了看塔下的奔波忙碌的芸芸眾生，問出了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你說…這人…是不是一旦到達了頂峰，就很難再適應平地上的生活？”
聞言的李目同樣沒有作答，隻是緩緩站了起來，轉身對著恒先生的背影，笑而不語。
恒先生側目看了一眼身後的李目，隨即說道，“你不明白，一般人修煉我這套功法的話，根本就是自尋死路；況且開宗立派束縛太多，也不是我的誌趣所向…”。
說完，恒先生便毫無預兆的縱身一躍，踏空而行的就此離去，隻留下一句飄忽不定的話語在空中回蕩，
“那件事就拜托李龍首了，改日我會再來與你品茶敘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