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224.好怪哦
安樂三人先是順著青銅山體和地麵接壤的部分行走,想找到這座青銅山體的邊界或是入口。
隻是在在迷霧中行進了四五分鍾後,目睹的畫麵仍是近乎相同的場景。
全是單調的、被鏽蝕覆蓋的青銅,就連其上的花紋都隱約有些似曾相識之感。
可以見得這座青銅山的體積,還是遠遠超乎了安樂的預料。
接著,安樂又想嚐試向青銅山的高處攀登,這一艱巨的任務自然就交給了龍人密。
隻見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脫下了身上的西裝和襯衫,像是對待什麽寶物一樣鄭重其事的放在地上。
隨後,一對翅膀從他的後背破開,緩緩舒展開來。
這對肉翅完全展開足足有五米多長,一時間竟是有些遮天蔽日的感覺,其上沒有毛發,而是像西方的龍那樣,有著明顯的骨骼、肌肉的紋路,骨骼間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肉膜,充斥著野蠻、邪異與暴力的美感。
讓安樂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甚至還想上手去摸一下。
早在他年輕的時候,一度認為擁有這樣的一對翅膀是一件很帥的事情。
哪個中二時期的少年沒幻想過,擁有這樣既邪惡又帥氣的外置器官呢?
“安神父,不要這樣盯著看啊……”
誰知道密在麵對他這熱切的目光時,卻是微微將頭偏向一邊,金色的龍眸中流露出幾分害羞的神色。
光是聽這聲音還是蠻契合的,像是一個天真的純淨小正太被大姐姐調戲了似的。
可當把這聲音和話語和他這猙獰的外表結合在一起的時候……
安樂心裏就隻剩下一句話——
淦!好**怪啊!
他很想吐槽:‘你在害羞個什麽啊!?’
‘不就是看個翅膀嗎?’
氣氛,略微變得有點古怪起來。
炎女頗為警惕並且帶有敵意的看了密一眼……果然,這邊也不能放鬆警惕嗎?
好在還沒等她說點什麽,密張開他的肉翅,振翅一揮,連濃濃的白霧都暫時被衝散,向天空中升起。
這時安樂身邊隻剩下炎女一人,她也小心翼翼地向安樂靠近了一步。
炎女想和他站得更近一些,隻是又擔心身上的火焰傷害到他,所以有些進退兩難,看上去很是笨拙。
不過就連她這笨拙的地方,安樂也一樣很喜歡。
他主動向炎女走去,說道:“放心吧,我沒有那麽脆弱。”
“隻要不直接觸碰到這火焰的話,還是沒問題的。”
炎女開心地笑了起來,在安樂能外出教堂後,這麽多天以來的教堂外探索,始終都有龍人密跟在他們倆人身邊,兩人獨處的時間極少。
眼下好不容易有密被支開的機會,她自然想和安樂好好親近一下。
這時,炎女忽然想起不見蹤影的塞蕾,心底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優越感。
‘哼哼,現在的安樂,是獨屬於我一個人的。’
但同時,她又很奇怪塞蕾為什麽會躲在自己房間裏。
於是好奇的問道:“安樂,昨天我不在的時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安樂臉色一僵,他本以為這個話題已經揭過去了,沒想到炎女會突然再次提起。
他自然不會把實情完全吐露,而是避重就輕地說道:“隻是一點小事而已,她累了所以需要休息。”
“哦,原來是這樣啊。”
炎女心思單純,根本沒經曆過什麽人情世故,再加上安樂是他最信任的人,輕而易舉的就相信了這一說辭。
這反倒令安樂心底升起些許難言的愧疚感,像是欺騙了小女孩純真善良的感情。
‘安樂啊安樂,你怎麽能對炎女說謊呢?’
‘下次可不能再騙她了。’
‘下次一定!’
安樂正反省著自己的過錯,便聽到炎女輕聲說道。
“那不說她了。安樂,我有一個請求……”
炎女滿是期待的看向安樂,幾乎把情緒完全寫在了臉上。
——她臉龐被火焰覆蓋的時候,還會因為火焰的存在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現在,基本上是個人就能一眼看穿她心中的想法。
實在太好懂了。
出於補償的心態,安樂決定不管她提出什麽請求都會答應。
“您能多摸摸我的臉嗎?”
炎女像是一隻渴望被摸頭的小狗狗,滿懷期待地盯著主人,身後無形的尾巴晃個不停。
‘我就知道。’
安樂在心裏歎了口氣,他很輕鬆的就猜出炎女的請求會是什麽。
因為就炎女眼下這種狀態,安樂能做的事情也不多。
而且,以她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提出某些過分的要求,也不會像塞蕾那樣主動出擊,摸摸臉都已經是極限了。
越是意識到這一點,安樂越是有些心疼。
想到這裏,安樂索性做出了行動。
他對於炎女說道:“你閉上眼睛。”
“誒?”
炎女有些疑惑,但這畢竟是來自安樂的命令,她還是非常老實地照做。
隻是預想之中被捏臉的觸感並沒有傳來,反而是他的嘴唇上掠過一陣蜻蜓點水般的感觸。
炎女立刻就猜到了什麽,猛地睜大雙眼。
屬於安樂的麵龐,近在咫尺,就在她的眼前。
而嘴唇上傳來的觸感不用說,她也能知道是……
在清楚地意識到發生的事情後,炎女呆呆地僵在原地,像是一個中了石化術的雕塑。
身上的火苗像是猛然添加大量的助燃劑一般,洶湧的燃燒起來。
要不是安樂閃得及時,說不定就要被這火焰燒到。
炎女這才猛地醒過神來,企圖將火焰控製住。
但是正所謂——心亂了,刀慢了。
平日裏基本上已經能好好聽話的火苗,這時像是脫韁的野馬一般,失去炎女本人的控製,火焰逐漸膨脹、擴張盡情的舔食著周遭的白霧,溫度不斷升高,像是連霧氣都要一起焚燒掉。
像是胸膛裏抑製不住的激烈心跳,像是她嘴角忍不住翹起的弧度。
都是明明大腦想控製,卻又怎麽也控製不住的存在。
“炎女,冷靜、冷靜一點!”
安樂連忙提醒道。
按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這股狂暴的火焰恐怕真的要失控了。
安樂的話語就像一盆冷水澆下,讓炎女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隨著火苗的漸漸平息,安樂輕鬆一口氣,並且為自己的之前的決定感到慶幸。
光是這種程度的接觸就這樣了,要是把昨晚和塞蕾發生的事情告訴炎女,鬼知道會變成什麽局麵。
雖然安樂知道在此時想起塞蕾,顯得很屑,且不太合適。
但心理這種東西就是在希望它不知變通的時候隨機應變,在希望它隨機應變的時候不知變通。
話說仔細想來,還有一種異樣的刺激感。
“安、安樂,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炎女的聲音因為過於激動都開始發顫,而且出現了小小的結巴。
她好不容易抑製住的臉龐上的火焰,隱約又有重新攀爬而上的趨勢。
於她而言,這種事情隻會發生在夢境中。
此時此刻,無疑是夢幻一般美好的時光。
安樂寬慰道:“這可不是做夢,我就在這裏。”
等到炎女情緒漸漸平複下來以後,安樂伸出手在她臉上一陣搓捏。
“怎麽樣?現在你能相信這不是夢境了嗎?”
炎女的表情又像是哭,又像是笑。
眼眸裏亮晶晶的,盛著滿滿的濡慕和依戀。
還沒等他倆繼續做點什麽,一對巨大的肉翅便從天空中降落。
密,回來了。
看著安樂還放在炎女臉上的手,密的龍首上立即表露出十分怪異的表情,金色的龍眸猛的睜大。
‘我才上去這麽一會兒,你們到底在下麵做了些什麽?’
當然,他的想法也隻是在肚子裏打轉而已,不會真的說出口。
在略顯尷尬的一段沉默後。
安樂把手從炎女臉上挪開,裝作無事發生過的樣子問道:“在這青銅山上麵有什麽?”
非常生硬的話題轉折,也就是龍人密對安樂忠心耿耿,這才沒有拆穿。
密刻意不去追問先前發生了什麽,而是匯報他所觀察到的景象。
“我懷疑……這座青銅山有模糊混淆他人感知的特性。”
“我上升和下降時感受到的距離是不一樣的,越往上攀登,我對空間的感知就會被不斷拉長,永遠也無法觸及到這座山真正的頂峰。
“而在下降時,感知便會恢複原樣。”
安樂點點頭,表示明白。
說起來,白霧似乎也具備將空間的長度進行隨意更改的本領。
那麽,這座青銅巨山擁有相似的能力也就不足為奇。
比起這點,安樂其實更想知道的是有沒有入口、通道,可以進入這座青銅之山的內部,或是觸及到它相對核心一些的區域。
顯而易見,他們現在隻處在青銅山的外圍。
而真正吸引安樂、呼喚著他、引領著他到此而來的事物,則是在這座山體的深處。
“或許是有辦法的。”
密看向安樂手中提著的古樸煤油燈。
經過一番解釋後,安樂得知這盞煤油燈真名為引魂燈。
雖然帶著個“魂”字,實際上和鬼魂幾乎沒關係。
除去能為安樂指引教堂的方向外,它本身也可以用來尋路的工具,用來作為尋路的工具。
但具體的用法是什麽,密卻並不知道。
據他所說,這隻是這是安神父從前對它的用法之一。
聽到這話,安樂索性也想嚐試一下。
他主動凝視著這盞煤油燈,集中心神,企圖用精神與之溝通。
安樂本以為這次嚐試會異常艱難,或是受到極大的阻力。
可當他的精神與那煤油燈搖曳的火苗相觸時,一股難以言喻的親切感便油然而生。
像是有無數透明的細小絲線將這火苗與他連接在一起。
火焰沒有任何抵抗的接納了安樂,甚至於可以說是在主動迎接安樂的到來。
短短一瞬間,安樂便感覺到如海量的信息,從油燈的火苗灌輸進他的腦海。
浪潮般的信息包括溫度、濕度、空氣的流動、大地的震顫、白霧的濃度……糅雜、聚集在一起。
他像是沐浴在一場由信息構成的磅礴大雨中,思維有如過載的計算機,變得異常遲緩。
安樂這才明白,這火眼看是實體的火焰,實際上乃是一種信息的聚合產物。
它能指引安樂回歸教堂的原理。
事實上,是在無時不刻地吸收、分析信息,在這過程中找到唯一正確的那條道路,這才能預判到教堂移動後的位置。
同理,隻要借助這海量的信息,也能尋覓到進入這座青銅山體的通道。
想到這點,安樂立即開始嚐試。
他的意識這近乎無窮無盡的信息海洋中徜徉。
以安樂大腦的容量,想將其全部接納是不可能的,他能做到的,隻是篩選出和他目的相關的那部分。
“找到了!”
好像過去了很久,實際上,現實不過是短短的一秒。
火苗的朝向改變。
順著引魂燈的指引,三人行進在白霧之中。
隻是,他的前進方式並非是隻往一個方向前進,而是時而往前,時而往後,時而遠離青銅牆壁,時而靠近。
沒有規則,十分無序。
倘若是一般人,在這個過程中恐怕早就被繞暈了,也勢必會對此感到疑惑。
炎女兩人對安樂都是無條件的信任,默默跟在他身後。
不多時,安樂停下了腳步。
一條極深的裂縫,出現在他們麵前。
裂縫足足有十多米高,寬度則是自下而上逐漸縮小。
這道裂縫不像是天然出現的,而像是被一柄碩大無匹的斧子劈下後留下的痕跡。
古老幽暗的氣息正從其中散溢而出,經過時間的沉澱而愈發深邃,給人以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時,安樂眼前再次浮現出了一些意味不明的畫麵。
那是……一座城市!
一座由青銅鑄造而成的城市。
它震顫著從地麵升起,岩層破裂、泥土翻卷,還有幽暗的液體,滿意不知從何處滿意而來。
他是那樣的巍峨偉大,宏偉壯觀,然而卻又是死寂冰冷的,其中沒有一個活人,有的隻是如青銅般鏽蝕的失誤。
幻覺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安樂重新回過神來。
看著兩人詢問的眼光,安樂也沒有任何猶豫,邁開腳步便向裂縫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