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九江事變(上)
在林躍看向自己的時候,劉庸政根本就沒有勇氣抬頭與之對視,良心的問責無時無刻不在其耳邊徘徊,這讓劉庸政對上林躍的目光的每一刻,周身就仿佛是被烈火炙烤一般的難受。
時至此刻,劉庸政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取的林躍的原諒,遂無力的辯解道:“林躍你聽我說,你的品行我最清楚不過,我也知道你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可是我不知道鹹陽那邊的具體情況。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就這樣在被誤會中一直錯下去,你隻要回去和皇帝陛下好好解釋,隻要你是無辜的,我相信隻要這樣徹查下去,就一定可以真相大白。”
“林躍,看到了吧,這就是你那個愛民如子的好上司,我隻不過對他說‘若是你不幫我抓住林躍,那我就會奏明上將軍,將祁陽縣窩藏林躍的事告知’,為了撇開與你的關係,他就立即決定幫我捉拿你。唉,這人啊!都是一樣的,到了真正涉及利益的時候,他就會撕開偽善的麵目,你現在可看清著站在裏麵的是個什麽樣的人?”對於林躍和劉庸政,葉權同樣恨之入骨。現在的局勢,林躍已經擺在那邊跑不掉了,葉權卻在心中醞釀出一個更為大膽的想法,不如就趁著此時,挑撥這人關係,說不定林躍能在狗急跳牆時曝出什麽猛料,最好牽扯劉庸政也一塊兒落獄。
“不,不是這樣的,是他威脅我,說若是我不配合將你抓捕,他就會請示上將軍派兵清洗整個縣城,那樣對祁陽的的百姓來說絕對是個災難,我這也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的。”哪怕劉庸政再不暗熟心機,可是葉權話中赤裸裸的挑釁之意怎們會聽不出來,正是因為副i林躍感到對不住,劉庸政即便不是那種善於言辭之人,卻還是堅持在一旁做著蒼白的辯解,這是求得心中那一絲安寧。
“大人,你知道嗎,你是個智者,卻是位天真的智者,有些事情的曲折,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今天的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再多的解釋那也是無意。”略有深意的看了眼葉權,自己來到秦朝後一切機遇都是因為此人而發生的,如今自己在他手中陷入低穀,也算是了結一段因果吧。心中閃過一道明悟的瞬間,林躍驚喜的發現,自己體內的真氣竟有種躍躍欲試的噴發之感,就連骨骼中那股酸軟也減輕了許多。
為了不被別人看出,林躍遂不動聲色的壓下欣喜,對劉庸政繼續道:“不過這樣也好,剛好可以抵消你對我的恩情,從今往後我不在是你的下屬,你我之間再無瓜葛,還望你好自為之。”
剛才心神間的突然頓悟,讓林躍眼前所見一切變得空明了許多,無論是人生的際遇,還是人與人之間糾葛都像是好像與自己變得毫無關聯。隱隱間,林躍感到自己的境界又比之先前拔高一個層次。這正是突破的前兆,感受著經脈裏真氣的緩緩流動,林躍心中又生出了反抗的欲望。
此時的他需要充足的時間,把血液到骨髓中的藥力排盡,這樣才可以恢複實力。遂聽林躍轉首看過葉權道:“還有你,陰陵縣令,你也別先得意,我實話告訴你吧,就你這點人根本就是抓不住我的。不,說錯了,是你這點人手,別說是抓住我,就連你自己自保都不夠。”
“我看你是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本來說我是想留你一條命,不過看樣子,這是你自找的。所有人,都給我上去將這逆賊拿下,凡是拿到此人者,賞千金,死活不論…”見林躍此刻依舊不屑一顧,葉權原本還有的那點戲耍心思也蕩然無存,微眯的雙眼中凶芒閃爍,此時的他已經對林躍動了殺心。
“等等”一陣沉穩的叫停聲從縣衙大門前傳出,雖然音調不高,可是卻也讓人生不起違抗的心思。所有士兵都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保持著剛才衝殺的姿勢定在原處,而他們的目光卻不約而同的轉向同一處。
在這些士兵眼中,剛才那個還不知所言的祁陽縣令,此刻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一掃剛才被林躍質問的那般窩囊,現在他渾身都透著一股威嚴凜然的氣息,就是他們自己的頂頭上司葉權,比起來都要遜色三分。一時間,在所有人心中,劉庸政的官銜地位深深拔高了數倍,儼然成為這裏的最高長官,這才一聲便叫住了在場所有士兵。
葉權怎麽想到,剛才還萎靡不振的劉庸政會轉變的這麽快,看樣子他好像已經恢複了以前的那股自信。這讓本想借機搞垮劉庸政的葉權,恨得牙根直癢癢,當即就冷哼一聲,警告他道:“劉大人,你這是何意,我可警告你,雖然你現在和林躍撇開了關係,但是你若妨礙我抓捕他,我還是會奏明兩位將軍,你可要想清楚了。”
“葉大人,我也請你想清楚了,林躍他雖然是通緝犯,可是鹹陽下達的通緝令上,隻是說要活捉林躍,看你命人大刀闊斧的湧上去,我可是很不放心呀。依我看,還是將林躍交於我來看管吧,怎麽說他都是從我這祁陽落網的,理當由我這個縣令全權接管!”讓林躍被抓已經達到了劉庸政極限,他怎會再看著林躍受到傷害呢,這才不得已出了這個頭,想要將林躍截下,等到日後自己親自陪他去鹹陽將這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聽對方話中的意思,葉權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劉庸政,是在以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想要將所有功勞都收歸己有。一想到自己不找他麻煩,他就應該謝天謝地,現在竟然還蹬鼻子上臉,葉權遂不悅道:“怎麽,劉大人這是和我搶功勞呢,你就不怕我彈劾你個徇私舞弊之罪?”
其實葉權實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劉庸政所想的也確實如他所說,隻是為了保證林躍的安全。感覺自己自始自終都是處於被動地位,抱著被誤解的那種憋屈,劉庸政的火氣也漸漸竄了上來,道:“那你就彈劾吧,我劉庸政自問都是秉公執法,就憑你那些小動作還難不倒我!”
說罷,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劉庸政高喝一聲道:“劉真!”
“在”對與自家老爺和葉權之間的事,劉真並不知情,其實說到底劉真也在心中力挺林躍,看到有其他縣府兵圍住林躍,身為本城縣尉的劉真,恨不得就帶上身後的一幹兄弟,衝過去將林躍救下來。不過迫於劉庸政阻攔,這才一直沒有動手,現在得到指令,劉真哪還有半點猶豫,招呼著自己手下的官兵就衝了過去。
“將林躍帶下去,若有人阻擋,與造反同罪”連番被兩人質問,劉庸政早已經火的不行,自從當上這縣令以來,他還從來沒有這麽憋屈過。若光是林躍那也就算了,誰讓他愧對對方呢,可是現在葉權竟然也狐假虎威,借著有兩名鹹陽來的大人物撐腰,就敢騎到自己頭上耀武揚威。而且這葉權曾經還不止一次的陷害自己,突然間劉庸政覺得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麽會腦袋發熱,配合對方捉拿林躍。
如今自己已經把這話說出,倒也不妨來些更狠的,想到這兒。遂趁著下令的同時,輕輕一扯劉真下衣,待對方回過頭的時候,微微前傾在其耳邊耳語幾句,令做了一番交代。
“諾”劉真在抱拳應諾之時,低下的臉龐上表情卻是因為激動而有些扭曲,想起剛才劉庸政在自己耳畔說的那番話,他沒想到自家老爺,竟然讓自己在抓林躍的時候趁機製造事端把林躍給放了。這可是個技術活,不但是需要自己的表演,跟得林躍配合。但是念及劉庸政的囑咐,劉真還是攥緊了五指,就算是再危險拿自己也要把他扛下來。
思索著接下來自己應該如何去做,才能把這出戲演的天衣無縫,劉真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了林躍麵前。“林先生,得罪了!”突然,在林躍看上自己的那一刻,劉真卻違背了劉庸政的交代,竟然將自己的佩劍拔出,在大喝一聲中,整個人做前撲之勢斬向了林躍。
所有人的驚呼聲中,出乎他們的意料,林躍不但沒有被劉真當場斬殺,反而還在刹那間暴起,劈手奪過了劉真手中的長劍。之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反手將劉真擒拿在案,並且以劍橫至於其脖頸之間,將他挾持。
這突生的變故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當然在這其中葉權的臉色最是精彩,起先看到劉真違令,他幾乎都要興奮的拍手叫好。隨之而來的,便又被林躍表現出的實力,刺激的整個人頓時蔫了下去,這算了什麽事,林躍明明是吃了軟骨散,理應是沒有任何反抗之力才對,可是他這身手卻明擺著。
難道是那軟骨散有問題,不過這就更不可能,他這藥可是親自從“楓葉”組織中求來的,乃是域外的奇藥,怎麽可能有假。既然這藥沒問題,那麽這就是林躍和劉真之間存有貓膩。仔細打量著對麵兩人,葉權忽然發現林躍的麵色變得有些蒼白,而且他拿劍的手也在不住顫抖,這分明就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怎麽也不像是恢複了實力。
“劉真,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我並沒有讓你傷害林躍,你怎麽…”明白了其中有鬼,葉權正要出手揭穿這場表演,可是卻被劉庸政搶先了一步。
“其他的話我也不多說,在場的人聽著,若是你們不想他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最好都讓出條道兒來,到時候我自然會放了他”厲聲喝斷劉庸政的苦口婆心,雖然對別人來說這一切的轉折,顯得有些不可思議。可是林躍心中卻是透亮,當時劉真並沒有真的劈向自己,而是接著自己的格擋之勢,腳下生滑而倒在自己懷中,這一切都是為了給林躍自造機會挾持他。當時這在外然看來,又是另一回事,還當作林躍突然爆發了呢。
“林躍,算你厲害,不過你就算是跑了出我們這包圍圈,那你也逃不出整個祁陽。好吧,隻要你可以放了劉縣尉,那我們可以為你讓出條路,放你過去,你看如何?”劉庸政可是時刻都在注意著葉權,剛一看到他要說話,便忙又搶先答應林躍。他可不想自己這出計劃,被葉權破壞,所以直接不給他任何發言的機會。
“好,一言為定!”費力的舉著佩劍,在功力全失的林躍麵前,這二三十斤佩劍此刻也變得重若千斤。若不是根本有劉真暗中幫自己駕著,林躍一隻手根本就拿不起來。
“所有人,都讓出一條路,還有你們這些陰陵縣的,也都給我讓開,若是劉縣尉收到半點傷害,那你們就罪魁禍首。”滿臉焦急的劉庸政忙著指揮身後官兵讓出一條路,過了良久這才抽過身,對一旁麵色有異的葉權賠罪道:“葉大人可要多多見諒,劉縣尉怎麽說也是縣中正職官員,若是他出了事,我這也擔待不起。不過你放心,林躍是絕對逃不出這祁陽縣城的,還請你可以暫時放下眼前利益,區別其中的利害。”
“你這…”葉權本想是說劉庸政這是在演戲糊弄自己的的,可是還沒等到說出口,便又被劉庸政打斷。隻聽他對著自己身後的官兵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連葉大人都讚同了此事,你們還不放下武器,那就是想造反!”
葉權沒說話陰陵縣的官兵是知道的,可是這劉庸政現在說他也同意,他們卻聽說。不過還好這些官兵都知錯能改,在放下武器的時候,這些官兵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家縣老爺麵色早已變得鐵青。
一步接著一步,看到後麵的士兵都沒有追過來,林躍在一連繞過了五六條巷道後,才吃力的將佩劍遞回了劉真麵前,歎道:“多謝了,如此重恩,林躍日後有機會定當厚報。”
劉真原本想把劉庸政的事情也說出來的,可是看林躍備有半分逗留的意思,遂壓下心中的話,朝著林躍的背影擺了擺手道:“先生保重…”
過了不知多長時間,估計這現在林躍就是走也應該走出了城門。劉庸政這才放開對在場官兵的壓製,對著身邊那些懶洋洋的官兵,不斷催促道:“哎,你們還不快去追,難道是真想要林躍那個逆賊跑了不成,都趕快給我打起精神來,務必要把他抓住。”
顯然覺著自己這些官兵有些不給力,劉庸政遂又轉過頭,對那些剛被他越權訓斥過的陰陵縣官兵,著急道:“你們也都跟著去啊,記得,都要機靈點兒,隻要把林躍抓到,你們大人那是重重有賞的!”
“諾”頗有些為難的看了自家縣老爺一眼,見葉權臉冷得就如同冰塊兒一般,那些官兵既畏懼葉權的威嚴,但是又礙於劉庸政的麵子,隻得都硬著頭皮應了聲,然後便不再動作。
“真是抱歉,這林躍太過狡猾,還請葉大人見諒”難得看到葉權麵色如此之差,劉庸政的眼中這才閃過了一絲笑意,遂滿臉遺憾的對其躬身扼手道。
“哼,劉庸政,咱們走著瞧”強行壓製住自己想要殺人的衝動,葉權這才伸手一揮,帶著自己縣中官兵朝著林躍消失的方向追去。
一連搜遍了三條大街,葉權和那些手下,都沒有發現林躍的蹤跡。眼看著地毯式搜尋已經無效,葉權卻不怒反笑,自言自語道:“劉庸政,你以為就你這點小伎倆,也幫林躍可以逃的出我的五指山!”
也不知道葉權究竟是有沒有看到四周有人,就看到他撇開了自己身後的士兵,將他們打發去了一邊搜尋。隨後便緩緩走到一個無人的巷落,仰頭對天空呼喚道:“冷先生,出來吧”
還沒等葉權聲音落下,就看到那巷子上空,突然飄落下一片巨大的黑色葉片,巨大扁平的黑影不停地在空中漂閃,讓人琢磨不清其運動軌跡,仿佛是麵對這片黑影後就會生出一種無所遁形之感。更是奇異的是,當這邊黑影快要落地時,竟然又急速的膨脹開來,幻化成了一個黑衣人。
黑色的布袍下,那人整個都被遮蓋在其中,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移動的黑色鬥篷一樣。幾乎每件到黑色鬥篷下的腳動,那黑衣人便飄忽至葉權跟前。黑色薄紗製得鬥篷在風中換換飄動,可是卻根本就無法讓人看清,這黑色鬥篷中的人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大人,我可是在這等你多時了,那林躍人呢,是否已經抓到了?”那聲比之女子還要輕柔的聲音,仿佛是具有魅惑的大手一般,可以抓緊每個聽者的心髒,讓他們的心神都在不知不覺間隨黑衣人的話音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