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顯而易見,這並不是一個友好的問題。
佟晚正如關黎預料的那樣,異常緊張,飛快地摸摸自己額前的劉海,拽拽袖口:“關黎關黎,還行嗎?還有哪裏不整潔?”
佟晚一向不喜化妝,白白淨淨的小臉蛋,因為緊張而一片緋紅,大眼睛小鹿一樣忐忑地盯著他,期待他給顆安心丸吃。
關黎不自覺就恢複了往日二人相處的常態,伸手擰下她的小臉兒:“瞎緊張什麽,有我呢。”
關黎這一個動作,讓佟晚瞬間找回了底氣,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帥氣的男人,哪怕他坐在那裏,隻看那挺拔的上半身,都似一座永遠屹立不倒的山,能讓他庇護著的人,輕易就有了安全感。
二人忙亂間,三樓的腳步聲,已經在一樓忽然停下。
關黎拉起佟晚的小手走出房間,朝著一樓樓梯邊緣處扶著扶手站在那,朝二樓張望的父親點點頭:“爸,早!”
關黎打完招呼,便把藏在身後的小姑娘拽出來:“過來!”
關黎拉著佟晚一前一後朝樓下走,就在下樓的途中他發現,父親看向佟晚的雙眼,像見鬼般驀然張大,而後緊緊鎖住佟晚的臉,沒再移開,直到他拉著小姑娘的手走到父親麵前。
“爸爸,這是佟晚,昨晚特殊情況,我回頭再跟您解釋,佟佟,叫人!”
關黎雖然在跟佟晚說話,但目光卻牢牢盯在父親的臉上,沒有移開分毫。
同樣的,父親的目光緊緊鎖定佟晚,也一樣一眨不眨。
佟晚局促地叫了聲:“早上好,叔叔。”
關父聽到佟晚的聲音,總算回過神來一些,眼睛終於動了一動,而後遲緩地問道:“你叫什麽?”
“佟晚”
“哪一個‘wan'字?”
這話問得關黎跟佟晚同時一愣,沒見過誰初次見麵,這樣盯著人家看不說,還問名字問得那麽具體的。
可問話的人,是關黎的父親啊!
佟晚趕緊解釋道:“叔叔,是‘晚上’的‘晚’,我媽媽說,我生晚了,再早點就好了,就不會是這個命了,所以從小就叫我‘小晚’,‘佟晚’,其實我戶口上的名字不叫這個,一直都叫‘佟小萌’。”
佟晚解釋這一大堆的時候,關父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當佟晚終於停下來,他迫不及待地追問:“佟姓並不多見,那你父親叫什麽?”
佟晚尷尬地低了下頭,但旋即便展顏一笑,繼續答道:“叔叔,我爸爸不姓佟,我爸爸姓李,叫李廣濤,我隨媽媽姓。”
關父聽到這裏,麵色忽然一白,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一下:“你……你媽媽.……”
佟晚仿佛明白一點關黎的用意了,他是想通過兩家上代的交情,來得到父母的認可吧,索性別讓老人家猜得這麽辛苦了,因此佟晚釋然地一笑,接口道:
“叔叔,我媽媽叫佟佳,好像跟您家阿姨、哦,就是關黎的媽媽是大學同學,嘿嘿,那個,我跟關黎也是無意中才知道的,那天我們兩個一起看照片……叔叔,你怎麽了?你的臉色怎麽這麽不好看.……”
“爸,你怎麽了?”
關黎鬆開佟晚的手,搶先一步過去扶住父親。
佟晚自關黎身後歪頭看著關父:“你扶叔叔去沙發上坐會兒吧,是不是低血糖呀?我有時候就是這樣的。”
關黎扶著父親坐到沙發上,還不等他拉著佟晚坐到父親身邊去,就聽到樓梯傳來的腳步聲,隨即便是母親永遠高高在的上的聲音。
“扶你爸坐下就完了嗎?還不趕緊去醫院?萬一有什麽病症怎麽辦?”
佟晚被那聲音震懾得下意識拉住關黎的手,帶著怯意回頭看去。
隻見一個穿著時尚高檔淺色韓係風格家居服的中年婦人,從樓梯那麵疾步走過來;別看她半老徐娘的年紀,身材卻依舊保持得很好,氣質以及神韻,都是她這個年齡段的人少有的。
盡管佟晚有時自稱臉盲,但此刻,她忽然無比斷定,對麵這個女人,就是地下停車場裏,曾站在關黎車外,用目光向她挑釁的那個女人——
那種氣度跟氣場,是她不管穿著什麽樣的衣服,在哪種場合,任何一個女人,輕易都模仿不了的:不是一般的強勢、與永遠淩駕於任何人之上的感覺。
關父聽到關母的建議,卻頭也不回地擺擺手:“不用不用,”而後抬頭示意她跟關黎:“你們坐,我還有話.……”
這時關母已經走到他們三人麵前,剛好用身體擋在他們中間,麵對麵地拉著關父起身:“你別老這麽不聽話,剛好你還沒吃早餐,去醫院做個體檢好了,不然我不放心。”
關父急得邊推擋著關母的手臂,邊焦急地伸頭看向沙發對麵:“等等黎娜,就算去,也不差這幾句話的功夫,我想跟這孩子說幾句話.……”
關父說到這兒,已經強行扳過關母的身體,讓她看向佟晚:“你看看這孩子.……”
關母在看清楚佟晚的臉時,也突然見鬼一樣驀然不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佟晚。
饒是佟晚想跟長輩客氣,可一想到地下室初見的場麵,關母離開時發狠的眼神,再加上現在這見鬼一樣的反應,佟晚麵上強行堆出來的笑意,終是緩緩褪去。
關父見關母呆愣愣地盯著佟晚看,自己先笑了:“黎娜,我剛才也是這個反應,這孩子不管長得像誰,但那氣質,還真是跟佟佳一模一樣。”
關黎見母親愣在那裏,用手撫了下佟晚的後背,輕聲說:“叫人啊,那是我媽媽。”
“呃,阿姨你好,我叫佟晚。”
與此同時,關父也把怔住半晌的妻子拉坐到自己身邊,提醒著:“黎娜,孩子跟你說話呐。”
不知道那父子二人會感覺到什麽,佟晚自己卻是明顯感覺到關母瞬間的敵意。
但關母在聽到丈夫提醒之後,立即露出一個標準的社交微笑:“哦,坐吧。”
關母貌似隨意地看向客廳牆上的掛鍾,再度展顏一笑:“這麽早,佟小姐什麽時候到的啊?”
關母的問話,瞬間讓在場的三個人同時尷尬了。
現在還不到早上七點,早餐都還沒有開始,顯而易見,這並不是一個友好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