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花會藏汙
大嶼縣的大戶人家鬱家準備開花會了，大嶼的女子，不論成婚的，還是未婚的，不論是大戶人家的閨秀，還是小家碧玉，都收到了花會的帖子。
不過也有不少人並沒有打算去。
畢竟看這帖子也不過馬馬虎虎，既沒有熏香，也沒有浸過花汁，聞起來，就是普普通通的墨水味，一點風趣都沒有。
一些自詡為風雅女子的閨秀，便婉言拒絕了這次的花會。
不過也有不少女子選擇參加了這次花會。
而男方那邊，鬱三郎也邀請了不少公子少爺，還有謝晗。
在花會開始的前一天，謝元便將謝晗接到了鬱府，讓鬱三郎和他講了一些關於花會的事情，當然，最重要的是，花會當天，必須緊跟著鬱三郎。
若是有不會的，不明白的，都可以請教鬱三郎。
謝晗含笑點頭。
他覺得姐姐嫁入鬱府以後，性情倒是越來越活潑了，看樣子，她過得很好，一想到這裏，對對麵站著的姐夫又多了幾分感激和喜歡。
第二天，花會如期舉行了。
剛一走進鬱府，眾人的眼睛便亮了。
亭台樓閣，水榭廊道，映在繁花盛開之中，在往內走去，假山怪事，藤蘿青竹點綴其間。
女子花會的地點便是在那青竹之後的花園之中，而男子便在花園的側園子裏麵，男女所處的地方，中間隔著一片人工湖，湖麵上，晚荷綻放，一道紅色拱形橋架在上麵，從女子這邊看，倒是能夠看到男子那邊的表現，可是男子若是想要看過來，卻被這岸邊的竹林所遮掩，隻能隱約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這也是為了這些女子閨秀的名聲好。
男子那邊，主要是栽種在園中的花，雖然精致，也不缺少見的品種，但是到底比不上女子這邊的菊花。
七月金菊開。
而在鬱家花園之中，在花園的兩側更是擺著千姿百態的菊花。
種類繁多，僅能認出一些普通種類的爬山菊，還有豔麗的金菊，不過最為難得的便是那一盆墨菊，在陽光下閃耀著亮眼的光澤。
真的宛如上好墨色一般，亭亭玉立，迎風翩舞。
“太美了。”一個約莫十三四的少女，捏著手中的金線帕子，忍不住讚歎道。她乃是大嶼縣大戶佘家的嫡次女，自幼飽讀詩書，對於錢財之物倒是頗大方，這次本來她也是不打算來的，是她娘硬逼著她來，隻是沒有想到在這普通的鬱家，竟然見到了這麽美麗的墨菊。
她生平有兩喜，一喜詩書，上好佳句，這二嘛，便是愛菊了。
梅蘭竹菊，君子四物，她最為欣賞喜歡的便是這菊花。雖然她家裏在大嶼縣有一定的地位，但她並不是坐井觀天的青蛙，她不僅熟讀詩書，更是讀遍了家裏的藏書遊記，她知道這天下之大，哪怕窮極她的一生，也是走不完的，她在家中養了不少的菊花，可是卻從來沒有買到過如此漂亮的墨菊。
她難免有些激動地看著謝元。
不知道，這鬱三少奶奶願不願意將這墨菊分枝給她。
佘二娘的想法，謝元自然不懂。
她正透過這青竹林在觀察男人那邊，這是謝晗第一次參加這種聚會，她就擔心他萬一放不開，或者丟臉了怎麽辦？
當然，她並不是害怕丟相公，或是自己的臉，相公不在乎名聲，而她更不在乎，她擔心的也就隻有那個脆弱的莫氏了。
“這少奶奶請了我們來，怎麽就直接不管我們了。”雖然好吃好喝招待著，可是作為主人，不是應該四處走動，看看他們對這個機會滿不滿意。可是，這少奶奶卻隻是坐在一旁，看著對岸發呆。
說話的人，是林家的大小姐，她自由和阮家的姐妹一起長大，關係很好。而謝欣也時常去阮家小住，因此，這林大娘和謝欣倒是頗有幾分交情。在謝欣的搬弄之下，林大娘是怎麽也看不上謝元這個人的。
能夠仗著夫家的權勢，打壓自家的親人，甚至差點就殺了親堂妹的人，會是個什麽樣的人，想也知道。
而且，看看她的舉動，有愛風俗，雖然隔著這青竹，但是若是被男子那邊的人看到，看到她們這邊的人在偷看他們，估計他們會得瑟到連尾巴都會翹起來。
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麽？
林大娘順著她的視線轉了過去，雙眸驀地瞪大，一臉的難以置信。
哦，老天爺，她看到了什麽？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一個鍾靈毓秀的男子。
男子臉上掛著淺笑，頭上綁著精致的玉冠，一看家裏的條件就很不錯。
林大娘微微地紅了臉，她今年已經十四了，也該相看人家了。
戀戀不舍的目光又掃過了竹林，這是這一次，那男子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俊秀的少年。
年紀似乎比她小了一些，但是一身錦袍，這周身的氣度也是不凡，隻是年紀太小了，對比之前那人，無法相提並論。
可惜了，珠玉在前，她又如何看得到其他男子。
林大娘用手扇了扇發紅的臉頰，踩著小碎步移動到謝元身邊，在她身邊坐下。
“少奶奶，你在看什麽呢？”
“我在看全場最英俊的人。”謝元嘴角噙著一抹笑，略帶玩笑般地說道。
“???????”這謝元娘，果然就如同謝欣說得那般不堪，竟然當著別人的麵，就說她在看除丈夫以外的男人。
真夠不要臉的。
“少奶奶還是要自重，這雖然說是在家裏，但是留言大於天，要是傳出去了，人家隻會說少奶奶的不是。既然已經嫁為人婦，還是要遵守三從四德才好？”
“???????”謝元眨著眼，“我為何不能看我自己的相公呢？”
“都說了，你既然已經成親???????你相公？不可能，那人怎麽會是你相公？”
林大娘捂住嘴巴，堵住脫口欲出的尖叫聲，“不可能的。”
“為什麽不可能？”
“外麵的人都說你相公是個病秧子，既然是病秧子，那麽能好看到哪裏去？”林大娘深吸口氣，將心頭的複雜，懷疑都拍出腦後，絕對不可能的，那麽俊美的男人，怎麽會取一個農家女呢？
還是這麽一個沒有內涵的農家女，謝欣可說了，她長姐識字，可是卻不會吟詩作對，更不會風花雪月，而且，力氣還很大，最適合做粗活了。
這種人怎麽可能嫁的好？
林大娘還是不肯相信，當然，她信不信和謝元也沒有關係，見她還在堅持己見，謝元也不多說了。
花會玩耍的幾樣東西，謝元一個都不清楚，她是挺謝欣說起過，但是自己卻是從來沒有玩過，就一個投壺，還算投擲得不錯。
這也是因為她多年打獵的準頭好而已。
至於其他的吟詩作對，還有其他對對子，她是一個也玩不起來。
就坐在那邊吃著點心看著這群漂亮女孩玩耍。
“少奶奶，你看什麽呢？”
木香為謝元倒了一杯花茶，結果含香遞過來的點心盤子，將空盤子給收了起來，遞給含香，含香就默默地走開了。
看著含香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木香就覺得有些不適應。
女子雖然以貞靜為美，但是含香也實在太過安靜了。
性子又溫柔如水，還長得那般貌美，這以後要嫁到什麽人家去，她才放心。
含香和木香都是鬱老太君給謝元的。
隻不過含香因為容貌秀美，又溫婉，因此，謝元便讓她在自己房中做事，輕易不讓她出門，自然，含香也不愛出門。
沒事，就做做針線女紅，一天就這麽打發過去了。
含香本來是在老太君的院子裏當二等丫鬟，不過她做事細心妥當，話也不多，因此，老太君就將她和木香都給了謝元，可是，之前是二等丫鬟，話少一些也沒有關係，但是現在是一等丫鬟了，似乎還更安靜了。
看到這樣的含香，就想著要不給她換一個，可是謝元不樂意，她覺得含香這性子就挺好的，話多的一個木香就夠了，且還有兩個二等丫鬟呢，四個三個丫鬟，足夠她用了。而且含香的話雖然不多，但是做事情真的很認真，至少她來了以後，院子裏麵的所有事情都做得一清二楚，規規矩矩的。
像現在，含香擔心自己吃太多，會引起其他女子的不喜，卻又擔心她吃不飽，因此就偷偷摸摸地送點心來。
那些在玩耍的女子們到現在也沒有發現這盤子點心已經換了四次了。
“鬱少奶奶，你怎麽什麽都不會啊？”一個穿著粉紅色緞花長裙的女子做到了謝元身邊。
她年紀看著也不大，估摸著隻有十三四歲的模樣，模樣長得不說多麽精致，但是比起謝元卻略勝一籌，尤其是那一雙大眼睛，為她增色不少。
她問這些並沒有惡意，隻是單純好奇而已。
“你是哪家的？”
“我是陳家的，那個明湖酒樓的陳文昊，就是我哥哥，我是陳文琪。”陳文琪從剛開始懂事的時候，便開始學習這些，因此，居然有女子不會這些，她是真的覺得很奇怪。
“哦，陳家的。”聽相公說，明湖酒樓背後的靠山便是陳知府，那麽這女子也是陳知府家裏的。
和陳文繁是一樣的??????
不過，看她的眼睛，便知道這孩子被教養得很好，不說不諳世事，卻不會看不起人。
“我是農家女，我從懂事開始，便忙著做家務了，我還要下地，上山，哪有時間學這些。”謝元笑著搖頭。
“這麽辛苦啊？”
“是啊，為了吃飽飯，什麽都要做。”謝元攤開手，“你看，這手和你的不太一樣吧。”常年的勞作讓她的指頭關節變得粗大，掌心也是粗糙不已，現在這樣，還是嫁入鬱府以後，丫鬟仆婦天天拿脂油給擦著，才稍微好一些。
“在村裏麵，還有很多比我還要辛苦的女孩子，她們工作得更多，可是卻吃不飽，我倒是還好，因為我很會打獵，可以自己弄肉吃，可是她們就沒有辦法了，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誰都晚，不停地忙碌，可是卻還吃不飽飯。到了年紀，就嫁出去，運氣好的，像我這般，嫁給好人家，從此改變一生，運氣不好的話，也就隻能繼續辛苦地活著了，不過，這樣也比外麵流浪在外的人好多了。”
“你的手好大。”陳文琪將自己的小白手和謝元的大掌貼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樣的手掌，陳文琪突然就覺得心裏有些難過起來。
她從來不知道，外麵的人生活竟然會這麽辛苦。“鬱少奶奶，我能不能為她們做些什麽呢？”
果然是個好孩子。
“你還小啊，如果你真的覺得要做些什麽，心裏才會好受一些，你可以組織一下你家裏的人，給他們送些糧食，或者舊衣物之類的，當然，你可千萬不要出麵，有些人窮瘋了，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