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說中心事
半個時辰後，一桌飯菜被二人消滅的幹幹淨淨。
薛懷蕊看著麵前吃的幹淨的小碗，臉上有些窘意。
今日在路上顛簸，本該胃口不佳的，可卻沒想到胃口大開，吃了這麽多。
她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有些不好意思。
府中教導，在外吃飯時要端莊得體，切忌吃得太多，以免讓人覺得不夠纖柔。可今日在尉遲徹的投喂下，她不知不覺間也吃了不少。
尉遲徹見蕊兒吃飽，滿意地笑了笑。
“以後每頓飯都這般，才好。”
薛懷蕊瞪了他一眼，埋怨到：“頓頓都這麽吃，還不知會長成什麽樣呢。”
尉遲徹伸手捏了捏薛懷蕊臉蛋，寵溺道：“胖些，我喜歡。”
薛懷蕊看著尉遲徹的雙眼，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認真，才哼了一聲不與他計較。
尉遲徹翹起嘴角，用指節敲了敲桌子。
片刻，掌櫃的推門進來，將食物收了下去，上了漱口的茶水和淨手的熱巾子。二人整理好，攜手走了出去。
此時王展已經喂好了馬，站在馬車麵前等待尉遲徹與薛懷蕊。
“老爺，街裏很熱鬧，似乎……”王展看了掌櫃的一眼，掌櫃的很有眼色的低頭退了下去。
王展接著說道：“似乎，又有一個失蹤少女出現在了莘村西邊的山頭上，瘋瘋癲癲的，喉嚨也被毒啞了。”
頓了頓，王展說道：“這是第三個了。”
薛懷蕊一窒，已經第三個了嗎？
那個人是絲毫不在意民間的風言風語嗎？
尉遲徹聞言，表情也凝重了起來，連著三天出了三件，這種程度的詭異之事，足以驚動朝廷了。
他看了看天色，淡淡道：“出發吧。
薛懷蕊與尉遲徹坐在馬車中，在姬村的街中慢悠悠地行走著。
她掀開馬車上的小簾子向外看去，發現姬村內也有許多女子戴上了幕離。
尉遲徹注意到她的眼神，淡淡說道：“怪事隻挑著年輕女子，人人自危，戴上幕離，也是想能讓人不注意些罷。”
薛懷蕊歎了一口氣，看著街上的女子個個神態緊張，更覺此事棘手。
若是一個人謀害過人之後毫不在意人們的議論，也不在意官府的搜查，那說明這個人有很大的背景，或者是有能絕對隱蔽好自己的能力。
而每次路過人群的時候，薛懷蕊都能聽到路邊的人在談論這些事情。
畢竟，官府再怎麽鎮壓，也壓不住人們惶恐的心。
尉遲徹捏了捏薛懷蕊手，溫暖的大手傳遞給了她許多安心的感覺。
揃f__”在外趕車的王展突然開口叫停了老馬，馬車搖晃了一陣子後停在了原地。
“老爺，前麵有人堵住了路。”王展側向馬車，輕聲說道。
“去看看。”
“是。”
王展拍了拍老馬，給它下了口令後向人群擁堵處走去。
前麵熙熙攘攘地圍了一圈的人，人們朝著被圍住的地方指指點點。
而人群最中央，隱隱傳來了哭聲。
王展眉頭一皺，身形靈活地穿梭在人群中，想要靠近被人圍住的地方，一探究
王展越靠近那個中央，人們的討論聲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前兩天都是萃村的，今天怎麽就到姬村了……”
“肯定是被天神娘娘牽連了，快，快回去拜拜，求天神娘娘饒恕……”
王展聽著這些不著邊的話，心中有些奇怪。
為什麽大家都覺得是天神娘娘降下的懲罰，而不去懷疑是有心人的陰謀？
當王展再往裏去的時候，便明白了為何人們會這麽想了。
他鑽進人群最裏麵時，看到六七個穿著寬大袍子的巫師，閉著眼睛搖頭晃腦的跳著，嘴中不斷念著‘天神娘娘’‘責罰’等字眼。
領頭的，是一個山羊胡巫師。
而巫師的麵前，有一個伏在地上大哭的村婦，因為哭的太過入情，氣息都快斷了，眼見著隻有出的氣，沒進的氣了。
路邊的幾個婦人見狀，於心不忍地上前圍著她，給她順氣。
“淩娘，淩兒姑娘這樣也是天意，還是……還是保重自己吧，淩兒姑娘以後還得你去照顧……”
“我的女兒……”淩娘隻說出四個字，淚水頓時又如泄了堤的洪水，滾滾而下。
王展看到這一幕，心中也是揪得慌。
看來這個婦人，就是今日瘋癲少女的娘親了。
“嗬！”站在眾巫師前領舞的一人大喝一聲，停下了舞蹈。
他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捏著山羊胡，一副山外高人的模樣慢悠悠地走到了淩娘的麵前。
“這位……”那個山羊胡巫師吊著眼睛想了想，說道：“淩娘是吧？”
淩娘看巫師來到了她的麵前，本想站起來，奈何方才已經哭得失了力，雙腿一時使不上勁，隻好澌啞著嗓子，癱在地上，努力打起精神回道：“正是民婦。”
山羊胡巫師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看著天邊，擔憂道：“你的女兒罪孽深重，今日本該是她的死期，可天神娘娘念你是寡婦，又隻有一個女兒，便想著留她一條性命，也是給你的一份念想。”
淩娘聞言，身子顫了幾顫，一股悲意湧了上來。
“怎麽？”山羊胡巫師居高臨下地看著淩娘，“還不快謝天神娘娘的大恩？”
淩娘雙目無神，心如死灰。
她心中的悔恨，幾乎要將她湮滅。
昨日是她的生日，她說近幾日不太平，這個生日不過了罷。
可淩兒隻拉著她的胳膊撒嬌，說娘親的生日，是天下頂頂重要的日子，無論如何也要過。
她黑著臉，好生地說教了淩兒一頓，淩兒才答應她待在家中。
淩兒被她寵的不像樣子，她當時想著，狠狠心吵淩兒一頓，讓她乖乖待在家中，過了這幾天不太平日子再哄她也不遲。
於是，看淩兒不再說出去的事情，她便早早地睡了。
可沒想到，淩兒昨日，趁著天色黑就悄悄出了門，估計是想要去給她買生日的禮物。
卻沒想到……她若是知道昨晚是她們母女的最後一麵，說什麽她也不會那麽黑著臉，還與淩兒爭吵。
淩娘想到這裏，悲從中來。
而現在，淩兒瘋了，啞了，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她卻還要謝謝天神娘娘！
淩娘眼中滿是不甘，大滴大滴的淚水掉落在地板上，好似要將岩石地板燙出來一個洞。
她的女兒從小乖巧伶俐，憑什麽就要被天神娘娘降下天罰？
憑什麽？
淩娘心中揚起了止不住的怒火，騰地一下站起了身來。
山羊胡巫師見那個好死不死的婦人突然站了起來，嚇了一跳。
他不屑地看著那個名叫淩娘的女人，撇了撇嘴角。
這就是晟國的京城嗎？
這般愚鈍的村民，還真是好騙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