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神秘的灰色教堂內。
“安神父,恭迎您的歸來。”
修女恭敬的跪倒在安樂身前,神情冷淡如常。
似乎和平時沒有區別。
但安樂卻是能敏銳察覺出,她對待自己的態度,比起之前,有著微妙的變化。
像是……更加拘謹?
隱隱透露出些畏懼。
這種變化,是從安樂在荒原上複生後出現的。
安樂雖有察覺,卻沒有太放在心上。
老板和員工之間保持一些距離,未嚐不是好事。
安樂先是巡視了一下教堂內的情況,探望一下自己的員工。
靈媒仍處在將醒未醒的狀態。
礦機張閑歲,已經處在報廢的邊緣,渾渾噩噩的被關在自己的小黑屋裏——他現在每天的任務,就是被拉到教堂外,被迷霧侵染,從而榨取身上的汙穢理智。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能榨出來的汙穢理智越來越少,接近一滴都沒有了的狀態。
讓安樂頗為失望。
而聖血親王——姬雅的重塑,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當中。
現在已經有十幾滴源血的體積。
其虛影存在的時間也更長,甚至能觸碰到實體。
安樂看她無事可做,就給她安排了碼字的任務——把她所能想起來的知識,統統記錄下來。
“漆黑之間”碎片好用歸好用,但也有其副作用,被抽取記憶的人,會有不同程度的混亂。
所以安樂隻打算把這項能力對“無盡打工地獄”裏的員工和敵人使用。
安樂順便翻了翻光太等人的個人麵板。
其性質,就相當於老板審閱員工的績效。
麵板還溫馨的給出【員工累積賺取汙穢理智(每周每日)】的數值顯示,可以清楚觀測到每個員工的工作效率。
是非常實用的功能。
令安樂意外的是,這些天來,每天提供汙穢理智最多的,居然是任野。
從麵板上解鎖的信息來看,他的處境和安樂相似,迷路後,陷入了荒原中的某個秘地。
於是,安樂“樂於助人”的幫助他維持精神的健康。
排名第二的則是麗莎。
她從“親煞緣血軌”中獲得的不僅是力量,更是一種詛咒,對她的精神造成汙染。
如果沒有安樂每天淨化她的靈魂,麗莎早就瘋掉了。
安樂粗略的估算了一下,現在他所有員工加起來,一天淨收入差不多能有200到300點汙穢理智。
光是看著這些跳動的數字,就好像時不時聽見“支付寶到賬XX元”的提示,給安樂帶來精神上的滿足,平息他先前的不安。
‘果然,這樣一看,心情舒暢多了。’
安樂心滿意足的歎了口氣。
除此之外,安樂還有了意外發現——
貓夫人和黑貓小墨的身影,都在教堂裏漸漸顯現。
說起來,早在張閑歲的小樓裏,安樂便對黑貓下了手。
隻是當初對教堂的了解還不足,再加上黑貓好像沒有太多可利用的地方,於是沒有進一步的“入職培訓。”
不過現在,既然現實中有了交集,那當然要深入交流一下。
雖說在表麵上,安樂對貓夫人比較信任,也沒有過多猜疑。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安樂始終抱有警惕心,也沒有完全相信她的說辭。
在花費64點汙穢理智後,安樂解鎖貓夫人的個人麵板,借此證實了她話語的真實性。
同時,安樂心頭冒出一個疑問——
貓夫人的靈魂,為何能被拉入教堂呢?
他本以為,上杉光司等人無法成為公司的員工,是這片秘地的原因。
現在貓夫人的情況,卻是否定了這種猜測。
‘那就是說……是他們自己的問題?’
‘和那“不要進墓”的警示有關嗎?’
想到這裏,安樂轉頭說道:“塞蕾,我有事情要問你。”
“……嗯?嗯!”
塞蕾有一瞬間的走神,剛剛好像在盯著安樂發呆,但還是很快應道:“安神父,請講。”
即便對修女的狀態有些疑惑,現在不是在意這點的時候。
安樂直率的問道。
“你知道……在什麽情況下,明明觸手能抽取汙穢,且靈魂品質符合要求,但卻無法將羔羊拉入教堂呢?”
“唔……”
塞蕾顰起秀眉,清冷的臉上因為這樣的小表情而變得生動,讓安樂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他的視線不自覺的向下偏移了些,在那“好大的邪惡”上稍作停留。
修女服的加成,殺傷力真的蠻大的。
不管看上幾遍,那“邪惡”都像是深淵那樣引人注目,讓人想深入探索。
‘咦?這種感覺……’
安樂輕輕搖了搖頭,把奇怪的心情壓下。
正常來說,在工作時,他是不會產生這種念頭的。
——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就是生活,這是要清楚分開的。
‘是因為【龍蛇脊骨】和【龍血】的影響?’
安樂思忖著,他可是記得對與龍相關的描述中,都有這樣一段話——
【可能漸漸沉溺於狩獵與交(喵)媾,從而忘記人的身份。】
在諸多傳說中,也有龍性本Y的說法。
‘這就是副作用的顯現嗎?’
‘不過以我現在的意誌力,還能夠克服。’
這時,塞蕾說道:“我有一個猜想,不一定對。”
“您所選中的羔羊……可能不是活人?”
“如果是‘活死人’,或是一些特別的亡靈、鬼類,他們表麵上看起來和活人無異,也表露出瘋狂的特性,但實際上靈魂早已腐朽,自然不能被牽引進此處。”
“不是活人……”
“已死之人……”
安樂輕聲喃喃著,越念眼睛越亮,好像一切線索都被一條線串聯在一起。
可最後,他神情又黯然下來,喟然歎息:“不要進墓,果然是這個意思嗎?”
安樂其實早有猜測,而塞蕾的說法,則是讓他更加確定了這一點。
“塞蕾,多謝了。”
安樂對塞蕾微笑道:“你有什麽煩惱的話,也可以告訴我。”
“如果我能幫上忙的話。”
“嗯?”
一聽這話,塞蕾的眼眸微微發亮,她抿起嘴唇,俏臉上忽而浮現出一抹紅霞和幾分獨特的嫵媚,和上一秒的冰山冷麵反差極大,從而帶來了驚人的魅(喵)惑氣質。
那種美感,連安樂都一時失神。
‘嘶……所以說,不愧是魅(喵)魔啊……’
‘以我現在這狀態,一不小心怕是要翻車。’
內心深處,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湧上來,而安樂隻能勉強壓製。
“安神父,剛好呢……我就有一件事,想請您幫忙。”
塞蕾嬌笑道,臉龐主動靠了上來,鼻息清晰可聞。
安樂快壓抑不住了,心裏有點慌,但是表麵上穩如老狗,眼皮都不眨一下:“說吧,是什麽請求?”
這是身為老板最後的倔強!
老板的威嚴,怎麽能容許員工肆無忌憚的踐踏?
‘就算是再過分的要求,我也隻能忍辱負重,受點委屈,就此接下了!’
“安神父……”
塞蕾的語氣,忽得有些幽怨。
她纖細似蔥的手指,點在安樂的胸口,隔著衣物,輕輕畫著圓圈。
“你上次,是不是實現了炎女的願望?”
安樂:“……是的。”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塞蕾能猜到這一點,安樂是不驚訝的。
“那麽,我也要。”
塞蕾的俏臉發紅,卻異常堅決的說道:“不管她得到的是什麽,我都要一樣的。”
“不,我還要更好的。”
安樂心中了然——這是職場內卷的進階階段!
一碗水端平,這種事是很難的。
你給這個員工多發些獎金,另一個做同樣工作的員工肯定有些不滿,於是各憑手段向老板爭取更好的待遇。
這樣一想,安樂迅速清醒了過來。
連那種源自血脈、脊骨的躁動,都被他壓了下去。
講道理,這種內卷之風不可取。
你答應了這次,就很可能會答應下一次,然後被得寸進尺,公司就不好管了。
說到底,底線本就不是什麽牢靠的東西。
安樂皺起眉頭,努力板起臉,思考該如何拒絕塞蕾。
隻是很快,站在他的視角,居高臨下的往下看……
安樂沉重的歎了口氣:“好吧。”
‘我本想大聲嗬斥,但是奈何她實在是太大了。’
這時,塞蕾則是忍不住幻想著一些畫麵,身軀漸漸發燙,氤氳出一種難以形容的體(喵)香——這算是她的種族天賦之一吧?
她好奇問道:“炎女的願望是什麽?”
安樂用實際行動作為回答。
他真誠的、溫柔的張開雙臂,抱住修女的身軀。
兩人的心跳、體溫,像是慢慢融合在一起。
哪怕僅僅隻是一個擁抱,但對兩人來說,都有不同的體驗。
安樂莫名想到了一些事情——青澀而冷清的少女,空無一人的原野,身穿黑袍的神父……都是在那夢中夢裏,他所見過的畫麵。
正當塞蕾以為有接下來的動作時,安樂卻是鬆開手,扭頭看向一邊。
“好了,你的願望實現了。”
塞蕾:“……嗯?”
她頗為不敢置信的問道。
“就這樣?”
安樂點頭:“就這樣。”
“……”
塞蕾表麵上很平靜,心底卻罵道:‘炎女啊炎女,你怎麽就這點出息呢!’
‘還以為你敢做點什麽呢?結果……就這?就這?’
不過轉念一想,這也的確是炎女會有的願望。
對她來說,肌膚上的接觸就已經彌足珍貴了吧?
塞蕾默默想著:‘下次見麵的時候,對她好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