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杏花村(下)
關飛深深的喘了口粗氣,他的不敢看向林躍,然而林躍卻死死地盯著他。其中的壓抑氣氛,饒是林躍沒有釋放出絲毫其實,關飛依舊感覺到自己似乎喘不過氣來一樣。他為人忠厚,從不期滿他人,可是這件事,他必須否認,不為其他,隻為了自己的妹妹,還有眼前的林躍,這中間的隱情,實在說不清楚。
“你騙我!”林躍顫抖著回過頭,卻見女魃朝他一點頭。這便足以證明,關飛說的是假話,關琴沒有死。女魃看出了關飛是在說謊,所以特別提醒自己。
“我說的都是真的,林兄弟,你今日能來看我,我自然很高興,可事實就是事實,我沒有必要騙你,若你不相信我,還來找我幹什麽。”說著,關飛手一伸,做出了一個送客的手勢。並非是他故意驅趕林躍,實在是他心裏另有隱情,為了兩個人,他唯有這樣做。
“我今日來做什麽?既然關兄問了,我便直說了。我今日前來,隻為恕罪。向你,還有關琴!”說著,林躍突然朝著關飛了跪了下來,他這一生從未跪過人,就是天他都不屑,可是今日,他卻當著關飛的麵毫無征兆的跪了下來。
雙膝砸在院中的青石板,堅硬厚重的石麵,頓時露出一大片龜裂,可想而知,林躍這一下有多重。至於別人所不知的是,林躍這一次並沒有用真元護體,完完全全是以血肉之軀砸在石板上。
見此,關飛心一軟,想要將林躍扶起,可是一想到後果。遂頭一扭,轉過身道:“你還是回去吧,我知道你是真心對阿琴好,可是阿琴確實不在了,若你有心,就每年這個時候,到祁水源頭,灑下一捧杏花,助她在那頭幸福便可。”
見關飛再一次回絕自己,林躍知覺心中透涼,雙膝早已經腫痛沒有知覺。為此,林躍並沒有放棄,隻聽“蓬”的一聲。關飛豁然回頭,卻見林躍的額頭上,一片鮮紅。
他這是在逼自己,關飛不言。
也不顧關飛現在是何表情,隻聽林躍沉聲道:“這一拜,是給關兄的,林躍當年答應關兄照顧令妹,結果卻害的令妹隨林躍東奔西走,被仇家追殺,最後落得個芳魂消散的下場。”
剛剛說完,不等關飛意動,第二聲更為沉重的聲響,在林躍額頭上響起。任憑額頭上血肉模糊,鮮血順著臉頰留下,林躍繼續道:“第二拜,是給令妹的,若是阿琴在天有靈,我希望你可以與我一見,因為我想告訴你。你從來就沒有拖累過我,反倒是我,連累了你。”
待林躍話音剛落,女魃卻已經紅了眼眶,這件事雖然不是他親身經曆。可是他卻看的出林躍的內心,比之現在,要痛苦萬倍,以至於之前還嘲笑林躍的她,在這一刻,確實被林躍真摯的感情感動。
五指間神力湧動,若林躍第三拜還要磕頭,女魃決定了,一定要阻止對方,這樣簡直就是自殺。而且,在這裏麵,林躍也是受害者,縱然他頭拖累關琴的嫌疑,可是這樣還不夠嗎,如果自己是關琴,一定會原諒他。
“這第三拜,是給我自己,十年多年來,我隻顧著眼前利益,一心報仇,卻忘了關琴。我沒有沿著將重新搜尋,以至於如今,連一個祭奠阿琴的地方都沒有,這是我的錯!”說罷,林躍再一次將頭磕向地麵。
就在林躍的額頭撞到地麵的一刹,卻被一雙溫和有力的大手托住雙肩。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關飛的眼中也隱隱閃爍著淚光,隻聽他哼道:“第一拜和第二拜,你理所應當,至於第三拜,我看還是算了吧。我關飛一向恩怨分明,不該貪圖你的,自然不會多讓你磕。”
“你答應我了?”林躍雖然雙目中染了不少血汙,然而攝人的光彩,卻在這一刻瞬間冒出。終於,關飛原諒了他,願意告訴他關琴的所在。
“唉,說實話,其實阿琴死了,對你未嚐不是件好事。因為對你來說,事實比這個要殘酷的多!”關飛搖頭歎息,他看的出來,林躍對自己妹妹的心意。正是這樣,他才一直不願告訴林躍關琴的事,這是在陷他於不義。
女魃幾步走上前去,接過關飛的手,將林躍扶起。看似隻是一個不經意的舉動,女魃卻故意施力,將關飛的手從林躍的肩膀上彈開,而後運功為林躍療傷。
感覺自己整個人被一股大力推開,關飛急忙腳下變換數步,這才勉強站穩腳跟。關飛在驪山皇陵時,為了自保曾經也學過些武功,後來回來後經常習武,如今實力也算的上一個一流武者。他自然可以看出,剛才那一下,是林躍身邊的白發女子故意而為之。
嗬嗬一笑,關飛也知道,對方是看不慣林躍受挫,故意想給自己警告。想必是這女子喜歡林躍,不然不會如此,想到這兒,關飛對女魃笑著抱拳道:“關某不敬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你尊不尊敬我不管,今日我是帶林躍過來和你道歉的,既然該說的說完,咱們也應該回去了。”剛才女魃給林躍療傷時,竟然發現對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重。他是在自殘,因為女魃親眼所見林躍第二次脫胎換骨的全過程,按理說,林躍現在的肉身比起丹元初期的凶獸來,也差不了多少,而林躍的骨骼,更可以媲美玄鐵。
可是,就是這樣,林躍雙膝的骨骼竟然都碎了,這是是林躍故意而為。如此,女魃不禁為林躍感到心疼,自然而然,對者得理不饒人的關飛,也沒好話說。既然該做的都做了,與其在這兒看人臉色,不如趁早離開。
“哎喲,我的大姐,您別添亂了行不行!”林躍聽到這話,差些一口血噴了出來,自己這好不容打動關飛,就要得到關琴的消息,如果被女魃這一句話說吹了,他可真的就是欲哭誤了。
“嗬嗬,是啊,這位姑娘,在下知道你是關心林躍,既然如此,那就還請你稍等一會兒,你們先隨我去個地方,之後再帶林躍走也不遲!”關飛哈哈一笑,頓時,為之緊張的氣氛變得輕鬆了許多,同時,林躍也放寬了心,看來關飛這是要帶自己去看關琴呢。
正如林躍所想,關飛對著屋中的妻小打了個招呼,隨即便帶著林躍沿著杏花村一邊的河流,朝著上口走去。一路上,關飛沒有說,林躍也沒多問,大家心中都清楚,何必說出來惹得尷尬。
一想到自己與對方十多年沒見,當年才是十五六的丫頭,如今隻怕是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如果關琴不認識自己怎麽辦,或者對方不喜歡自己了,或者她殘疾了、毀容了……
林躍心中越想越糟糕,越想越慌張,就連自己的也忍不住開始顫抖。倒是女魃,不滿的瞪了林躍一眼,口中卻調侃道:“怎麽,見老情人,心中開始緊張起來了?”
“我說,你這些話都是從哪兒學來的,能說些好聽的不!”林躍哼了聲,心裏卻暗暗起誓,無論關琴變成什麽模樣,他都要照顧對方一生一世,這是他當年沒有實踐的諾言,現在要好好彌補對方,哪怕對方不喜歡自己了,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嘛!
“這兒是祁水,順著祁水,等走到下遊就到了!”關飛指著湍流不息的大河對林躍道。
再起看到祁水,林躍眼中飄過一幕幕當日自己在祁水邊大戰蛟鱷的場景,自從十一年前蛟鱷和自己去了東海,林躍就再也沒見過那家夥了,估計找到一個合適的去處了吧。如今想想當初,還真有些好笑,自己沒事逞什麽英雄啊。
一行人大約走了三四裏地,這才看到祁水下遊有個縣城。這是祁陽縣,林躍還清楚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找工作的場景,不過關飛帶自己來這裏幹什麽。
縣城邊上,一處大宅,好像是後來多蓋得,所以沒有縣城中,反而在城外。不過此處治安極好,聽說這兒的縣丞是前一任祁陽縣令的小舅子,在此地廣交人脈,所以當地無論是鄉紳權貴,還小組織小勢力,都給縣丞麵子,從來不在此處生事。
聽關飛這麽介紹,林躍猛然想起來,前一任縣令是劉庸政,那他的小舅子,不就是十二年前的那個潑皮王二。可真是世事變遷,相當日,整天遊手好閑,無所事事的王二,如今卻是執掌一方治安的縣丞,正是造化弄人啊。
正當林躍感慨之時,卻聽一旁的關飛道:“好了,就是這兒了,是你自己去,還是我把她叫出來。”
眼見自己麵前的正是噶多出了院落,整個院子看起來即為氣派,真看不出,關飛竟然有錢給自己的妹妹置辦這樣一幢別院。對反提起,林躍遂擺手道:“還是我自己去吧。”
隨後,林躍深吸一口氣,快步走上前去,對著丈高的朱漆大門,輕輕扣了扣。
“吱呀”大門敞開半扇,一個身著灰色布衫的下人,從門後走出。上下打量了一眼來人,見林躍雖然衣著樸素,卻氣宇不凡,想必是個有才學的人。這便多了幾分恭敬,笑道:“敢問公子,前來府上敲門所為何事?”
“關琴再嗎,我…我是她的朋友,多年沒見,特來探訪!”林躍本來想推門而入,直接給對方一個驚喜,可是一想到這麽多年不見,兩人之間必然有些生疏,所以還是收禮為好。
聽林躍這麽說,下人遂會意點頭,對林躍拱了拱手道:“公子還請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稟告我家少夫人,一會兒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