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金殿煮粥
劉備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們的實力太弱小了，在徐州又毫無根基，陶謙的兒子以及那些謀士部將怎麽可能服氣於我這麽一個外來人？沒有他們的支持，我根本沒辦法坐穩徐州牧這個位置。而我一旦坐上那個位置，袁術會服氣？袁紹公孫瓚會服氣？兗州的曹操與呂布一旦分出勝負，騰出手來後，隻怕第一個要對付的，也是徐州。到時我守著一個徐州牧的空名號，不過是取死之道罷了。”
關羽沉默良久，歎道：“主公思慮周全，雲長拜服。”
劉備說道：“這事，關鍵還是要看糜竺兄弟等人的態度，我們暫且留在小沛靜觀其變吧。”
揚州刺史府內，袁術聞報陶謙欲以劉備領徐州牧，不由大怒。
自與曹操戰於匡亭，大敗之後，袁術返身攻取了揚州，占據江淮，自領揚州牧，兼領徐州伯，封張勳、橋蕤為大將軍。
李傕又遣太尉馬日磾封袁術為左將軍、假節、陽翟侯，袁術搶了太尉手中的軍中符節，扣留不歸。
袁術一向視徐州為自己的囊中之物，早已垂誕多時，陶謙病重，他已有興兵之意，如今陶謙想將徐州送給劉備，袁術自然不會善罷幹休，對那個販席的大耳漢恨之入骨。
沒過多久，又有消息傳來，劉備拒領徐州牧，反向陶謙推薦了袁術。
袁術這才心氣稍平，暫且示了動兵之念。
已數日未上早朝的楊翦今日終於再次上朝，與往常一樣，楊翦盡量保持著低調，對什麽事都不輕易發表意見。
侍中劉艾在朝堂之上公然指責禦史侯汶奉陛下之命，以太倉之糧在長安城多置粥場，卻枉顧皇命，暗中私吞太倉之糧，導致長安城大街小巷餓死的百姓屍體依然隨處可見，人吃人的現象也還是常常出現。
楊翦這才知道，在自己以司隸校尉的職司上奏這事後，小皇帝不放心，又暗中讓侍中劉艾調查了此事。
侯汶轉身向著小皇帝跪拜，直呼冤枉。
劉協看著侯汶，直直的看著他，麵無表情，隻是眼睛裏的譏諷之意，朝堂之上卻都看出來了。
“冤枉嗎？”劉協語氣很平淡的問道。
侯汶回答道：“臣冤枉。”
楊翦看著侯汶，心道：“你這表情與肢體語言也太誇張了些，很難取信於人啊。”
劉協轉頭對張宇吩咐道：“讓他們進來吧。”
然後對朝堂上的文武大臣們說道：“今日聯請各位大臣們喝粥。”
眾臣麵麵相覷，不知所以。
正愕然間，隻見有一群宮女內侍抬著兩口大鍋，抱著柴火，提著木桶來到大殿上，開始支起大鍋，倒水生火。
劉協看了侯汶一眼，發現他也是一臉錯愕，心中冷笑，對張宇道：“各取五升米豆分別倒入兩口鍋中。”
眾臣這才恍然大悟，小皇帝這是要當場煮粥，看看五升米豆能煮多少粥出來。
侯汶臉色微變，眼珠轉動之間，還是未低頭認罪。
小皇帝未再說話，閉目養神，眾朝臣隻得耐著性子等候。
楊翦心中苦笑，自己應該陪著甄薑膩歪幾日再來上朝。
終於聽到張宇回稟道：“陛下，粥好了。”
小皇帝睜開眼睛，看著滿頭大漢的宮女內侍，對張宇道：“待會給他們賞賜些錢帛之物，現在給諸位大臣一人盛碗粥先喝著吧。”
“侯汶，你自己上前看看，五升米豆能煮成多大一鍋粥？你又從太倉拿走了多少糧食？長安城裏又還有多少人口？為什麽仍有那麽多城中百姓餓死？還是有人吃人的慘劇發生？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劉協站了起來，手指侯汶，聲色俱厲，一連串問題連珠炮般問出來。
侯汶終於跪伏於地，一頭搶地，隻道：“臣死罪，臣死罪。”
“來人，將侯汶杖責五十，就在這金殿之上。”
朝堂之上一時俱寂。
楊翦看了眼小皇帝一眼，心道：“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這等欺君欺世欺名大罪，居然隻是打板子了事，這小皇帝不簡單啊。”
旋即又想到一事，忍不住便要笑出聲來，急忙掩口。
小皇帝眼尖，看了過來，一臉感興趣的問道：“漢興侯可是有什麽高興事？”
楊翦自覺失態，卻也沒想到小皇帝會把話題轉到自己身上，回道：“臣剛剛完婚娶妻，自然高興。不過適才發笑，卻是想到，陛下剛剛賜粥，馬上又要看侯大人挨板子，不知道諸位大人有幾人能喝得下去，又有幾人會吐出來。是臣失禮，請陛下責罰。”
小皇帝一聽，看著楊彪等一眾老臣嘴角抽動，想著待會的場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皇帝說道：“將侯汶拖出去打板子吧，受完板子，在家將養兩日，繼續負責施粥，若再有所犯，朕定不輕饒。”
侯汶謝恩，任由兩名宮衛拖出了正殿。
朝堂之上的百官也鬆了口氣，真要看著血肉模糊的景象，聽著殺豬般的哀嚎，這粥還真沒幾個人能喝得下去。
楊翦奏道：“陛下，這件事，臣也有失察之處，臣會加派人手，專門盯著這件事。”
小皇帝點了點頭，說道：“那就辛苦侯爺了。”
楊翦揖手道：“這是臣之職司所在，不敢當得陛下辛苦二字。”
小皇帝笑了笑，又轉向朝堂百官，說道：“還有兩件事，請諸位大人商議，一是如今黃河匪寇猖絕，交通不便，朕擬將涼州河西的武都、隴西、天水等郡與司隸校尉部的三輔並置為雍州，治所設在長安。”
楊翦一愣，轉頭望向養父楊彪，正巧楊彪也望了過來，看神色也是初聽此事，心中狐疑。
涼州如今已成韓遂、馬騰的地盤，小皇帝從涼州分地，又將自己管轄的司隸校尉府地盤拿走大部，甚至包括京城，而自己管的河內等地又還在張楊手中，這是什麽意思？挑事嗎？
小皇帝看著楊彪父子眼中的錯愕之色一閃而過，心中暗歎薑還是老的辣啊。
楊翦臉色很快恢複了平靜，心中依然警惕，卻沒有一絲表露出來，也未出聲，靜待這事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