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儒
“很好解決?”楊彪看了楊翦一眼。
這麽好解決,自己與一眾朝臣還用忍辱負重到現在?合著咱們這麽多宦海沉浮多年的大人物這些年都白活了?要知道自己這些人中,不乏朱儁這樣久經沙場的飽學之士。
楊翦知道自己這話楊彪不會輕信,也懶得分說,他更關心另外的問題。
“楊伯父,還有些事情您可能比較清楚,需要您出麵才行。比如,現在皇上身邊還有沒有,有多少值得信任的大臣與兵馬。太尉朱儁願不願意站在我們這邊,在關鍵時刻站出來掌控兵權。暗中派人聯絡韓遂與馬騰,準備讓他們勤王。至於張濟那裏我會親自去走一趟。”
楊彪一臉凝重,說道:“搞這麽多動作,很容易走漏消息。李傕這些人可都是心狠手辣、殺伐果斷的狠人,隻要稍有風吹草動,他們就會大開殺戒的。”
楊翦說道:“楊翦自然明白,所以我們才需要謀定而後動,小心行事。有些細節我還需要再仔細確認過才能行事。過幾日,還要煩請楊伯父再幫楊翦帶封信給皇上。”
楊彪說道:“不行,李傕的人盯得太緊,上次傳信差點被發覺。”
楊翦歎了口氣,說道:“好吧,那你找機會問問皇上,啥時候封我官職吧。對了,整個大漢或者就說整個長安城,真找不出忠於皇上的兵馬來了?”
楊彪搖了搖頭,說道:“那倒未必,雖然都知道現在的皇上已成了擺設,但沒有人敢捅破這層窗戶紙,成為眾矢之的。董卓之敗,固有許多原因,但他毒殺少帝,確實是最直接也是最大的敗筆。所以,至少很多中下層的將士還是敬畏天子的。尤其是大多數牧守的軍隊,軍餉軍糧其實還是朝廷調撥的,隻是都被他們以私人名義下發,軍隊反而成了他們的私器。至於長安城,李傕他們帶領的都是自己的心腹,真正忠於皇上的,隻有幾位忠於皇士的大臣府中私兵,大概有一千餘人,皇上身邊的虎賁軍與羽林衛全換成了李傕的人,宿衛軍是郭汜的人,北軍則由李郭樊三人的軍隊充任。”
楊翦再次歎了口氣,說道:“這千餘私兵關鍵時刻能堪大用?”
楊彪沉默下來,除了自己府中的幾十名甲士,其他大臣府中的私兵他還真不敢保證什麽。
楊翦苦笑道:“說實話,我是真不願意驅虎吞狼,這無異於飲鳩止渴。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軍隊,什麽都是假的。”
楊彪沉吟了一會,看著楊翦道:“楊家在弘農的壘堡中還有三四千私兵部曲,必要時可以抽出一兩千人交給你。”
楊翦搖了搖頭,說道:“張濟屯兵弘農,既是忌憚其他三人,也未嚐不是存著西涼係以此監控你們這些關中大族的心思。我再想其他辦法吧。”
楊彪自顧不暇,倒是沒細想過這一節,聞言便不再說什麽。
楊翦又道:“楊伯父,日前所說,利用郭汜其妻善妒之事,挑撥李郭二人相爭之事,元啟後來仔細想過,若二人真爭起來,雙方軍隊都在長安城內,到時長安城隻怕會毀於一旦,皇上與諸位大臣的安全也得不到保證,還是先緩緩吧。如今李傕郭汜樊稠三人將長安城三分,分別據守,你找機會跟皇上商議下,讓他向李郭二人透露下想加封樊稠的想法。”
楊彪眼睛一亮,心中一大讚了聲“妙”,妙在何處呢?
妙就妙在這一招,李傕與郭汜都不會懷疑。
李郭樊張四人攻入長安時,李郭二人有弑君之意,幸得樊稠極力勸阻,二人才以皇帝奇貨居之。皇帝感念這份恩情,想優待樊稠報恩或是作為自己的倚靠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偏偏樊稠這人又一向自詡忠君愛國,如此一來,李傕郭汜二人不但不會懷疑,反而會更加忌憚樊稠。
楊彪看著楊翦,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之意,忽然說道:“楊翦,我有意收你為養子,你意下如何?”
楊翦一愣,猶豫道:“德祖兄會同意嗎?”
楊彪說道:“說實話,德祖為人恭敬、聰慧好學,知識淵博,我也倍感欣慰,隻是這亂世之中,象他這樣的人,連自保之力都沒有,也許日後還需要你多照顧。”
楊翦再不猶豫,恭恭敬敬的口稱阿翁多行了跪拜大禮。
楊彪開懷大笑,伸出雙手將楊翦扶了起來。
楊翦起身,說道:“阿爹,這樣的好事,是不是值得大辦宴席慶祝一下。”
楊彪深深看了楊翦一眼,點了點頭,說道:“翦兒說得是,的確是值得辦次宴席慶祝一下。”
楊彪收了一名族中子弟為養子的消息,隨著楊府宴客的請帖很快傳遍了長安城。
宴席便定在後天。
第二日,楊翦沒有驚動任何人,再次來到李儒府中拜訪。
這位曾經的西涼係第一謀士因為親自獻毒酒逼殺少帝劉辯,已為天下人唾棄。董卓被殺時,李儒並未被殺,後李傕攻入長安,向皇帝推薦李儒為侍中,反被皇帝以弑其皇兄為由欲加以治罪,李傕隻得推說李儒隻不過奉董卓之命行事,是無辜之人。
這樣一來,罪沒治成,官自然也沒做成。
而李傕初始還比較信任李儒,常問計於他,後來賈詡崛起,所出計策甚合二人之心,便慢慢冷落了他。
李儒心中鬱悶,不久便抱病不出。
楊翦反倒有些同情這位胸中有錦繡的謀士來。
李儒任少帝劉辯郎中令,本就是董卓安排用來監視少帝一舉一動,董卓是他的主公,衣食父母,李儒自然是唯董卓之命而從了。
漢武帝開創的征辟選官製度是對在政治上(把握朝政、地方治權)、經濟上(大地主)、學術上(經律世家)占據優越甚至壟斷地位的世家大族階層的妥協,又在漢末亂局中,逐步誘發出了州牧開府割據、將軍號開府割據,並也因此形成了獨特的二重君臣製度。
東漢有兩種入仕途徑,一是通過察舉製度,入朝為官,那皇帝自然便是你唯一的老板。另外一種,便是去獨立開府的官員屬下做官,那麽你便有了兩個老板,一個是皇帝,一個是開府的官員,而開府的官員顯然更重於皇帝,因為彼此之間存在著人身與財產依附關係。所以,後一種官員自然而然會以開府官員為效忠對象以此來保證自己的利益。