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三種神位
對待生死，康帝斯大陸的人都看得比較淡，特別是在尤姆卡克斯神的教義熏陶下，他們認為死隻是生命的一種形態。
尤姆卡克斯神的信徒們相信，他們會很快地從“死”的這個形態過渡到第三種形態。
又會根據對於尤姆卡克斯神的信仰忠誠，決定了他能否從第三種狀態過渡到“人”的形態。三種形態的轉換，正對應了尤姆卡克斯神的三種神位——分裂神、融合神、進化神。
這種生死的態度，決定了信徒對於人的死因，並不是那麽在乎。反正都會死的，誰會在乎呢？
除了少部分人的生死關係重大，必須得弄清楚。其他普通人，如果死了，那就隻是簡單的死了而已。
對於關係重大的人物，驗屍的需求，就應運而生了。不過，這些人通常都隻是兼職的，他們一般都有其它的職業作為主業，畢竟像這樣重要人物的死亡並不多見。
山村裏沒有這種職業，小城鎮可能有，大領主居住的城堡肯定有，比如在這裏——河灣城內，就有這種專業人才。
現在還不是打仗的時候，是幾百年來最和平的時期，一個人的死並不是那麽頻繁。但很多人的非自然死亡，大多來自於領主們的一張嘴。
議事廳的門發出了“嘎吱嘎吱”的樞紐轉動的聲音。這扇門的木紋已經發黑，黑到了極致甚至帶有幾分金色，這是幾百年的曆史沉澱。這些木紋親自見證了幾代塔雷克公爵從青澀到老成持重的轉變。
這不，它又送走了一位不是太爭氣且怕老婆的塔雷克。塔雷克家的男人越來越操蛋了。還沒有來得及做什麽，就早早地歸西了。
議事廳的大門打開了，進來的卻是一群跟塔雷克毫不沾邊的人。議事廳裏麵的領主們，迎著逆光首先看到的，不是站著的人，卻是一個躺著的。
其中，能用自己腳走路的，是五個步伐沉重的人。當先的一個是幹癟得像沒有任何營養殘留的老頭。
這種幹癟老頭，如果你在孤獨的夜裏見了，大概率會以為碰見了鬼。老頭身上任何沒有繁複的貴族標誌，這表露出他隻是個普通人。
老頭手裏握著個發黃了的皮箱子。自從他進來以後，議事廳裏就充斥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很奇特。
“什麽味啊，味道這麽大？”一個衣著光鮮的小領主問道。
“對啊，什麽味啊，熏死我了。”旁邊的一人附和，這人捂住了鼻子，憋氣了一會，後來實在受不了，再不呼吸就要悶死了。他大口地喘氣。
“這是好東西，放心地呼吸吧。這是我藥箱子裏麵的味道，不是什麽毒藥，聞了對你身體有好處。”老頭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
幹癟老頭邊走邊對兩旁的小貴族們說，他的嘴咧開了笑，讓人能看到他滿口的黑黃牙。
“能有什麽好處，本領主平時吃的補藥不比你的藥精貴嗎！”一個小貴族嗆白道。
“我的藥，男的聞多了能回春，女的聞多了能美容養顏。你那裏恐怕沒有這種補藥吧？”
“真的？”幾個小貴族不禁問出聲。顯然對這個的感興趣程度，比對塔雷克公爵怎麽死的更高。
“哼——”賽絲夫人刻意輕輕地咳嗽了幾聲，這些貴族男人的腦袋裏成天想的什麽，她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不然，也不會這麽輕易地把握這麽多人的心態。
這個老頭和旁人已經不敢再進一步交談。其實，老頭的箱子搖來晃去，聲音直響。已經表明裏麵沒什麽太多的東西。這個老頭多半是嘴上厲害，實際上並沒有什麽本事。
可如果能當場打開來看，你就會發現裏麵的確，放置有各種新鮮和陳舊的藥材，當然還有更多不知道名字的五顏六色的石頭。這些可都是利奧救人的全部家當了。
熟悉這個老頭的人都知道，他就是河灣城的名醫。別看他其貌不揚，穿得不咋樣，可隻要你在河灣城方圓百裏的範圍內，平日誰生病了就都得到城裏麵來。到東城城門下的藍色屋頂的矮房子裏找他。
隻要你能找到他，一準能給你治好。就算治不好的，也可以找他，至少能減少你的痛苦。
昨晚，已經有幾個身子骨羸弱的小領主拚酒身體不支，下屬打探了一番，才聽說了他的大名，匆匆跑到利奧的家門前。使勁敲了一夜，利奧才出門接見了。
昨夜找他的人比較多。有的是因為塔雷克與榮光城訂婚的喜事，喝太多了而昏迷不醒。
甚至還有的是因為有男性的特殊需求，在臨時找來的年輕女子麵前，需要特殊藥物才能重振當年的雄風，不然就得被麵前的女人看扁了。
對於這些需求來說，老頭都一一滿足了，所以那幾個領主對他印象還不錯。
貴族們的目光落到了利奧的身後，那裏有四個光著膀子的又粗又壯的鎧甲武士，他們頭戴盔甲，也看不出具體什麽長相。但從鎧甲的縫隙透露出來的黑毛來看，不是野人才怪了。
若是單獨和這些武士見麵，相信沒有誰不會被他們吸引。隻是現在，強壯的武士都不是目標。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在他們中間躺著的人身上。這人正是塔雷克公爵。
一夜不見，塔雷克公爵還是穿著縫著金線的剛鐸公爵服飾。塔雷克雙手放在胸口的正中。手裏握著一把王者之劍。隻是他的臉色慘白，讓他少了一些王者氣息。
“公爵夫人。”利奧給賽絲屈膝行禮。
“不用多禮了，說說你對公爵死因的看法吧。”
“是。”
“我是昨天夜裏接到消息，公爵大人等我趕到的時候，已經氣絕身亡，藥石無效了。”利奧清了清嗓子說道，語氣平淡好像說著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等等，你說的是你到的時候，公爵大人已經死了？你確定嗎？你到了現場沒有再試圖救治公爵嗎？”威爾斯嚴聲質問。
“我已經說過了，我先是用克雷格龍蛋作為藥引，公爵大人依然沒有反應。在銜屍香的熏蒸之下，所有人都跑了，隻有公爵大人在房間裏靜靜地躺著，這不是死了，還能是什麽，你要我怎麽拯救？”
“克雷格龍蛋？”
“那不是傳說中能孵化出真龍的化石嗎？”有人在旁邊發出了驚歎。
“銜屍香？那不是能夠維持屍體萬年不腐的珍稀藥材嗎？這個不是隻有在剛鐸王的王宮裏麵有嗎？”
說話的人剛一出口，就意識到，塔雷克與剛鐸王的那個塔雷克曾經是一家人。河灣城有榮光城的至寶，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們不知道的是，當昨晚賽絲夫人命人拿出這些珍寶的時候，她的眼睛可是跳了一晚上。這些東西意味著什麽，她不是不清楚。可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她疼惜寶物，被這些小領主們知道了，估計是不會放過她的。
雖然她已經收買了一些人，但其他人怎麽看待塔雷克的，這還很難說。萬一死忠的人太多了，那她和查爾斯就會遇見巨大的麻煩。所以，現在的這個結局是她最想要的。
“胡說，你就是個庸醫。但我到的時候，公爵大人明明還睜著眼。”威爾斯繼續說。
“睜著眼，不等於還活著。尊貴的領主大人。”利奧是個見多了世麵的人，他知道什麽話可以說，什麽話不能說。什麽人不可以懟，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河灣城裏立足。他刻意地在“尊貴”的二字上加重了音，來表示威爾斯並不是專業人員，你沒有資格來質疑我。
聽到了利奧的話，議事廳裏一片嘲笑聲。這些貴族男人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巧言令色，你分明在掩蓋自己的過失，我看，公爵大人就是突發疾病。因為你的醫術不行拖延時間而死的。”
“威爾斯，你個隻知道哪家女人的皮膚更白的家夥，能不能讓利奧把話說完。”弗雷迪站出來問，“公爵的身上有沒有什麽致命傷。”
“有，倒是有——”利奧想了想，好像在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現在雖然塔雷克公爵的屍體在這，但現在他已經穿好了華服，當著這麽多貴人的麵拔掉公爵的衣服，無異於是拔掉了河灣城所有人的衣服，讓他們赤裸裸地在這些人麵前。
“這不就對了嘛，事情的真相我已經弄清了。先是有刺客來行刺，造成公爵大人致命傷以後，又遇見了你這個庸醫。所以公爵大人才會不治身亡的。”威爾斯說道。
“把這個庸醫拉下去砍了。”威爾斯繼續說道。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