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兩樁婚事
清涼殿內，劉協躺在畫石床上，唉聲歎氣。
伏貴人挨在他身邊躺著，說道：“陛下因何歎氣？”
“本想著將皇姐嫁給他，誰知道還是遲了一步。”
伏貴人說道：“漢興侯比起李傕已經好了不知多少，陛下又何必過於憂心。”
劉協心知伏壽對政治上的事情不懂，便不想多說。
父皇荒淫，致使黃巾軍亂，國事敗壞，才給自己留下了一個無力支撐的爛攤子，讓自己堂堂一國之君活得憋屈無比。
靈帝在位時，興黨錮之禍，用宦官當權，明價碼賣官，才致民不聊生，黃巾軍叛亂。
而私生活上，更是荒淫怪誕，令宮女與狗交配，自己觀之為樂。讓宮女穿開襠褲，方便隨時尋歡。建裸遊館，令妃嬪宮女赤身作樂。在後宮建市肆，宮女扮演商人與買客，自己有時也扮成大老板，白天做生意，晚上收工，直接脫了衣服就是幹。
劉協即位後，深恨父皇之無道，自己便格外的警惕自己，不要荒淫於女色。所以到目前為止，後宮仍隻有伏貴人伏壽一人而已。
按東漢後宮製，後宮隻有皇後、貴人、美人、宮人、采女四等，其中隻有皇後、貴人有爵秩，遠遠低於西漢的二十餘等與曹魏時的十二等。
認個義姐封個公主，總不可能比貨真價實的公主嫁過去好啊。
隻是這甄薑鐵定是楊翦的正妻了，將皇姐嫁過去為妾，皇室也丟不起這個人啊。
劉協唉聲歎氣了一晚上，隻好決定將這個義姐嫁得隆重些。
而楊翦一下子成了國婿，照樣也有些頭疼。
漢代附馬都尉為官職，跟後世的附馬是兩碼事。漢代稱公主的夫君為帝婿或國婿。
漢朝的公主都有封邑，稱為湯沭邑，雖然沒有統治權，但封邑賦稅都歸公主所有。這對甄薑自然是好事。而且小皇帝的心思，楊翦也能猜到，想來會有一份很豐厚的嫁妝，比如金子（漢時的金是真正的黃金，不是黃銅）、房屋等。
當然，東漢的黃金數量已遠不及西漢那時，史書記載，西漢皇帝賞百官，動不動就是成千上萬斤（一斤二百四十八克），相當豪氣。
史學界普遍認為，西漢的“多金”是其它王朝根本無法媲美的。《魏晉南北朝史》中有這樣的記載，西漢立朝後，府庫中的黃金總量約在百萬斤左右。
如今的漢朝，動蕩不安，風雨飄搖，皇帝又是從雒陽匆匆西遷至此，再加上經過董卓、李傕連番洗劫，皇室怕是也拿不出多少金子了。
關鍵是，這小皇帝不過十三歲的少年，居然有如此之快的反應與算計，著實讓楊翦有些警惕起來。
第二日，劉協果真下詔以曹陽為湯沐邑，封甄薑為曹陽公主，賜婚於楊翦，擇吉日完婚。
楊翦隻好謝恩領詔，心中卻腹誹不已。
本來早可已你儂我儂、生米煮熟飯的，好嘛！現在成了，同在一座城，整日不相見。
自家的媳婦進不了門，人家的媳門隻好先進門。
下朝後，楊翦派楊安帶著婢子去將李慕與郭昭蓉接過府來，準備與趙雲完婚。
楊翦本以為李慕與郭昭蓉會對自己仇恨很大，畢竟是自己讓她們家破人亡，孤苦無依的。
再見相見，雖然看得出二女情緒複雜，帶著敵視，卻又隱然有感激之色。
楊翦心知自己還算不上真正的漢朝人，很多的思想觀念還存在很大的誤差。
楊翦將二女叫到房內，開誠布公的談了談，縱然是將門之女，骨子裏依舊是將一切都歸結於命的宿命思想。
楊翦也無意去作喚醒女權解放的思想家，相對於後世，漢朝的女子，社會處境還算是好的了。
從楊府將二女同時嫁去趙雲府上，至於二女誰為正妻，那是趙雲與二女之間的家務事了，自己也管不了。畢竟，齊人之福，人人都想，卻也不是那麽好享的。
很自然的，這嫁妝，自然也得楊翦出。
楊翦不得不佩服自己，多少還是有點天運眷顧的，自己開府後，小皇帝的那點賞賜自己都不夠用，這份嫁妝還真給不起。
自春秋戰國起，便有厚嫁之風。雖然本朝自惠帝始，十五歲女子未嫁者，五算（人頭稅六百錢）。然而事實上，民間有許多人家根本嫁不起女。這一點倒與北宋相似。
當然，現在這亂世，活命都是問題，除了大戶人家，誰還來管這個。
要說漢朝嫁妝之厚，當數位麵之子劉秀的第一任皇後郭聖通。
走投無路的劉秀跑到河北，娶了郭聖通後，得到了其舅父劉揚的鼎立支持，十萬大軍為劉秀平定河北，定鼎天下。
劉秀初立郭聖通為後，又始終放不下初戀陰麗華，最後誣郭聖通有“呂霍之風”而廢之，立了陰麗華為後。
好在劉秀還是個有良心的，此時的劉揚早因謀反被誅，郭聖通雖然被廢，一沒有打入冷宮，二沒有減少待遇。廢後純屬為陰麗華讓位而已。
這大概就是男人的白月光魔咒吧！
自己院中倒是有好幾車嫁妝，然而媳婦還未娶進門，這嫁妝便先送了人，這無論如何說不過去。甄薑便是再賢淑，隻怕也會生出怨氣來。
楊翦隻好去太尉府求阿娘。
阿娘倒是爽快，將二女出嫁的事全攬了過去。她隻有一子楊修，聽完二女的身世，一時起了惻隱之心，幹脆不管不顧，將二女叫到府中認了義女。
這讓太尉楊彪在靜室裏一個人唉聲歎氣了一下午，再這樣下去，弘農楊氏隻怕遲早會與涼州那些粗蠻的所謂望族捆到一起去。
漢時，與男子二十取字不同，女子在納采訂婚之後的笄禮上取字，故有待字閨中之說。婚後通常不稱名，而稱字。
當然，這也不用楊翦煩心。
更關鍵的是，阿娘一出馬，便搞定了二女誰為正妻的難題。
秦漢時女子出嫁，向來有姐嫁妹從的習慣，即姐姐出嫁，如果有妹妹與侄女的話，通常會帶上一起嫁過去為妾，居然真如楊翦聽過的一首歌裏唱的“帶著你的嫁妝，帶著你的妹妹，一起來嫁給我”，這讓楊翦大開眼界。
原來在漢朝時，這真的就是事實。想著後世男人間常調侃的話：小姨子的屁股，姐夫要占一半。心道：“這哪是姐夫要占一半啊，這是完全私有啊。”
“薑兒是大姐，下麵四個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妹妹，我這個做姐夫的是不是虧了？”
“啊，呸呸呸，正人君子怎麽能想這些？可是，為什麽還是覺得虧呢？”
楊翦連念了十遍亂七八糟的經，收回了不該有的莫名心思，這什麽事都不能細想，細思極恐啊。
在阿娘的勸說開解下，李慕長半歲，自然成了正妻，郭昭蓉做為妹妹隨嫁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