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低頭
在宴席中,諸位皇子均在,其中就有一組特別顯眼的組合,那便是天生雙腿不能行走的六皇子百裏秋安,和他那個身高九尺的高大侍衛,岩三。
六皇子天生雙腿無力,不能行走,因此身邊的仆從需要格外健壯,才能負責六皇子的衣食起居。
這麽紮眼的主仆,當時就給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他怎麽會在這……”薛懷蕊不解,他應該寸步不離地跟著六皇子才對。
可他現在卻出現在了傳仁堂門口。
而這副焦急的模樣,顯然是在等大夫。
薛懷蕊皺眉,六皇子難道發病了?
薛懷蕊看向身後的臧柳,若是臧柳。
據她所知,六皇子並沒有急病,直到十幾年後身體越來越弱才離世。
那麽現在,他很可能是腿疾發作,來不及回宮找太醫了。
薛懷蕊思慮片刻,與臧柳耳語幾句後,便朝著岩三走了過去。
“岩三侍衛,我乃禮部侍郎薛河延之女薛懷蕊,剛巧路過,見你在此,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岩三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女,心中驚疑,但是聽到她自報家門後,疑心稍減。
哪怕聽到她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也並不驚訝。
就算是沒見過他的人,礙於他們這個奇特的組合,好奇之餘也會打探,自然也就知曉了。
“我在此等候葉大夫。”岩三說道,但是語氣中的焦急十分明顯。
薛懷蕊說道:“葉大夫外出接診了吧?我這有一名醫術上佳的大夫,岩三侍衛可先帶去。”
她並不確定,岩三會同意讓臧柳醫治六皇子。
所以現在,她一定要說服岩三。
岩三看著薛懷蕊,心中猶豫。
六皇子身體殘缺,天生就做不了君王,對其他皇子並沒有威脅,所以薛懷蕊對他來說應該並無惡意。
“六皇子金尊玉體,可不是什麽鄉野大夫能接近的。”
薛懷蕊氣笑,能讓這個貼身仆從出門尋大夫,可見六皇子身體狀況已經十分緊可他此時竟還糾結於大夫的身份!
“如此,你就幹等著傳仁堂的葉大夫出診回來嗎?”薛懷蕊冷笑。
岩三明顯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心中不停掙紮著,“薛小姐所說的大夫在哪裏?可有資曆?”
薛懷蕊側身,身後的臧柳不好意思地抬頭。
岩三愣了愣,這個看起來跟個公子哥兒似的少年,是個大夫?
他感覺自己好像被薛懷蕊侮辱了,六皇子現在腿疾發作,疼痛難忍,他沒時間和這麽一群人扯皮!
“薛小姐,人命關天,玩笑不得。”他瞥了眼臧柳,眼帶威脅地說道。
薛懷蕊自信地笑了笑,“我以我的性命作保,小柳的醫術不比傳仁堂的任何大夫差。”
岩三剛想說話,薛懷蕊又說道:“你就算不信我,你總不會信不過我爹吧?”
薛懷蕊無法,搬出了薛河延這麵大旗。薛河延在朝中左右逢源,崇尚中庸之道,向來很少行差踏錯。
此時說出薛河延的名字,那岩三最起碼會相信她不會害六皇子。
岩三堅定的心鬆動了一些,探究地看向了臧柳。
臧柳向前一步,看著那名侍從道:“你平日裏多用體力,肌肉勞損,這本是正常的現象,但是你為了減緩身體上的不適,應該是用了些寒涼之物。”
岩三冷哼一聲,他是六皇子的貼身侍從,用力氣的地方多的去了,並不難猜。
臧柳看到那人的反應,又接著說道:“若僅僅如此,哪怕不是大夫也能看出來,但是你臉色發黃,鼻頭發暗,鼻翼也隱隱發紅,這是脾弱胃熱的表現。”
“這又如何?”岩三心中微驚,但是心中已經信了他大部分了。
“如此,輕則休息不好,精神緊張,重則……”臧柳說了一半,停了下來附在那侍從的耳邊輕聲說著剩下的一半。
岩三聞言震了一下,眼中的不屑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吃驚與訝異。
這個少年雖然看起來年歲不大,但是眼神竟然如此毒辣。
如此,他心裏確定了兩件事。
第一,這個女子並不會對六皇子不利,第二,這個叫做小柳的大夫確實有兩把刷子。
現在傳仁堂的大夫並未回來,讓這個小柳去看看也並無不可。
至此,他才下定決心。
“在下叫做岩三,剛剛多有得罪。”那侍從恭恭敬敬地行禮,沒有絲毫的敷衍。
“岩三侍衛,六皇子身體要緊。”薛懷蕊還禮,這個岩三雖然是個侍從,但是對六皇子忠心耿耿,殫誠畢慮,值得她尊重。
“既如此,還請這位大夫跟著在下前來,薛小姐可在前麵的客棧等候。”岩三正色道。
片刻後,臧柳與岩三已經趕到了六皇子所在之處。
這是一間隱蔽的小院,外表平平無奇,但是院內別有洞天。
岩三不停地說著六皇子發病的症狀,語氣中滿是焦急與擔憂。
臧柳低著頭沉思,這個岩三若是說的全是真的,那這個病確實是娘胎中帶來的毒,後天是治不好的。
但是若真是先天不足,病症已經定型,又怎麽還會時時複發?
也許尋常醫生隻當是這毒性強烈,難以壓製。
但是臧柳可是神醫白石的弟子,見過的疑難雜症數不勝數,六皇子腿疾的他隱隱覺得有些矛盾之處。
岩三看到臧柳凝神靜聽的模樣,心中又質疑了起來,這人怎麽問也不問,不會是個庸醫吧?
說著,二人已經到了六皇子的房間。
“岩三大哥,你且放心,這類病症我遇到過,雖然難以痊愈,但是舒緩之法卻是有的。”臧柳還未看到六皇子,不敢下定論,隻能挑著穩當的說。
岩三沉重地嗯了一聲,交代了臧柳一些注意事項,便領著他進屋了。
臧柳一進屋內,便看到了鬱鬱蔥蔥的花草,和有著絕佳意境的書畫。
但是轉臉一看,一個身著淡色長袍的少年閉著眼睛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他上半身不停地抽搐著,下半身卻一動不動,十分詭異。
臧柳快步走向六皇子,凝氣把脈。
片刻,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瓷白小瓶,從中拿出了一個褐色藥丸給六皇子服了下去。
岩三看到臧柳拿出藥丸的時候便想去阻止,奈何臧柳的動作利落嫻熟,他還沒來得及阻止,那個藥丸已經被六皇子吞下去了!
“你喂了什麽東西!”岩三一把抓住了臧柳的衣領,暴喝問道。
六皇子乃是皇子,每個食用的藥方都要經過至少三個太醫的查閱才能飲用,而這個男子竟然直接喂了一顆不明藥丸!
“你知不知道這藥丸,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你的後果是什麽!”岩三腦門青筋暴起,腦子快速旋轉。
他就不該輕信那個薛家小姐的話,就算薛河延是個禮部侍郎又怎麽樣?他們的命加起來還不及六皇子一半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