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9章 得道真人
本覺如來的面色不由略微凝重了起來，他不明白老道士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但他也能感知到，老道士的身上，帶起一股失望與落寞來。
那是高手寂寞的感覺。
老道士說道：「我曾經有個朋友，他說尋不到對手，所以太過寂寞……」
「後來，我明白了他的這種感覺。」
「今天，本以為你能讓我驚喜的……」
「但我還是很寂寞啊！」
說到最後的時候，老道士左手掐出一個法訣，右手提起劍來，他的眸光，凝視著眼前的僧人。
本覺如來在這瞬間只覺得頭皮如同在被電擊，內心當中更是傳來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
「我這一招，取於易學當中，昔年與老友一戰，最後還是落敗……但時隔多年，這一招，已被我錘鍊到了一個再無法精進的地步。」
說罷這話之後，老道士的手抖動了起來，一朵朵劍花閃爍著，彌散開來，讓人眼花繚亂。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
此劍一出，老道士腦後炸出春雷一般的悶響，他整個人的精氣神，彷彿像化作狼煙，直衝天穹了一般。
本覺如來的瞳孔極速收縮，強烈的危險讓他渾身都直起雞皮疙瘩，這樣的感覺，他已很多年都未曾有過！
這一瞬間，本覺如來覺得自己宛若置身宇宙混沌當中，隨著那劍光一閃而過時，大道三千，天地初開……
緊接著，他的右胸炸起了一團血花，那股冷入骨髓的寒意透入體內，讓他感覺自己又彷彿來到了寒冰地獄。
本覺如來的身體不由往後倒退出去，退了幾步之後，他便感覺到身體軟弱無力，自己甚至只能勉強封閉血管，止住血流。
老道士並未乘勝追擊取走本覺如來的性命，反而是將劍緩緩插回到了劍鞘當中，有些落寞地道：「你果然還是沒能擋住。」
本覺如來面色蒼白，捂著自己的胸膛，緩緩道：「這世間，怎麼可能有這麼快的劍？！」
老道士卻道：「快嗎？還好吧。我年輕時，比這更快。」
嘉央見著這邊勝負已分，也無心再與趙紅袖繼續接戰，便一個閃身跳出了戰圈，而趙紅袖也並未追擊。
她是來阻攔這些想要去對付齊等閑的人，避免大戰前夕的齊等閑受到影響，而不是非得殺死這些人。
本覺如來既然敗在了老道士的手裡，那嘉央也便不足為慮了。
「回去吧，你不該離開布輪宮。」老道士淡淡道。
本覺如來點了點頭，長嘆一聲，道：「我這次來，本就是想會一會你，沒想到，苦修多年，竟然還是落敗。看來，你是真的很寂寞。」
老道士微微仰頭，看著天空，說道：「自我老友離去之後，我便一直很寂寞……他若是跟我修道，不殫精竭慮於國家大計，恐怕現在也還活著。」
本覺如來不知道老道士說的這人是誰，但能夠讓他如此念念不忘的人，必然是一個很了不起，也很有趣的人。
「走吧，回去。」本覺如來對著嘉央上師說道，語氣當中，帶著些許的失落。
他名字當中雖然帶有「如來」二字，但顯然沒有「如來」的境界，還是在意這一場的勝負。
甚至，這一戰的落敗，來得是如此的乾脆，如此的利落。
兩個來自布輪宮的僧人就這樣離去了，本覺如來經此一戰之後，不說心灰意冷，但也覺悟了某些道理。
他打算回到布輪宮后，便用自己的餘生鑽研佛法，再不理會世俗之事。
而老道士似乎也是看出了他在落敗剎那的那股心境與想法，否則的話，那一劍，或許便已經封喉了。
老道士輕輕一扯自己肩上的繩索，八卦劍便落了下來，然後他將劍遞給了趙紅袖。
「嗯？」趙紅袖不解地看著他。
「昔年我執著於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的境界。我那老友卻說，既然都是用劍，又何必在意手中有劍無劍？這把八卦劍，是他贈予我的。」老道士淡淡道著。
趙紅袖還是有些不解，道：「所以呢？」
老道士便道：「現在，無論是齊不語還是齊等閑都已成大器，而且，這一場浩大的革命也在徐徐推進著。」
趙紅袖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道：「然後？」
老道士道：「我已完成對老友的承諾，而且，這世間讓我太寂寞，我該歸去了。」
趙紅袖道：「你這位老友，是齊家的人？」
老道士點了點頭，道：「我那老友走時，曾對我說，放心不下這個國家的人民，知道我活得長些，便請我好生看著。若是那些執鼎者走了偏路，便像他老師當年那般，教出幾個足夠改變這一切的人來。」
說這話的時候，老道士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趙紅袖接過了老道士手裡的劍，帶著幾分敬重。
老道士直到這把劍離開了手后，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來，彷彿卸下了一個巨大的包袱那般。
「我本是個自由散漫的人，不曾想，卻因為一個承諾，而不得不老君背劍。」老道士哈哈大笑了起來。
說完這話之後，老道士一甩手，大步流星地離去了，他要回到自己的道觀去，因為，他也感覺到了，自己或將壽終正寢。
趙紅袖忍不住問道：「你就不關心齊等閑與克拉克的勝負？這一戰，可關乎祖國的未來……」
老道士卻淡淡道：「哪裡有自由，哪裡就是我的祖國。」
說完這話，他的身影已消失在漸濃的夜幕當中。
趙紅袖不由有些肅然起敬，握著八卦劍，緩緩抬起雙手，向著那老道士離去的方向作揖，認真道：「趙紅袖恭送真人。」
行禮過後，她不由凝視手裡的這一把八卦劍，只覺得這把劍格外的沉重。
承載了兩個男人的友誼，承載了一段了不起的承諾，也承載了一段厚重而又曲折的歷史……
她不知道老道士的來歷，但她知道，這是一位真正的得道真人。
趙紅袖提著劍回去了。
齊等閑看到她一個人回來，臉色不由變了變，道：「你一個人回來的？我師爺不會被嘎了吧！！！」
哪怕是淡漠如趙紅袖這般性格，聽到這句話后都不由覺得齊等閑真是有夠操蛋的……
賀朵蓮的臉色怪怪的，然後才很委屈地自言自語道：「所以，愛吃席不是我的錯嘛，明明師父也很喜歡，我都是跟他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