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不許說我回來過
她不但問不出口,而且知道問了也沒用,楊磊到底是個助理,要麽幫著關黎,要麽就說些和稀泥的話,她不過自討沒趣罷了。
回到家裏,她被張媽扶到臥室,按照醫囑吃過藥,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
關黎一點兒沒猜錯,這是關母特意為他攢的局,酒會中,有跟席家旗鼓相當的另一位政要人物的千金,女孩子剛剛從國外留學回國,這是母親專門給人家接風的酒會。
關母當然不能明說,畢竟礙著席家那麵,但如果兒子通過這樣的酒會,與哪家政要千金自由戀愛了,那就萬事大吉、皆大歡喜了。
關黎因惦記著佟晚的身體,完全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樣子,別說對方姓什麽,就連長相轉臉也給忘了。
應酬完一輪酒下來,獨自躲到大廳的陽台去等楊磊電話。
無論等得再心焦,他也不想主動拔過去,因為如果撞到楊磊還跟佟晚在一起,他還真沒想好,他能在電話裏跟佟晚說上些什麽。
初冬的A城,已是零下的溫度,陽台是露天的,今天的風還不小,而關黎隻穿了單薄的襯衫套著西裝,一個人站在那裏,那樣子如果落在別人視線裏,看上去一定頗為孤單。
好在沒等多一會兒,楊磊的電話就來了。
“關總,佟小姐已經送回家了……”楊磊詳細講了佟晚的病情,以及大夫的醫囑。
楊磊述說過程中,關黎一聲沒吭,末了也隻說了句“我知道了。”
但電話不等完全放下,關黎已經返回室內,掛斷楊磊電話時,剛好匆匆拿起外衣。
他避開有可能的攀談,悄悄走到母親身邊,摟著母親的肩膀耳語了一句“我得回公司加個班”,而後親了下母親的麵頰,急急忙忙地走了。
關黎一路飛車回到家裏,一進門便追問迎出來的張媽佟晚回來的情況,張媽邊接過他的包跟外衣,邊詳細的匯報,最後指指樓上臥室的方向叮囑。
“您千萬小點兒聲,別吵醒小姐,她昨天晚上就一宿沒睡好,今天早上眼圈都是黑的,下午還去拍戲,其實從家走的時候就已經發燒了,我要給您打電話,可小姐攔著不讓,隻說不讓您操心,她去拍完戲回來,吃點兒藥多睡會兒就好了.……”
張媽絮絮叨叨地說了不少,但關黎聽明白了兩個重點,佟晚並沒像他想的那樣,沒心沒肺到他夜不歸宿還吃睡正常的地步,另外就是她病了也沒想打擾他。
關黎的心情變得更加複雜,就算解開襯衫領口的兩顆扣子,也還是覺得透不過氣來。
他因佟晚的在意而安慰,可同時又因佟晚病痛加身而“懂事”地不打擾他,有些想不開。
按說佟晚的年紀,正是個跟戀人撒嬌的年紀,可如果她該撒嬌的時候,反倒懂事起來,那是為何?
要麽是她不夠愛他,所以才不依賴他,要麽就是在她心裏,他不夠愛她,所以沒能給她安全感。
可這兩點,到底是哪一點呢?
從自己夜不歸宿佟晚的態度來看,佟晚應該是心裏有他的,那就是她沒安全感……難道自己表現的,還不夠愛她嗎?
試問,有哪個總裁整天上班是時時刻刻帶著女友的?就差連上個廁所都拖著一起去了。 ……
關黎帶著種種猜測悄然來到臥室,沒敢坐到床邊,怕床輕微的響動吵醒佟晚,隻悄悄站到床邊俯視著床上之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隻一個下午外加半個晚上不見,他竟覺得床上的小人兒瘦了一圈兒,麵色一看便是病態的慘白,額頭的劉海及鬢角,被汗水浸濕過後黏在皮膚上,看上去很不舒服。
直到現在,關黎才完全摒棄掉心裏所有的委屈,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內疚。
無論如何,這個小小的人兒,目前身邊隻有他這一個依靠。
或許根本不是她給的不夠,而是自己索要得太多。
畢竟,她才剛剛成為他的人不久,即使兩人投入的感情一樣多,也還有個磨合的過程,大她十歲的自己,怎麽一時糊塗了呢?
還真是夠渣的!
關黎想著想著,倚著床邊坐到厚厚的地毯上,心疼地凝望著睡夢中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關黎困倦得盹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佟晚的聲音吵醒,模糊地聽到佟晚有些不太真切的囈語,“哥哥,哥哥,我、我……我燒了、都被我燒了……
關黎隻模糊地聽到這麽多。
可是對他來講,這些已經足夠了。
連夢裏都想那個“哥哥”而不是他,根本沒他什麽事,這個認知,讓他愧疚的心理一掃而空,默默地咬牙悄然起身下樓去了。
關黎麵色陰沉地走到大門口,頭也不回地對急匆匆出來的張媽交待,“好好照顧小姐,不許說我回來過。”
張媽,“.……”
自從她進了關家,少爺從來都是笑嗬嗬的模樣,她還從沒看到過少爺這樣的臉色,這是怎麽了?
關黎打開門後並未回頭,又補充道,“晚上不用給我留門,您也早點睡吧。”
張媽一臉蒙蔽地看著關上的門好一會兒,才有所頓悟地猜想,可能少爺跟小姐吵架了,但轉念一想,小姐明明在睡覺啊,難道醒了?張媽趕緊上樓去察看。
佟晚臥室門敞開著,而且人也不像醒來的樣子。
張媽實在搞不懂剛才少爺為什麽突然變了臉色,明明回來的時候,還一臉擔心的樣子,怎麽還不到半個小時,就沉著臉出去了?
而且還不讓告訴小姐他回來過.……
張媽哪還敢睡,親自守在佟晚床邊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早上八點多佟晚醒來。
佟晚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床的左右看看,可是並沒有關黎回來過的痕跡,抬眼便對上張媽關切的目光。
“小姐,您感覺好點兒沒?”
佟晚微微點點頭,“關黎昨晚沒回來嗎?”
張媽想起昨晚關黎沉聲命令,麵露難色,並沒回答佟晚的話,隻道,“我下去給您把粥端上來,然後再去放好水,您吃完早餐泡一下吧,昨晚退燒出汗,身上一定不舒服。”
佟晚望著張媽匆匆離開的背影輕聲歎口氣,她想,她已經不需要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